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
眼前畫面呲呲作響後,便陷入漆黑。
秦臻慌亂地想要將儀器摘下,結果雙手一摸才發現他什麼都沒戴。
空蕩蕩中只有他一個人。
秦臻大口喘著氣,心跳逐漸急促。
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這時,周圍開始渲染出點點色彩,場景被繪製。
秦臻看到自已渾渾噩噩地被綁架到一輛黑色的車上。
他下意識地要追上去,但畫面轉變。
他到了一個玻璃相隔的密閉實驗室中,好多人和他一樣被迷暈了,他們渾身被帶滿測量器械。
褚盡善和林漆……也在。
秦臻看著這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大腦幾欲撕裂。
這是什麼?
他為什麼會看到這些!
他為什麼在這裡。
如果躺著的是他的話,那現在站在這裡有意識的他是怎樣的存在?
難道他已經死了嗎……
悲傷沒有持續多久,他迅速被吸扯入自已的大腦中。
接著,故事的開頭一幕在他眼前重演。
秦臻脫力般癱坐在地。
故事接續發生,那些曾經轉瞬即逝的記憶拼湊成段。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他已經知道,這不是走馬燈,也不是虛擬故事,這是他該面對的事實。
原來,一切都是夢。
他還沒有逃離。
他還被困在其中。
曾經面對不了的真相,現在又跳脫出來以極其荒誕的演繹重新讓他看清。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他分不清。
他失敗過一次,他好像只會失敗。
他戰勝不了夢境,就像他根本不知道他設定的“繁華者世界”到底是什麼。
他到達不了。
也,結束不了……
“秦臻,你真是蠢啊。”他咬著牙壓抑叫出聲,悔恨地溼了眼眶。
為什麼他總是拖累別人?
為什麼他總是不合時宜?
為什麼,他就不能認認真真的贏一次。
他怎麼總被夢境戲耍,被自已捉弄。
他到底是受害者,還是謀劃者?
這一切,好痛苦……
“褚盡善、林漆,放棄我吧。”
說完便像墮入深淵一般,秦臻感覺自已在不停往下墜落。
算了,
算了。
他放過自已。
不管是刺痛的,還是虛假的,他都已經無所謂了,他放棄那個終點,也放棄逃離。
或許,他這樣一個虛浮的人本就不會懂得什麼是繁華。
那樣不存在的目標即使在夢裡,也終不得圓滿。
他認了。
就在他越發冷寂之時。
一道聲音突兀出現,將他意識拉回。
“秦臻,請確認繫結‘走出荒蕪’系統。”
秦臻輕皺眉,眼皮跳動。
“請確認繫結‘走出荒蕪’系統。”
他睜開眼,發現還在迅速下落。
怎麼會有聲音呢?
不就他一個人嗎。
“秦臻,請確認繫結系統!”
他微驚,“怎麼會……”
“無論如何,請確認。”
“我走不出去了,系統。即使出去了也還是出不去。”
嘶啞的聲線透露絕望與低迷。
“從始至終都是我自作孽,真可笑啊,是我自已害了自已。”
“還有機會,秦臻。我們會幫你,還有機會,你一定要繫結系統。”
“你們?”
這時秦臻才意識到不對勁,如果所有的夢境都只有他一個人,那麼系統又是什麼設定?
他為什麼要幫他?
“你們是誰?”
他心中隱隱有些猜想,但還是壓了下去。
但對方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
“誰都可以放棄你,只有你自已不可以。”
“秦臻,我們已經快要贏了。”
“你可不可以多信任一點我們。”
秦臻死寂的眸子緩緩透出些微光。
信任……
信任別人……
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可以信任別人嗎?
或者說,他可以將完全的自已轉化出去一部分嗎?
不管結果是什麼樣,他要邁出那一步嗎。
秦臻不確定。
他從來沒有過。
但,他願意試一次。
那些人,還不錯。
“確認繫結。”
說完,他漸漸感受到了大地的安寧。
耀眼的光透過眼皮刺入眼中。
秦臻感官收回。
他感覺自已好像回到了人間。
雜亂的腳步聲吵醒了他的大腦,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上方,六雙眼睛整整齊齊地盯著他,大家都很是激動。
“你終於醒了!”
“太好啦!我們的努力沒白費。”
“秦臻,你還記得我們嗎。”
“不用害怕,我們已經從你的夢境裡逃出來了。”
“你戰勝了自已,也救了大家。”
“這裡是學校的圖書館,你已經解脫了。”
說完,王霖維順勢將秦臻拉起。
秦臻有些手足無措,“大家?我的夢……我怎麼會在這裡?”
幾人坐在椅子上。
賀琨心有餘悸地說:“你不明白很正常,剛剛真的太驚險了,我們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對對,要不是王霖維及時發現了系統還能聯絡到你,我們還真可能就錯失機會救你了。”
周瑜軒緊接著凌寧的話,“你陷入荒蕪的瞬間,大家都被從碎裂螢幕中衝出的時光強流吹散,是王霖維扛著衝擊力跑到操縱檯喚醒了你。”
看秦臻仍有些迷離,王霖維開口詳細解釋道:“你從上一個夢境中迷失後,鍾席便控制了你的身體,所以你才會出現在這裡。隨後你昏迷了,為了救你,大家構建了夢境,我們在一個隱秘空間中設定,而你在現實中經歷,一直到現在。”
“是你們一直在幫我?”
“對。”
秦臻啞然,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已一個人經歷著這該死的夢境。
沒想到,
沒想到他們居然一直在幫他。
感激與愧疚接踵並行。
他之前那樣對他們,他們竟然還花費精力救他……
“謝謝,謝謝你們。”
他匱乏的大腦此時只能想到這一種表達。
千言萬語都難以抒發。
“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都謝謝大家。”
他曾以為,夢境便是虛假,但他卻在這種虛假中感受到了真實的自已與真誠的友誼。
他曾以為,現實殘酷地讓人絕望,唯有努力達到那個手指指向的遠方,才會獲得幸福。但他現在明白,世界上沒有那種遠方,也沒有那種幸福,可即使這樣,生活也還是得繼續。
或是悲傷著繼續,或是掙扎著繼續,或是坦然著繼續,或是輕鬆著繼續。
總之,繼續著便會走出絕望。
就像這次,他雖然沒有給自已一個結果,可他還是贏了。
他已經超越了原有的設定,他突破了他給自已設立的絕對。
真正意義上的戰勝了夢境。
也戰勝了自已。
秦臻看向王霖維,“你說的對,我得抓住這唯一一次機會。王霖維,我很慶幸聽了你的話。”
他很慶幸信任他們。
他很慶幸他們還願意。
幸好一切都不晚。
“我還能和你們一起嗎?”
眾人看著他。
雖然有衝突,雖然並不順利,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秦臻,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