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螢幕之隔，畫面之外的人只能看到表面，無法體會身處其中的一些細節。
按理說以唐月幽等人的實力，沒道理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都沒能發現埋伏。
就算是埋伏者藏得夠深，一旦出手也該有些聲息，足以讓訓練成本能的唐月幽等人做出些反應，不至於到死都是茫然無知的。
當蘇牧野和柳李宏軒接近後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之所以沒有聲息，那是這些M國選手是真的沒有聲息。
字面上的沒有聲息。
他們就像死人！
誰會防備死人呢，還是沒看見的死人。
蘇牧野和李宏軒兩人拼死也不會是一支整隊的對手，打在那些人身上的傷勢也彷彿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兩人心裡皆產生一個想法：哪怕真的殺了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種想法只叫兩人更加痛恨，而當他們選擇向前而不是逃跑的時候就失去了唯一的退路。
倒在地上的時候，蘇牧野雙眼發紅，充斥戾氣的深處依舊搖曳著一絲希望的光彩。
一隻佩戴著尖刺手套的拳頭迎面而來，無法動彈的蘇牧野卻沒有去看，反而昂起頭望向上方天空。
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腦子似乎什麼都沒想，又似乎想了些什麼，一抹黑影自天空撞入視野內時，不由的愣了神。
砰。
鐵拳和蘇牧野的面門相隔十厘米，像撞到無形的空氣牆，出拳的人被反衝力撞翻出去。
蘇牧野也感到臉龐被風颳得疼，可比起被鐵拳砸得面目全非已是好得太多。
分明前一秒還在半空的黑影，後一秒就落在地上。
蘇牧野見對方的背影並不是心中所想的那個人，隨即目光觸及綁頭髮的那條細繩。
腦海才浮現這人身份的答案，那人就不見了。
砰砰砰的連續聲響鑽入耳中，蘇牧野眼看把他們逼臨死亡的M國選手慘遭相同境遇。
“……”
砰。
這一聲落在身旁。
蘇牧野看到半死不活的柳鳳炎面龐著地。
“嘖。”他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扯動嘴角。
李宏軒疼得快暈眩過去，可最終還是沒暈。
他側頭望向蘇牧野，“你以為你好到哪去。”
聽著這嘶啞的聲線，蘇牧野視線在對方泛紅浮了一層水霧的眼睛轉了一圈便收回，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也沒有發現李宏軒壓抑內心的痛苦，如平時一般說：“比你好就夠了。”
“哈。”李宏軒笑著閉上眼，在臉上感到溼潤的同時，又把臉正面埋進地面。
蘇牧野沒去探究他是真暈了還是裝暈，聽到後方傳來動靜。
“停下。”
“救援期間傷害選手視為犯規。”
官方救援隊走近。
肩膀被一隻手搭上，蘇牧野反條件想打掉，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表現出來的只是抖了抖肩膀。
那隻手的主人將他扶到擔架上並蹲下檢查他的傷口。
“有毒素反應。”
說完，接住一旁助手遞來的針劑打入蘇牧野體內。
“麻煩先派人往河道下游……”蘇牧野聲音越說越小，他睜了睜眼，逐漸渾沌的腦子明白過來對方打入自己體內的針劑有鎮定安眠作用。
“找孟驍候，”在陷入昏迷之前，蘇牧野艱難把話說完。
只是那聲音小得幾乎叫人聽不清。
旁邊的李宏軒和他遭到同樣的待遇，不過在看到蘇牧野昏迷後，他及時阻止對方轉身要給他打針的動作。
“我還撐得住，先給他們打，還有我的一位隊友掉進河裡，很大可能衝到下游，先去找他！”
聽到他話語的救援醫生並沒有動，也沒有強行給李宏軒打針，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平靜語氣說：“他們已經死亡，沒必要解……”
“閉嘴！”後續的話被李宏軒厲聲打斷。
醫生對上他兇戾的眼神，“如果你一定要如此要求。”
他站起來走向河邊的唐月幽和孔一湛。
“越晚解毒越容易產生後遺症。”助手對李宏軒道。
李宏軒視線始終放在河道那邊，“你給我打。”
助手道：“我沒有使用針劑的許可權。”
李宏軒沒說話，無聲表達那就等醫生回來。
助手注意到他的視線已經出現飄忽現象，“按規則，死去的選手不算在救援名單內，使用的資源要另外算費。”
閉嘴。
這兩個從李宏軒嘴裡說出來，可沒發出聲音。
他感覺到身體的麻木。
這時，一縷清涼滲入他的身體，所過之處如夏日飲冰，蘇爽得叫人禁不住打個激靈。
他以為是醫生回來了，重新聚焦的視線裡看到是一張完美無瑕的側臉。
伽藍。
他想起對方的名字。
一個令人無法忽視，卻又有意識去忽略的人。
因為不去刻意忽略的話，無意間看到他都會倍感壓力。
“他們……”李宏軒看著這位年齡分明和自己差不多的男人，卻彷彿隔了兩個輩分，不敢有半分不敬。想到他一人輕鬆橫掃M國選手，想到他形影不離的伽螢，想到伽螢想過的話。
一句包含無盡希望的詢問卡在喉嚨，想問又說不出口。
伽螢說過保證他們死不了。
死不了……
伽藍的救援如此的快，如此強力，若是等官方救援到來，他和蘇牧野肯定已經死了。所以伽螢沒有撒謊，她做下的保證是有保障的，但凡唐月幽他們不是一瞬死亡就肯定死不了。
所以，這不能怪伽螢。所以，他不該問。
李宏軒雙唇顫抖的閉上眼睛。
……
副教練和伽螢說了一句話，得到她的許可後就下了直升機。
他來到屬於華國隊的病房，開門就看到清醒著的李宏軒和蘇牧野。
兩人也朝他看過來，相對無言。
副教練把門關上，走近時看到另外兩張床上躺著的唐月幽和孔一湛。
他心臟緊縮，不由自主加快腳步接近，可停在他們床邊時發現兩人並沒有聲息。
“……”
蘇牧野的聲音打破沉凝的氣氛。
“孟驍候找到了嗎？”
副教練回神，強迫自己不去看唐月幽他們，面向蘇牧野搖頭。
正當蘇牧野神色難看準備說什麼，副教練道：“不清楚。”
蘇牧野反應過來，算算副教練到來的時間，對方估計是在他們被救援時就下機了。
“不會找不到的，就算官方沒用，伽螢也肯定會把他找回來。”李宏軒道。
聽到伽螢的名字，蘇牧野點頭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