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小巷,劉顏玉背靠著拐角的牆壁,手裡拿著手機在瀏覽,他的眼睛雖然盯著手機螢幕,但注意力卻集中在了別處。

在拐角裡的小巷不遠處,一個婦女正在和另一個女人交談著,劉顏玉透過耳朵聽聲來確認婦女是否離開,他已經跟了婦女一個上午。

一上午的時間婦女都在步行街四處閒逛,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和一個正常逛街的中年婦女沒有任何區別,那個小偷男人也再沒有出現過,若不是劉顏玉已經經歷過兩次,深知腦海裡任務要求對於數目的嚴謹,他可能已經懷疑是不是自己誤會別人了。

“包姐,哎,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做飯呢!不然我男人要罵我了,我先走呢!”婦女焦急道。

“好,郭嬸,那你先回去吧,下次有空我們再聊。”包姐笑道。

貼在拐角處的劉顏玉聽到此處,明白被稱之為“郭嫂”的婦女要準備回家了,於是他趕緊拿著手機邊走邊看的走出拐角,繼續尾隨在郭嫂身後,此時小巷已有不少人,人來人往,劉顏玉混入人群,顯得很不起眼。

就在劉顏玉離去後,只是過了幾分鐘,尚還溫熱的牆壁就又迎來了一位顧客,一個虎頭虎臉,略顯青稚的少年趴在了劉顏玉剛剛背靠著的牆壁上,探出頭觀察著拐角裡的小巷,完全沒有顧及路過行人怪異的目光。

只是觀察了大概3、4分鐘的樣子,少年便大模大樣的走出拐角,跟著人群,朝巷子深處走去。

巷子雖狹窄,但仍有攤販在小巷兩邊販賣著一些商品、小吃,巷邊不時能看到行人駐足品嚐著手裡的小吃,也有觀看著攤販上琳琅滿目的商品,跟老闆討價還價的。

劉顏玉此時手裡拿著一個紅黃顏色小老虎形狀的玩偶正上下觀看。

“買一個吧,只要15塊,你看它多小巧,多喜慶!”老闆是個中年女人,一看到有生意上門便急忙開始推銷。

劉顏玉抬頭望了一眼遠處,便放下了小老虎玩偶,有些遺憾的對老闆說道:“我還是再看看別的吧。”

說完劉顏玉便又迅速走進人群,朝著郭嫂的方向走去。

隨著劉顏玉的深入小巷,巷子裡的人也越來越少,劉顏玉也適當放遠了他和郭嫂之間的距離,以防被郭嫂發現。

跟了大概20分鐘,劉顏玉終於看到遠處的郭嫂進入了路邊的一棟居民樓裡,劉顏玉趕緊加快速度,跑到了居民樓門口。

這是一棟老式的居民樓,樓高有5層,跟旁邊的房子緊挨著,首層只有一個兩米寬的過道然後左邊便是樓梯,甚至都沒有門,通道外的牆上貼著個金屬銘牌,上面寫著沙城市景心區清塘步行街涇富巷41號,通道里則貼著各式各樣的廣告貼紙,密密麻麻把原本只有膩子水泥的通道變成了五彩斑斕的彩色。

劉顏玉沒有貿然上樓,他注意到樓梯後面有一個類似雜物間的小房間,他慢步走進小房間,小房間裡沒有燈光漆黑一片,這時他發現小房間深處有著一扇小木門,同樣是黝黑的顏色,極容易被人忽略。

劉顏玉走近木門,發現木門沒有鎖,只有鋼筋彎折著釘在了上面充當著門把手的作用,劉顏玉沒有開啟木門,而是透過手機燈光的照射,仔細觀察起了門把手,門把手上已經蒙上一層厚灰,明顯已經很久沒有人開啟過,這時劉顏玉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這說明郭嫂並沒有透過木門離開,他沒有跟丟!

劉顏玉拉開門眼前出現的是隔壁小巷,猛烈的陽光突然映入眼中,顯得有些刺眼,劉顏玉眯上眼睛又重新關上木門,站在陰暗的雜物間裡思索了起來。

“兔子急了還咬人!我如果上去找人,很有可能提前驚動他們,並且我還不知道他們老巢裡有多少人,很容易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局面,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現在報警,然後守住這裡足矣!”

想清其中關鍵後,劉顏玉果斷用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您好,這裡是110報警服務檯,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我的金戒指被賊偷了,我發現了他的同夥,並且跟蹤她來到了他們住的地方,她現在上樓了,我正在樓下守著,地址是沙城市景心區清塘步行街街……”劉顏玉壓低聲音將所知情況全盤托出。

“好的,我已聯絡最近的辦案民警去往您所在的位置,請您務必注意安全,不要暴露自己,不要與犯罪人員發生衝突!”

“好的!”

結束通話電話,劉顏玉便藏身在了小房間裡的一處角落,此時從郭嫂上樓劉顏玉進入這裡,再到他報警,時間也只是剛好過去了5、6分鐘。

噠~

噠~

劉顏玉剛藏好身影,便聽到外面通道響起一串腳步聲,腳步聲很輕,聽腳步聲判斷,來者應該體重較輕,並且腳步聲是從小巷外及近的,說明來者是從外面進入了居民樓,而不是離開。

可能是樓裡的其他住戶回來了吧?

劉顏玉沒有在意,繼續在角落裡蹲守。

噠~噠~

緊接著是上樓的聲音,腳步聲也越來越遠。

“啊!”

一道稚嫩的男性驚叫突然從樓上傳了出來,緊接著便是桶子摔倒聲,還有木棍掉落聲等各種聲音傳了出來。

“叫你不好好學習,叫你考那麼差!”一個大嗓門的婦女聲壓住了男生的慘叫,同時男生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完全是一副孩子不好好讀書,母親教育孩子的場景,但劉顏玉卻是嚇出一身冷汗,因為那個婦女的聲音,劉顏玉絕對不會忘記也不會聽錯,那就是郭嫂的聲音!

“到底是郭嫂的孩子不好好學習被打?”

“還是他們本來準備對付的是我?我早已經暴露了,郭嫂是故意引我到這裡的?那他們現在發現我沒有上鉤,肯定很快就要離開這裡!”

劉顏玉迅速思考,心裡不禁焦急起來,樓上的動靜已經越來越小,基本已聽不到什麼聲音,而劉顏玉又沒什麼辦法,只是聽樓上剛才的架勢,他就十分確信,他上去也要躺下!畢竟這裡是賊窩,賊的主場,劉顏玉雖著急於首飾,但他也不會失去理智的上去送人頭。

劉顏玉繼續在房間裡蹲守了十分鐘多,樓上已經徹底沒有了聲音,劉顏玉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期間沒有任何人下樓。

“像我……”手機鈴聲剛一響起就被劉顏玉接通,是110打來的。

“先生,我們的民警已經到您所說的位置了,她在現場沒有發現可疑情況,請您儘快與她取得聯絡!”

“好的,我這就去找她!”劉顏玉悄聲說完,便離開了小房間,一出房間他便看見一個身穿警服,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子正站在通道口,女子身形挺拔,一頭黑色短髮,腰帶上的對講機不時發出紅綠光芒。

“您好,請問您是報案的先生嗎?”女警一看到劉顏玉便開口詢問道。

“是我是我,他們現在就在上面,並且剛剛上面有疑似鬥毆的聲音,您要不要再叫一些人來,而且他們可能已經發現了有人跟蹤,知道自己暴露了……”劉顏玉悄聲對女警說道。

“其他民警正在趕來的路上,現在情況緊急,罪犯隨時可能逃離這裡,我先上去,你留在原地等候。”女警說完,便直接輕步上樓,完全沒有給劉顏玉反應的時間,劉顏玉眼見女警上樓也連忙跟上。

來到居民樓第二層,樓梯通道里很乾淨沒有雜物,兩個門戶對著,外面各放著一張紅色的毯子。

沒有發現什麼情況,女警也看見劉顏玉跟了上來,便眼神示意劉顏玉原地等待、保持距離,而她則站在了一個門戶前面抬起手正準備敲門,就在這時劉顏玉輕步上前抓住了女警的手臂,制止了女警的行為,女警迷惑的轉頭看了他一眼,滿是“怎麼回事?”的意思。

劉顏玉則轉頭眼睛瞟了一眼樓上,同時指著面前的門戶搖了搖頭,女警看懂了劉顏玉的意思,跟著他繼續上樓,從二樓一直走到四樓,劉顏玉停下了腳步,眼前的樓梯通道里一個拖把正掛在通道窗戶上溼噠噠的往外滴水,一個綠色塑膠桶放在靠左的門戶邊充當著垃圾桶,三樓上四樓的樓梯臺階上有一小塊橘子皮,而垃圾桶裡同樣有著橘子皮,四樓門戶前的地面也有不少水漬形成一道道潦草痕跡,如同有人拿溼毛巾對著牆壁亂甩形成的痕跡。

劉顏玉已經確定小偷就住在四樓,他聽到的桶聲可能便是垃圾桶摔倒的聲音,雖然小偷後面將垃圾重新清理回了垃圾桶,但仍有小片垃圾被忽視,撒在了樓裡。而木棍掉落的聲音和拖把不謀而合,極有可能是用拖把打了那個男生,不然不可能在地上留下這樣的水跡,誰沒事無聊會拿著帶水的拖把在樓裡亂甩?

想清楚關係後,劉顏玉對著女警指了指左邊的門戶,同時點頭以示確認小偷就在這裡,女警同樣點了點頭,便走到了門戶前用手敲了敲門,劉顏玉果斷躲到了門戶旁的樓梯上。

“誰啊?”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女警按住貓眼用略顯憤怒的聲音喊道:

“你們衛生間漏水!把我家衛生間的天花都泡了!你們必須給個說法!”

“什麼鬼?我家衛生間漏水?我家衛生間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地上一點水都沒有,你找錯人了吧?”男子沒有開啟門,直接否認。

“我不管,你們就在我家樓上,不是你們是誰?快開門!我看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你們了!”女警依舊用憤怒的語氣說道。

“樓下了住的不是張嬸嗎?你是誰,我怎麼沒聽過?”男子疑惑的說道,完全沒有開門的跡象,這時女警和劉顏玉互相使了一個眼色,他們更加確定這一家就是賊窩!畢竟普通人碰到這樣的事,早已開啟門來自證了,像男子這般做法,必是心中有鬼!

“我是她女兒!你別墨嘰了,快點開門,今天你們必須給個說法,我們家裝修可花不少錢,你們必須賠!”女警繼續叫囂,完全一副怒火攻心的樣子。

“張嬸哪有女兒?張嬸不是就一個兒子在外面工作嗎?你神經病啊?!”男子也被一連串的謾罵激起了火氣。

“兒媳婦就不是女兒了?今天你就是想當縮頭烏龜了是吧?敢做不敢當是吧?等我媽回來我就跟她說!到時候鬧得鄰里不和諧可別怪我們!”女警繼續添油加醋,連劉顏玉知道內情的都有些信她這就是樓下衛生間被泡了上門找說法的人。

咔!門戶被開啟。

“我說了!我家衛生間地上一滴水都沒有,你怎麼就是……”男子嘴裡的話還沒說完,女警已經撲了上去,劉顏玉也趕緊跟上,只看見女警抓著男子的一隻手,同時腳下一絆,雙手用力一摔,男子便直接臉貼著地摔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救命啊!”男子嘴裡喊叫,女警掏出手銬直接將男子雙手在背後銬了起來,劉顏玉看著男子,企圖將腦海裡那個背影重合起來,但還是無法確定。

於是他急忙跑進臥室去尋找郭嫂的身影,可是裡面卻空無一人,同時衛生間廚房都是空無一人,此時眼下已經只剩下一間類似書房的小房間緊閉的房門,沒有檢視。

“他的身上沒有你說的金戒指。”已經將男子搜過身的女警跟劉顏玉說道。

男子依舊嘴裡呻吟著“救命”但聲音不大,不知道是沒了力氣,還是懷著其他想法。

“其他地方沒有,只有這個房間了!”劉顏玉說道。

女警走上前,用手擰了擰把手,發現門從裡面被反鎖了。

“鑰匙呢?”女警轉頭問男子。

男子趴在地上閉口不言。

就在劉顏玉轉身準備去找鑰匙時,只聽到“嘭!”的一聲,原來是女警直接一記旋風腿踢開了房門!

“啊!”房門剛開啟一道中年婦女的慘叫就從房間裡傳了出來,正是郭嫂!

房間裡郭嫂拿著一把菜刀架在一個黑色麻袋上面,麻袋坐在椅子上,下面露出一雙腿。

“你們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他!”郭嫂拿著菜刀,色厲內荏的說道。

“馬上放下武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本來你們只是偷竊罪,現在不要再給自己增加更多的刑罰。”女警安撫道。

“鬼話!我才不信你們,你們給我出去!”郭嫂激動的說道。

女警沒有退出房間,而是依舊緊盯著郭嫂,將手放在了腰間,就在二人僵持時,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了出來。

“臭娘們!把刀放下!勞資要被你害死!你說我都得手了,你還這麼貪心,想著把別人一網打盡!現在好了!一無所有!你還要怎麼樣!你想徹底把勞資害死不成,還拿著刀要殺人!你想挨花生米是吧!”聽到中年男子的聲音,女警和劉顏玉果斷讓出一個空隙讓男子跟郭嫂面對面。

“快點,把刀放下!我們已經被抓住了!不要再錯上加錯!……你要是想一輩子待在牢裡,不要害勞資!……勞資可不想吃花生米,你這個背時娘們,勞資就是被你害了!……”男子不停咒罵著,臉上滿是惱怒,話裡還夾雜的一些劉顏玉聽不懂的土話。

哐當!

菜刀掉在了地上,同時郭嫂也癱坐在了地上,嘴裡哭喊著:

“都怪我,太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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