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剛剛走過去，不聲不響地站在她身後，不就是想把她的小腦袋捏碎嗎？
可是不知為什麼，越看小腦袋上，那歪歪扭扭的髮髻越難受。
一抬手，竟然不知不覺地幫她悉心整理起來。
怎麼會......
這樣？
還要不要......
捏碎她的頭？
正猶豫著，眼前的少女輕輕揚起細軟的手腕，摸了摸已經被理的整整齊齊的髮髻。
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
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多謝.....兄臺......”
慕容辰沒有應聲。
轉身，面向船外的湖光山色。
天地開闊，層林盡染。
偶爾傳來飛鳥的咕咕鳴叫聲。
他好久沒有欣賞過這樣的景色了。
或者說，自從那件事之後，他便像只髒兮兮的老鼠一樣，終日躲在暗處、伺機復仇。
連雲州城外的小院都沒有出去過一次。
他早忘了，天地間還有這樣美好的景象。
忘了自己也曾有過這樣開闊的襟懷。
“兄臺，其實你......人不錯，不用總這樣冷著臉。”
身後傳來了映雪公主嬌弱的聲音。
慕容辰沒有回答。
只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群山，感受著微風拂面的清新。
“兄臺，我剛剛給你的桃花糕好吃嗎？”
項映雪已經習慣了他不做任何回應，也沒指望著他和自己說什麼。
只想自言自語，一吐為快。
“我其實是想留著晚上吃的。
因為那麼好吃的東西，我可捨不得一次就吃光。
可不像我那兩個饞嘴小隨從，她們倆......”
“好吃。”
項映雪還要嘰嘰喳喳地說些什麼。
聽到黑衣男子的答覆，忽然愣住了。
雖然一直在跟他說話，可依他的性子，這等瑣事，她可從來沒指望過他會回答呀。
“你剛剛說什麼？”
項映雪激動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剛剛說好吃是嗎？”
慕容辰的眼睛從她肉嘟嘟的小臉，落到了她抓著自己胳膊的白嫩小手上。
項映雪頓覺失態。
趕緊將手收了回來，柔聲道：“你剛剛說好吃是嗎？”
“嗯。”
慕容辰只說了一個字，算是回應。
項映雪不知為什麼，她與這黑衣男子雖然素未平生。
可是聽到他回應自己的話，聽到他說自己愛吃的東西好吃，比她自己把兩塊糕點全吃了還高興。
“我就說嘛，我的品味是最好的。
我如果覺得好吃，那天下的人就都該覺得好吃。
那塊桃花糕，連兄臺這種不愛美味的人都覺得美味，說明我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嘛。
嘻嘻嘻。”
慕容辰望著嬌小的楚國公主，笑意盈盈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說話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忽然想不起來之前為什麼要恨她了。
湖面起了風，霎時波光粼粼。
兩個人的衣襬也隨風輕輕飄蕩著。
一大一小、一冷一熱的兩個身影，就這樣，在船側並肩而立。
偶爾隨風飄來幾片紅透了的楓葉，映雪公主便蹦蹦跳跳、調皮地伸手去抓。
待實在抓不住，就停下來，笑嘻嘻地和黑衣男子說話。
慕容辰有時回答，有時不回答。
多數時候，只是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青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