第十九章 她還真這麼倒黴
歷練之地離仙門甚遠，需行幾個縮地大陣，才能到目的地。
霽雲麓挑的西邊小路出的山門，人煙稀少，一路問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最近的傳送陣。
守陣的老頭兒坐在門口打瞌睡，一片陰影投下，他茫然地睜開眼，口齒含糊道：“去西蜀五十枚靈石，南海六十枚，東海方向七十枚，北冥……嗷，沒有往北冥方向的傳送陣。”
霽雲麓展開手裡的堪輿圖，問他：“我要去碎雲山，請問該走哪一個縮地陣？”
“碎雲山？”
小老頭兒瞌睡立馬醒了，他上下打量了霽雲麓一番，眼神晶亮：“小道長是過去歷練的吧，聽說那邊最近開了一處小型秘境，正適合像你這樣的英雄少年。”
那眼神灼熱的不正常，跟看一個冤大頭一般。
感覺下一刻他就要掏出修行者歷練三件套，唾沫橫飛地給霽雲麓講述一遍各代慘死在外的天驕的悲慘遭遇，再告訴她機緣誠可貴，生命價更高的寶貴經驗，最後用那些破爛狠狠地宰她一筆。
別問她是怎麼知道的，上輩子她也出門歷練過，這都是經驗之談。
霽雲麓沒等老頭兒的長篇大論出口，搶在他之前胡侃：“不是，我是去上墳的。”
“上墳好啊，老道兒這兒有一套寶貝，正好適合上墳……”小老頭兒順著她的話就說下去，說著說著就覺得不對嘴了。
這話不對啊？
“不是，上什麼？”
他懷疑他可能是上了年紀，有點耳背。
“上墳，我親爹死那邊了，我過去看看。”霽雲麓面色不改，孝順地在心裡為人間那位只見過一面的皇帝老爹點了一炷香，祝他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這話說的不厚道，但很有效。
“啊……這樣啊。”
小老頭兒那興致勃勃的勁頭一下子萎靡了下去，虛著老眼偷偷看她，恨不得抽自已兩巴掌。
人小姑娘才多大，又剛死了親爹，他這事弄的，多出生啊。
“那……”他乾巴巴地開口，也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
“那什麼，節哀啊。”
“沒事。”霽雲麓漠然搖頭，努力醞釀出一種死了親爹的悲痛，黯然傷魂。
她深吸了一口氣，沉著聲音問：“所以碎雲山走哪座陣？”
親人逝去的悲痛和獨活於世的倔強壓在肩頭，顯得她是那樣無助渺小，像勁風下一根纖細的草，脆弱而又堅強。
這種表情，多看一眼都是良心的煎熬，小老頭兒趕緊帶著她過去。
“嗷嗷，碎雲山是吧，碎雲山在這邊。”
外面的門不過是一道障眼法，小老頭兒領著霽雲麓直直往牆上撞，無形的表象盪開道道波紋，將二人包裹其中。再一睜眼，他們便到了一處立有無數石柱的空地上。
遍覆青苔的石柱林立，滄桑而又厚重。每一根石柱上都刻著古老的符號，互相呼應，結成一座又一座法陣。
要開闢這樣的大型法陣，至少需要兩名以上出竅期的符修出手，造價不菲，維護的成本更是不低。
“碎雲山……東南方……”小老頭兒嘴裡唸叨著，眼神掃過一排又一排石柱，搜尋符合要求的陣法。
終於，他快步走到一處石柱跟前，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塵：“在這兒。”
他指了指石柱對面的空地，“這是前往碎雲山的縮地陣，你只要把靈石放入陣孔，站在大陣中央，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目的地了。”
霽雲麓點頭，這事她熟。
“一共要多少靈石？”
“六十枚中品靈石。”
霽雲麓駕輕就熟給了老人三十枚靈石，拿著剩下的去啟動陣法。
這是入陣的規矩，從他人守護的縮地陣通行時，要繳納一半的費用。某種程度上來講，也算是一種暴利行業了。
她走到石柱跟前，將靈石放入石柱上的凹槽。
三十枚靈石入柱，只聽“咔”的一聲響，石柱緩緩轉動，扭斷了底部蔓延的青苔。一道五彩繽紛的光線從凹槽處迸射而出，打在前方空地的一處石臺上。
遽然，以石臺為中心，一個巨型法陣逐步展開，複雜而又壯觀。法陣之中，諸多法則交織，其間的符文閃爍著神秘的光輝，猶如夜空繁星，璀璨奪目。
可惜太過深奧，以霽雲麓的能為，這會兒還看不太懂。只知道玄奇，卻不明白玄奇在何處。
她嘆息著搖了搖頭，這煉氣九階的修為，到底還是寒磣了些。
不過，修行嘛，最忌心浮氣躁、急功近利，每一步都必須走的紮實穩固，急不得半分。
當下還是碎雲山的歷練之行最重要。
她甩開腦子裡雜亂的思緒，快步走到陣法中央。
待她站定，陣法也完全成型，腳下符文旋轉變換，時空法則交覆，逐漸包裹住這一方天地。
霽雲麓閉上眼，靜待大陣開啟。
突然，一個青年男聲從外面傳來：“爹，該吃藥了。”
“啊！”
陣外的老頭身軀一震，他像是小孩子一般，隨便挑了一根石頭，嗷嗷地爬了上去，坐在頂端大嚎：“不吃藥藥，藥藥苦！”
“苦什麼苦？你人呢？”青年循著聲音找過來：“哎，我不是說了讓你在外面等我，不要亂跑嗎？”
“大夫說你那癔症必須得天天喝藥的，哎，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這樣……”
癔症？
給她指路的老頭兒是個得了癔症的？
霽雲麓唰地睜開眼，看著不遠處明顯不對頭小老頭兒，心中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她看了看腳下的大陣，又看了看小老頭，又看了看大陣，又看了看老頭……
她不至於這麼倒黴吧？
不過三十枚靈石，哪裡有命重要，霽雲麓拔腿就要跑。
那聲音的主人找過來時，正好看到陣法啟動的白光，嚇得聲音都變了：“壞了，爹你怎麼能隨便帶人進來呢！”
再一看霽雲麓的位置，男人更是一驚，臉色煞白，急急催促她：“你快出來，那是方殘陣，沒有落點的！”
然，為時已晚。
一道白光閃過，原地早沒了霽雲麓的身影。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