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樁樁一件件,每一排字元出現,都引起來到核心之處玉蟬書院嫡系咬牙切齒,出口成髒。

最後一排字元出現後,玉蟬重新融入玉髓內陷入沉睡。

它睡得安寧,玉蟬書院相反沸騰。

哪怕君鈺皛並沒有寫多少安排計劃的事宜,但是玉蟬書院一眾都知道該怎麼做。不需要君鈺皛特別交代,如今玉蟬書院的院君,也就是君鈺皛的母親,一條條指令發下去。

君鈺皛的叔伯們很都回去喊話門下所有弟子,讓他們奮筆疾書,其他事情都先放下,專注現下一條。

一個個書生模樣的男女們,得到上面發下來的主題,眼裡散發的殺氣不比任何以武力著名的門派弟子差,挽袖,磨墨,提筆,揮灑文墨,那氣勢恍若刀光劍影。

……

君鈺皛所料沒錯,無煙城外一戰後並不是結束,那日僥倖逃離的江湖人士們相繼遭到了追殺。

在大厭朝軍方埋伏之外,另有一波暗藏人馬在更外圍的地方等待著脫離陷阱的獵物們。

君鈺皛是幸運的,那日他從戰場離去不是向外圍逃竄,而是返回無煙城,這就避開了後一波的埋伏襲殺。

沈無煙這人的性格有點常人難以理解的毛病,他把戰場設立在無煙城外,卻不允許無煙城內有任何血腥。

但凡那日他下令讓新換的守城軍人擊殺任何前來的江湖人,君鈺皛根本走不到城牆下,還和那位守城將領對話。

而被那位守城將領驅趕之後,君鈺皛也沒選擇驛站,而是去了巫漠大獄的別莊,又一次逃過了一場屠殺

他不知道那日借宿在驛站的江湖人士,都無聲無息的死在睡夢中,事後驛站收拾整潔,看不出任何異像。

隔日君鈺皛決定離去,請了祿天璣做保鏢,兩人以最快速度走的林路,又恰巧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當然,這條路的前半部分之所以無驚無險,有多少是巫漠大獄暗中已經清理了一遍,君鈺皛本人並不知道。

持續了兩天的後續追殺對伽螢並不是沒有影響,只是影響沒那麼大罷了。

巫漠大獄在沈無煙的埋伏計劃裡渾水摸魚,輕鬆將名單上的目標打暈擄走,之後想在沈無煙的地盤上將他們運送離開反而沒那麼簡單了。

這不簡單在於沈無煙願不願意放手,或者伽螢想不想強勢突圍。

在無損和有損的選擇上,任何一個勢力主都會選擇前者。所以在頭一天互相無傷大雅的試探後,伽螢和沈無煙約了面談。

會面的地點不是城主府,也不是無煙城外的別莊,而是無煙城裡一座普通的雅舍。

雅舍大廳裡請的淸倌兒彈著琵琶唱著雅調,下面幾桌客人看著大多都是讀書人,交談的聲量都刻意壓低。

上房雅間呈圓形建築,中間中空,窗戶都對著下方大廳,開啟窗戶就能將下面景象盡收眼底,淸倌兒的歌聲清晰的傳入室內。

此時室內,伽螢這邊坐著三人,除了她和伽藍之外,還有巫鳶。

自那日巫鳶鬧彆扭跑走之後,單方面和她冷戰了一天,今日得知她要和沈無煙見面就主動要求要來。

風雨閣本就是掌管外交方面的職務,對巫鳶的要求,伽螢直接就應許了。

對面就坐著沈無煙一個人,不過他身後還站著兩個侍衛打扮的人的

這是明面上的,暗地裡在伽螢的感應中,還有四人藏在四處。

聽著優美的歌聲,品著沈無煙介紹的新茶,以及雅舍裡特有的茶點。

該吃該喝之後,下面淸倌兒一首雅調唱完,這邊雙方放下茶杯。

伽螢開門見山,“那些人不會記得昨天發生的事。”

沈無煙也不廢話,點頭答應放行,接著說:“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更親近些。”

這話剛落下,室內的氣氛立即就變了。

伽螢本人沒什麼反應,她身邊坐著的伽藍和巫鳶看沈無煙的眼神瞬間危險起來。引得沈無煙身後的兩名護衛齊齊身體緊繃,進入對敵狀態。

沈無煙微笑不變,他對巫鳶的反應不意外,反而對伽藍更好奇。

他打量著伽藍,沒一會垂眸,又笑看向伽螢,“本王沒有奪人之好的惡趣味,這裡的‘我們’指的是大厭朝和巫漠大獄。”

伽螢和他沒有任何笑意的雙眼對視,淡淡道:“不用了,巫漠和蓬萊劍閣合不來。”

一語道破蓬萊劍閣和大厭朝的隱秘,沈無煙笑容頓了頓,隨即更覺有趣低笑出聲,大方道:“好吧,若是處得不舒服不如不處。”

“本王會給你們放行,日後巫漠有什麼需要也可以找無煙城合作,無煙城只是無煙城,不代表大厭朝。”

沈無煙微笑,笑語中卻包含狂傲。

他的確有狂傲的資本,無煙城的各種規矩的確做到了無視皇權,獨樹一幟。

只是這份承諾沒引起伽螢絲毫波瀾,平靜道:“你想要什麼。”

沈無煙笑容加深,“巫燭。”

“你休想!”巫鳶惡狠狠道。

沈無煙朝她望去,“哦,對了,若是可以的話,這個小姑娘可以留下嗎?她一直追殺阿燭,我不能放任這麼一個對阿燭有惡意的危險一直存在。”

巫鳶露出可笑的笑容,直勾勾盯著沈無煙。

面對這樣充滿殺意的注視,沈無煙神色不變,好整以暇的等著伽螢的答案。

伽螢道:“不可以。”

沈無煙笑容稍減,“這個不可以是前者還是後者?”

伽螢道:“都是,我不會決定他們的去留和想法。”

說完停了下,接著嘴角一勾,淡漠臉上突然邪肆,“除非必要。”

沈無煙愣了愣,隨即笑道:“所以你的意思,你不決定巫燭的去留,也不會阻止她殺巫燭的心思。”

伽螢點頭。

“是怕阿燭會影響你的地位嗎?”沈無煙好奇的問。

他的眼神總算有幾分真實笑意,那麼無辜而單純的好奇,好像沒有任何多餘意思。

伽螢就這麼看著他,兩人對視著,不需要言語,那個答案清晰明瞭。

“可惜了。”沈無煙收回視線,投向下方。

伽螢不知道他這聲可惜,可惜的是什麼。

沈無煙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再看伽螢他們,“你們走吧。”

……

這場會面之後,攔阻巫漠大獄的兵馬當場撤去,雙方碰見時也會互相當做沒看見。

伽螢讓巫漠大獄眾人先回去,她和伽藍繼續留在無煙城處理點事。

春秋閣主和輪迴閣主沒有廢話,巫鳶和沙宓兩姐妹表示想留下來,被伽螢拒絕。

後者雖然不甘願,可向來聽伽螢的話,再加上伽螢說了辦了事就會回去。

巫鳶則要任性些,還將伽螢在跟沈無煙說的話拿出來,“你說了不決定鳶鳶去留的。”

伽螢道:“你確定留下來,還能把風雨閣的事務辦理好?”

巫漠大獄的規則就是你辦好事,一切好說。

最終巫鳶沒能在伽螢的注視下做下保證,要說目前事務最多的是誰?就是風雨閣。

“鳶鳶交代好就過來!”巫鳶退了一步。

伽螢隨她。

巫漠大獄的一群人在當天下午紛紛退場。

伽螢和伽藍則離開城外別莊,又住進了無煙城內。

他們剛辦好入住沒一會,就收到城主府的邀請,請他們入府中住宿。

由此可見沈無煙對無煙城的掌控度,以及對他們兩人的監視從沒停下。

伽螢拒絕了城主府的大管家,“告訴沈無煙,我們沒有鬧事的打算,只是在等一個交易。”

城主府管家離去後大概半個小時後,伽螢就發現四周潛藏的人也都退去了。

沈無煙是個聰明人,從見他第一面的時候,伽螢就知道,同時還是個非常規的聰明人。

這樣的人她不會和他做朋友,卻也無意做敵人。

沈無煙卻不一樣,他想和她做朋友,並且一直沒少向伽螢透露這一點,一再主動的示好,明裡暗裡向她表達——我們是同類。

這一天,伽螢沒有等來巫燭。

她不著急,會有人比她急。

伽螢猜到巫燭沒有馬上找來,肯定是沈無煙從中阻止。

畢竟那場會面裡,沈無煙就提出要巫燭的要求。

當時她沒拒絕卻也沒同意,沈無煙心再大也不會讓巫燭隔天就來見她。

只是在伽螢的預測中,短則一兩日,長則一週,肯定能見到巫燭。

事情卻意外出乎了她的意料,這一天後,伽螢聽到了一個讓她都呆滯了幾秒的訊息。

——沈無煙即將迎娶巫燭為正妻。

按照大厭朝的律法,沈無煙不止是一城之主,還是大厭朝記在名冊上的正經王爺,也就是說巫燭即將成為他的王妃,位於大厭朝正一品夫人。

這都在無煙城貼出告示,昭告天下了,不可能有造假的可能性。

伽螢回神,表情複雜,對伽藍問道:“雖然身體是女的沒錯,可……難道巫燭還沒告訴沈無煙它的性別,又或者說它的性向是男?”

她就說說,沒指望伽藍真的給她個準確答案。

說完之後,她就笑著搖頭,“沈無煙是打算藉此名義上把巫漠大獄綁在他的船上,還是真的和巫燭情投意合,無論是什麼原因,總會有人找過來親自告訴我們。”

晚上,伽螢就在院子裡等來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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