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盡善有一段空白的記憶,在她小的時候。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已是因為什麼而患上了心理疾病。
她只知道自那之後,她便對任何事物都少了幾分情緒。
也變成了外人眼裡的“高冷”。
真實的自已?
錯亂的記憶早已讓她分不清什麼是真實,如何能救得了自已……
她恍惚開口:“我的腦子好混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你要去看看你的記憶嗎?”
褚盡善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記憶?我怎麼看?”
“夢境在你的意識中,自然沒有時間維度,任何時刻,只要你想回溯到那裡,你都會到達。你,不是已經嘗試過了嗎。”
褚盡善轉了轉眼珠,心中浮現出了自已被綁去實驗室的畫面,她有些不可思議:“對……我嘗試過,我看到了曾經遺忘的記憶。”
突然,她想到了林漆。
雖然她依舊沒有理清楚發生的一切,但她可以確定,身體中流動的血液不會欺騙她。
他們,早已註定。
守夢人帶著褚盡善開啟了面前的大門。
旋溯的時光洪流不斷穿梭在廣袤的無邊際野中,她看準那節斷開的時間點,輕觸伏身一躍,重入其中。
褚盡善再次看到了那赤紅天空下發生的一切,詭異世界下的迷茫與無助彷彿如輪迴般重新縈繞在她心間。
那個自已在不斷尋覓這所謂的真相,她終是似有所動,“守夢人爺爺,如果我有所行動,會影響到過去發生的事情嗎?”
守夢人摩挲著手杖,眼中有不可名狀的深意,“夢境無論時間,也就難分過去與現在。”
他們的果導致何因,他們的因又引發了什麼果,一圈一線,緊緊纏繞。
褚盡善看著自已沉沉睡去,終是沒有旁觀,她將自已看到的現實記憶分割,以夢境的形式分段傳入到了那個自已的腦海中。
她只能做到這些了。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回家了吧。
這樣的話,一切就會改變了吧。
只要她提前知道真相,那麼現在的悲劇一定會及時終結。
她欣慰地看向自已,祈禱再次睜眼時宿命的眷顧。
隨即,某個遙遠的畫面突然在她腦中炸開。
褚盡善眼神發直,滿臉愕然。
她聯絡起來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是她自已在推動著一切,是她自已不斷在提示著他們真相,是那個註定回不去的自已。
從一開始,一切便都改變不了了。
從一開始,她就回不去家了……
褚盡善定在原地,她想起了起初發生的所有,想起了那些預知的夢。
她當下所做的努力,不過是讓故事照搬發生的引線而已。
她什麼也影響不了!
她什麼也做不了!
一股悽楚的悲涼緊密地纏繞著心臟,她有些窒息地大口喘著氣,眼淚如斷了線的圓珠般滴滴落下。
無助與絕望讓她再次失去了回家的希望,褚盡善低低哭泣,斷斷續續地問:“我,我已經回不去了,是嗎?原本的一切不會改變,我,也無法拯救自已,所有都註定了,所有都是。我被落下了,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夢境沒有時間,沒有時間的,我再做什麼都沒用了,我該怎麼辦,守夢人爺爺,我該怎麼辦……”
淚眼婆娑下,褚盡善完成了她記憶的構建,她想起了一切。
眾人獲救了,他們成功了。
可她出不去,她將自已禁錮在了這裡。
她給自已創造了一個虛假的現實。
殘酷的真相令她忘卻一切,忽視一切。
原來,“回家”才是她不可破解的迷夢。
“我還以為自已毫無破綻,我還沾沾自喜到自已無需沉淪夢境,到最後,走不出來的只有我一個人……”
她真是麻木,真的固執。
非要走到今天才能明白。
她欺騙了自已,也辜負了林漆。
那股默默的“風”一直在努力喚醒她,是她不願走出,是她隔絕了自已,也隔絕了別人。
眨眼間,他們回到了褚盡善的意識中。
巨大的轉變讓褚盡善無臉再說什麼。
她親手將自已送入混沌,如何再要求別人什麼。
“孩子,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是……我都想起來了,都結束了。”語氣飄若。
“不,還沒有。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去找你們嗎?”
“您是說我們第一次在王霖維的夢境中見面那次嗎?”
對啊,那時他一副與她相熟的樣子,向他們解釋了夢境的設定。
守夢人點點頭,“不過,嚴格來說那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這裡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褚盡善震驚地瞪大眼睛。
難道,
是因為她遺失在了夢境裡,所以守夢人才去到過去幫助了他們!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空滯之地,那裡是靈魂走失的不亡之地,只有在夢境被強制打破、靈魂迷失墜落的情況下才會進入那裡,到了那裡也就意味著你已經到達最深層的夢境了。你們是極少數在那裡出現的靈魂,驚訝之餘,我便將你們帶回了意識空間裡,只有在這裡,你們才能破除心中的執念,離開夢境。”
褚盡善激動地向前走了幾步,“我還可以離開嗎!”
“當然。”
“那,林漆呢。”
她記憶中,守夢人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叫了他們倆的名字,那麼,林漆肯定會在這裡出現。
“這就是關鍵,你們是否真的能離開夢境,全看你們倆之間的信任。”
“您的意思是……我們要一起經歷考驗嗎?”
“沒錯。你不能離開夢境是由於你心中有鬱結還一直捆綁著你,只有你的大腦不再執著那一點,你自然會輕鬆甦醒過來。”
“鬱結?”
是她小時候遺忘的記憶嗎?
“我……得回到過去的記憶中嗎。”
“是的,孩子,你得看清你自已,也得接受你自已。”
“林漆現在在哪裡?”
“他在另一處空間,等你離開後,便是他的選擇了。如果他堅定了要與你一起的心,那麼,他會成為你夢境的導向,帶你走出迷霧。”
褚盡善明白了,她要去面對自已,而林漆則需要找到她。
當他們都成全彼此時,夢境便會消失。
褚盡善抿唇一笑,“我會忘記現在的一切嗎?”
“進入既定的時間後,你便會成為那時的自已。”
“好。”她認了。
“我等著他。”
他們都要赴約。
她相信林漆。
說完,褚盡善走入那扇門,也走入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