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躡手躡腳的走到“精神病科”門旁。
門上的窗戶拉著簾子，遮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到裡面的情景。
只能隱約聽到好像有掙扎的聲音傳出。
他們靠在門上細細聽裡面的動靜。
“老師，你見過精神病人嗎？”
“老師，你覺得他們是精神病嗎？”
“不是，他們是醫生哦。”
“他們是來給你檢查腦子的。”
“來給老師你看看大腦裡有沒有缺根筋。”
“老師不要害怕，是因為他們帶著紙袋怕他們看不清給你劃錯嗎？”
“那，我讓他們摘了怎麼樣？”
“哎呀，看到了吧。”
“老師，你怎麼哭了，怎麼更害怕了。”
“不就是長的嚇人了一點嗎，他們醫術很好的，老師——你忍忍就過去了。”
詭厲狠絕又柔和天真的語調不斷地說著殘忍的話，令人無法想象裡面會是怎樣一副可怕場景。
褚盡善嚥了咽口水，僅一門之隔的危險讓她不自覺緊張顫抖，林漆發覺後輕挽了她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在兩人間傳播著安全感，稍稍安撫了她的神經。
“哎呀，怎麼才劃一刀老師就暈過去了，真不抗嚇。”
瞬間——
“你們抗嚇嗎？”本是在門裡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兩人牽著手踉蹌倒坐在地上，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鬼，褚盡善被嚇得魂不附體。
門“吱呀”開啟，裡面走出一群“人”。
有剛剛醫生裝扮的，不過紙袋已經取下，只留一張纏滿白布條，僅露眼睛和嘴巴的頭，布條似是與臉血肉相連，隱隱滲血，眼睛圓圓大大黑黑的，像是沒有眼球的坑一樣，嘴咧到耳根形成一條黑線，不過他們已看不出耳根在哪。
有穿著護士服的，臉色慘白，眼中無神，眼睛被青黑色圍繞，嘴角被縫成微笑狀，血一直順著流到衣服上。
一眾鬼下，他們兩個人毫無生機。
褚盡善身子癱軟的有些站不起來。
那些鬼突然化作黑煙叫囂著向他們衝來，林漆支起身擋在了褚盡善前面。
褚盡善瞪大了雙眼，與他對視，呼吸停止的瞬間，心跳愈發的快。
接著一切煙消雲散，無聲無息。
……
“褚盡善，沒事吧。”
她回過神，發現自己一直憋著氣，趕快鬆下口氣，站了起來。
“我，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
林漆盯的褚盡善轉過了頭。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兩人各自無言的整理了一下自己。
褚盡善看著眼前的教師辦公室門大開著。
走進去檢視，發現趙老師已經昏迷，頭上還有被刀劃的傷痕。
兩人趕忙去找老師。
接著便是一陣忙忙亂亂的救治，趙老師被送入醫院。這回可是正經醫院。
隱去恐怖的那部分，他們說清了事情經過便回班了。
此時正好是大課間活動。
同學們幾乎都出班玩耍，班裡寥寥可數。
賀琨走到了褚盡善的座位前，坐下說：
“你們跟上去沒事吧，我上課看到了老師好像被鬼纏上了，後來你拿著冊子出去，我本來是想和你一起的，但實在太嚇人了，我一直在做心理建設，就看到林漆已經去了，想著你們兩個行動也方便，也就沒上。”
“我真的不是貪生怕死。我也很擔心你們……”
看到賀琨很自責但又真的害怕的樣子，褚盡善出聲安慰：
“沒事，我們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賀琨和褚盡善接觸後，其實就已經默默對她改觀了，他知道褚盡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只是有時候不善言辭而已。
而且除了表情很冷，她一直是很熱心的，盡力想要幫助別人。
“你真的很勇敢，我們果真沒法兒和你比。”
突然的讚美讓褚盡善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自己邁出那一步，就會有人對她改觀。
她笑著說了聲謝謝。
“以後我就叫你善姐吧！”
！
褚盡善尷尬的紅了臉，連忙擺手。
“那，褚姐？”
“別別，你就叫我褚盡善就行，什麼姐的太奇怪了。”
“哦，好。”賀琨撓了撓頭，笑了笑。
“對了，你和林漆是？他也是我們的一員嗎？”
褚盡善思索了一下，不知該怎麼說，只回：“不是，湊巧一起。”
“那，他知道我們的事嗎？”
“不知道，我還沒告訴他。”
“你，要告訴他嗎？”
賀琨感覺林漆挺可靠的，而且他隱隱覺得林漆和他們的事有點關聯。
“再看情況吧，我，也不確定。”
“你們剛剛在樓上？”
褚盡善言簡意賅的和賀琨說了在樓上發生的事。
他膽戰心驚又好奇的聽著，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奇幻的世界，難以解釋。
這和諧的一幕被後方一道隱晦的視線注視著，一下天堂一下地獄的既視感讓初出外界的少年心情跌宕起伏，一時難以接受，甚至目光有些陰暗。
為什麼，褚盡善不能只有他這一個朋友？
林漆在第一次體會到朋友的溫情後便又立馬體會到了友誼的酸澀，這令他苦惱不已。
明明不想去在意，明明可以像以前一樣說服自己遠離她。
可，總是有根線牽扯著他的神經，讓他對自己可笑的心情無可奈何。
有朋友真是麻煩，還是一個人的好。
饒是這樣想，他的視線還是控制不住的看向兩人交談的方向。
而這邊的兩人都心中憂慮萬千，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獨自陰暗的少年。
“下午你們碰到的鬧鬼的事要和他們說嗎？”
“現在我還不太清楚其中原由，和他們說了也只會徒增恐慌，還是先不說了。”
“你覺得，我們穿來這裡的事和鬧鬼有關聯嗎？”
褚盡善想了想，
“那女鬼針對的並不是我們，而是這裡的同學和老師，但——在這裡，又好像只有我們才能看到她，課堂上，別的同學似乎看不到有蹊蹺。”
“確實，那些同學好像並沒有發現趙老師被鬼纏了，可，林漆不是也看到了嗎？”
“對……他，是很特殊。”
說著便向林漆座位的方向看去，然後就與一雙幽黑的眸子對上。
接著那眸子便浮上一些亮意，轉而挑起一抹乖巧的微笑，鎮定收回視線，慢條斯理的翻開桌上的書，裝作一副剛剛碰巧對視的樣子。
褚盡善有些好笑，她突然很好奇關於林漆的種種。
“你有什麼疑問或許我們可以過去和林漆聊聊。”他看起來很在意他們的對話。
於是兩人走了過去，林漆一抬眼便對上了褚盡善有些笑意的目光，
“有不會的可以問我，學習我還蠻在行的。”
林漆尷尬的合上書，他其實都沒看幾個字，被戳破的心煩意亂讓他無暇顧及別的，只是裝裝模樣而已。
“沒什麼，你們找我什麼事？”
一副被人打擾到的語氣，如果不看他柔和的眉眼的話。
兩人坐下，賀琨天生為人熱情，再加上他現在對林漆又敬佩又好奇，所以大大咧咧的開口道：
“林漆，你好！我叫賀琨，之前都沒好好自我介紹一下，你剛來這個班，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班裡人我都熟。”
林漆從來沒有見到過語氣表情這麼豐富的人，對他突如其來的好意有些不知所措，說了聲“謝謝”。
“沒事兒，不過你剛剛明知老師身上有鬼還勇敢跟上去的行為真的太男人了，我真的太佩服你們倆了，今天下午這麼兩遭你們簡直就是王牌搭檔……”
接著便是一頓暴風誇讚。
褚盡善一直在旁邊看著兩人對話，注意到林漆越來越不自然的神情，心裡越發覺得他很好逗。
“對了，林漆，你為什麼能看到那些詭異的東西啊？”賀琨直接開口詢問。
“課上那些黑煙嗎，我也不清楚，我之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林漆如實說。
然後又看向褚盡善問道：
“那你們呢？為什麼會看到。”
褚盡善一愣，有些沒想好說辭，但又不想隨便編一個藉口，便有些為難的說：
“這個……以後告訴你。”
“好。”
之後的兩節課都無事發生，他們順利等到了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