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兩個人看守著,此時的林漆已然失去了隱身的設定。
為了不打草驚蛇、傷及無辜,他決定拉回時間線提前布好陷阱,引誘外面的人離開。
林漆將褚盡善放下,眼裡滿是憂慮。
如果他回到過去那段時間,那麼褚盡善就要再一次獨自承受驚恐與害怕。
可,他必須得這麼做。
外面站崗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些許異常,漸進的腳步聲逐漸走來。
事不宜遲,林漆立刻閉上眼睛,回溯記憶。
終於,在門推開的一剎那,林漆重新回到了廢棄工廠外。
這次,他立馬將他探知到的一切資訊發給了搜救人員,工廠的位置、內部構造、人員分佈等。
然後,直直走入,在工廠的不同位置分別藏好聲音模擬器。
只要他控制手裡的按鈕,不管相隔多遠,機器都會發出聲響,引走看守的人。
林漆備好防身武器,準確無誤找到了褚盡善被關的小黑屋,將人再次哄睡過去。
又一次現身後,一切已不復從前。
林漆控制附近的模擬器發出跑步的聲響,成功將門外的看守引開。
他透過偷來的鑰匙開啟大門,早已摸清路線的林漆帶著褚盡善向他計劃中的路線跑去。
經過不同的節點,林漆逐次按下控制按鈕,將人引開,趁機逃離。
終於,一路有驚無險,到達了最後的大門。
褚盡善趴在林漆的肩膀上,無聲囈語了番,睡容乖巧。
林漆將人抱穩,在看到門口的人被引開後,立刻向大門跑去。
誰知,就快要跑出去時,不知哪裡來的樹枝不小心被林漆踩到,“咔嚓”的聲響瞬間吸引了還未曾走遠的人。
一時之間,林漆暴露了行蹤。
那群人意識到自已被耍了,憤怒地向他跑來。
林漆見狀來不及顧慮什麼,猛然加快步伐,衝出了工廠。
顛簸的路途讓褚盡善有轉醒的跡象,林漆轉頭看向越來越近的追兵,心急如焚。
他不停地閉上雙眼,想要瞬移離開這裡,但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應驗。
褚盡善在他懷裡惺忪著雙眼,悠悠醒來。
她看著前方,嘟囔著問:“大哥哥,我們這是在哪裡啊?”
“別怕,我們快到家了。”
他似乎聽到後方有車開來的聲音。
林漆咬緊牙,眼神決絕。
他指著前方對褚盡善說:“我們一會兒玩兒一個遊戲好不好,你看到前面的馬路了嗎?我們賽跑看誰先不回頭跑到那裡,誰就獲勝好不好?”
“有什麼獎勵嘛?”
“獎勵就是……輸的人要陪贏的人無條件做一件事情,可以嗎?”
褚盡善想了想,“好!”
林漆拐過一個彎,看到後面還沒人追來,放下褚盡善,“遊戲開始,記住,不可以回頭。”
褚盡善向前跑去,大聲回應,“知道了!”
林漆看到身後的人快要追來,再次看了一眼褚盡善的背影后,轉身往回跑去。
他們倆一起跑不了太遠,他必須留下來擋住那些人。
如果運氣好的話,褚盡善跑到馬路上便會看到前來救援的警察,然後得救。
即便沒有遇到救援人員,路上行駛的車流也能保證她不會再被抓走。
至於他,他本來就不存在,怎樣都沒關係。
只要褚盡善安全,他怎樣都沒關係。
密集的拳頭向他襲來,林漆靈活地躲開,並死死纏住那些追來的人。
他發了狠地揮拳,宣洩著自已,拼命阻止他們前行的步伐。
身上不知落了多少重擊。
看到似乎有人追了出去,林漆拖著疲憊傷痛的身體艱難前進準備將人攔住,可一陣熟悉的睏意再次襲來,他直直向後倒地,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意識逐漸潰散。
林漆強睜著眼,望向褚盡善離開的方向,露出微笑。
跑吧,快跑。
不要回頭,
就這樣逃離這裡。
再也不要回來。
再也不要傷心。
.
林漆從記憶碎片中走出,或者說是被迫離開。
他環顧這紛繁的記憶世界,想要找尋那段時光,再次進入。
他還不知道褚盡善有沒有安全離開,他還沒有履行承諾,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
林漆急切地想補滿褚盡善心中的那處空缺,也貪戀陪伴她的時光。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甚至想要一直在她記憶中,同她一起長大。
可,理智讓林漆知道,他們沒有時間了,他們要快點回到現實。
穿梭在褚盡善的記憶中,他不停地尋找藏入其中的那道身影。
夢境……
對!
褚盡善有很大機率在那段記憶中。
於是,
林漆走入某個早晨,與滿心不安的褚盡善不期而遇。
他知道此時的她還未曾遇到自已,也知曉她內心深藏的恐慌,林漆看著那張他記入心底的面孔,過往縷縷纏綿縈繞,不思而還。
看著對方投來擔憂的目光,林漆忍不住笑了出聲。
繾綣的濃戀不斷在他心中泛起圈圈波瀾。
她還是一樣。
即使變了,也沒變。
林漆安撫著此刻的她: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褚盡善,不要害怕,你不會是一個人,你會知道所有的一切,盡善盡美。”
“從現在開始,你要留意一切,我們很快會再次相遇。我叫林漆,我們竭此至彼,不遇不休。”
隨著話音的消散,他也消散在這段記憶裡。
林漆轉身,
在原本的褚盡善逐漸走遠的腳步聲中,他看到了他要尋找的人。
兩人隔著距離無言相望。
褚盡善眼睛泛紅,強忍淚意笑著說:“你果然知道我在哪裡。”
“我找到你了,褚盡善。”
林漆大步走上前,用力將褚盡善擁入懷中。
“我找到你了,褚盡善。”
突如其來的少年有力的心跳“砰砰”地響徹褚盡善的耳膜。
她驚訝之後,緩緩抬手環上他的腰。
窩在他懷裡,“是啊,你找到我了。”
他們不會再分開了。
林漆重回的種種讓褚盡善再次面對了那段記憶,也放下了那段記憶。
不管她過去的人生是否在這段創傷中久久不能平復,她都不在意了。
那些還沒來得及細究的沉痛就讓它自此過去吧,她不需要糾結這些。
也不需要再被影響。
總之,這次她勇敢的選擇忘記,而不是迴避地將一切埋藏。
她很感謝林漆將她從那裡救出,也很感謝他能找到她。
“林漆,過往不管好壞,我都不會再沉溺其中了,因為未來有你,無論什麼牽絆,我都會勇敢地走向你。”
她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自已。
“褚盡善,——”
還沒聽清林漆的話,“滴”的聲響便充滿了褚盡善的大腦。
“嘭,嘭,嘭。”
“病人有反應了,再來一次。”
褚盡善微微睜開眼,刺眼的陽光在擠鬧的病房中穿透入她的瞳孔中,沉重的身體無法動彈,氧氣絲絲滑入肺中。
這世界真好……
隨後,便又陷入昏迷。
*
一個安靜的下午,窗外嘰喳的鳥叫聲傳入褚盡善的耳中,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緩緩睜開眼睛。
褚盡善的媽媽見狀立馬湊了過來。
“善善!善善,你終於醒來了!”說完,催促著褚盡善的爸爸:“快去叫醫生。”
褚盡善抿唇微笑,聲音沙啞:“我回來了,媽媽。”
她環視周圍,突然與旁邊同樣躺在病床上的林漆對上了視線。
褚盡善有些愕然,心中無數話語劃過,但卻不知該說什麼。
林漆衝她一笑,“褚盡善,你好,我叫林漆。”
似是重逢,也如初見。
褚盡善莫名眼角溢位淚滴,“林漆,歡迎回家。”
林漆,歡迎回家,
你永遠不會再孤身飄零,無處落腳。
這廣袤世界,終有我們的歸處。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