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元在詔獄招出是懷寧公主指使,然後就自殺了。

盧鴻元咬了舌,但那群黑衣人還有活口,他不招,早晚會有人招。現在徐晉原一死,黑衣人再一指認,趙青菀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殺人滅口”的嫌疑了。

只是,趙胤沒有想到,宋阿拾會把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徹。而且,她怎會知道,徐晉原和盧鴻元的背後,是懷寧?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聽他突然發問,時雍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太容易讓人懷疑了。畢竟現下的女子大多不識字,更別說分析案情了。

時雍沉默一秒,“沒人告訴我,我自個兒猜的。事情擺在面前,動動腦子就知道了。”

頭上陰影蓋下來,時雍看到都督大人往她這邊傾了傾身子,黑色的衣袍帶著深深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

“懂得不少,誰教你的?”

時雍低頭,“我爹。”

宋長貴?

趙胤冷冷看她,沉默。

時雍道:“我爹會的本事可多了,只是做了仵作,操賤業,活多錢少,屈才罷了。”

趙胤冷冷掃過她蒼白的小臉,慢慢直起身子,闔起眼不再看她。

時雍見他無意交談,而她剛才對他說那些話時,他也沒有表現出半點意外,心裡也就明白了。

其實人家根本就沒有懷疑過他的老情人趙青菀是殺人兇手,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剛想到這裡,時雍腦子裡突然掠過一個畫面……那一群被鐵鏈拖走的黑衣人。

不對!

趙胤沒騙她,

他是真的要殺了他們。

黑衣人跟他一樣中了毒中了邪,昏迷後醒來,能招的應該都招了,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趙胤這麼做,是滅口,

為了幫趙青菀滅口!

胸口一悶,血腥氣充斥腦海。

時雍咂摸下嘴,覺得這狗男人真的好狗啊!

趙胤突然睜開眼,手抬了抬,又落下。

“你在罵我?”

時雍嚇一跳,“哪有?我都沒出聲。”

“心裡。”

趙胤冷冷看她片刻,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端端正正,很快闔上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沉入了他的自我世界。

時雍心驚肉跳,沒再吭聲。

等了許久,見趙胤一動不動,她打個噴嚏,將趙胤身邊搭在膝蓋上的那張毯子一點一點拖過來,慢慢的,慢慢的轉移到自己身上,緊緊裹著,然後舒服的合上了眼。

就在時雍昏昏欲睡,正準備做個美夢裡的時候,身上的毯子突然不翼而飛,她激靈一下睜開眼,撞入一雙漆黑冰涼的眼睛裡。

殺氣籠罩馬車,她打個噴嚏。

狠!

和女人搶毯子,趙胤此人當真毫無人性。

時雍心裡唾棄他,臉上卻老實得緊。

“我冷。以為大人不需要,就想借用借用……”

話沒說完,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時雍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跌坐在地上。

更準確說,是跌坐在趙胤的腳邊。

“大人?”

時雍仰起頭,還沒有看清趙胤的臉,眼前黑影一閃,那條毯子從頭落下,將她整個人蓋住。可憐的她,坐在地板上,像條小狗似的,想要取暖,就只能靠著他的豬蹄。

時雍真想砍了這隻討厭的腿。

“不老實,本座宰了你。”

“……”不會又猜到她想砍他了吧?

時雍覺得這人有些可怕!

算了,山中秋涼,降溫時實在太冷。

“民女老實,可老實了。”

……

一路安靜。

馬車到達井廬時天色已暗沉下來。

時雍下車的時候,發現謝放、楊斐和朱九幾個近衛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古怪,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了。

是坐了大都督的馬車,讓他們另眼相看啦?

時雍並不排斥狐假虎威,能仗勢欺人那就更好不過了。

她笑笑,負手進門。

趙胤去給寶音長公主請安,時雍準備先回去換身衣服,再去找孫正業說明情況。

哪料,剛到西廂房的簷下,就聽到嗤的一聲輕笑。

時雍左右看了看,沒見到人。

猛一抬頭,果然看到一個白衣翩然精緻俊美的男子懶洋洋坐在房頂上,薄情的雙眼微微彎起,似有星光。

這是什麼毛病?

時雍看著白馬扶舟,“屋頂上有黃金嗎?”

白馬扶舟不答,似笑非笑地反問:“你和趙無乩什麼關係?”

很溫和的語氣,卻帶著某種不容抗拒的張狂和質疑。

時雍:“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白馬扶舟道:“你欠我一條命。”

時雍笑:“你命丟哪兒?我幫你找?”

白馬扶舟輕摩著他受傷的肩膀,皺眉眼巴巴看她:“你昨日傷了我。”

時雍哦一聲,點頭:“下來,我幫你治。”

“我缺醫少藥嗎?用你治?”白馬扶舟輕哼一聲,身子突然從屋脊滑下來,像一片落葉,輕盈飄逸,直接落到時雍的面前,動作行雲流水,很是好看。

時雍速度極快地避開,退後兩步,盯著他。

“那你要我如何?”

白馬扶舟盯了她一會兒,看得她心浮氣躁了,他才輕輕緩緩地哼一聲。

“帶我去捉鬼。”

帶?

他幾歲?

時雍懷疑他腦子有點不清楚。

不料,白馬扶舟詭異一笑。

“別讓趙胤發現,我們偷偷的。”

————

在井廬簡單用過晚膳,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對於趙胤要帶時雍回京,孫正業沒有意外也沒有反對,只是他的行程沒變,還是準備在井廬小住幾日,照顧長公主的身子。

得知趙胤到了井廬,趙青菀大抵是心虛,反常地沒有出現,連晚膳都是在房裡用的,趙胤也沒有就盧鴻元和徐晉原的事詢問她,只是飯後,長公主叫了趙胤去內室說話。

井廬門外,車馬已準備就緒。

時雍辭別了老孫頭出來,沒有看到白馬扶舟的身影,稍稍放了些心。

為了一個還沒有搞清楚身份的男子,她可不敢去捋大都督的虎鬚。因此,白馬扶舟的提議被她斷然拒絕了,欠人情是一回事,自己的命是另一回事,重生到如今,她已經無意中惹下不少事,不想再攤上另一件。

夜晚的風,幽涼冷冽。

時雍穿了件厚襖子,有些臃腫,出了門照常爬上趙胤的馬車。楊斐瞪她一眼,似乎很不高興,但是沒有趕她,哼聲走開了。

時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長公主面見趙胤的時間似乎格外的久,時雍等得都快睡著了,趙胤還沒有出來。

一行人安靜地等待著,風越發的大了,吹得林子裡的枯樹如同哽咽,嗚嗚作響。

時雍動了動僵硬的胳膊,正想下車活動一下,突然聽到被風送來的一段歌聲。

“關山故夢呀,奴也有個家,桂花竹影做籬笆。胖娃娃,胖娃娃,哭了叫聲阿孃呀…………怎敵他,怎敵他,血肉骨頭釀成酒,拆了籬笆殺了她……”

是個女子的聲音,沙啞,低喑,很古怪的調子,並不完全聽得清楚詞兒,

但在這樣安靜的夜裡,調子和詞意都讓時雍聽得很不舒服,詭異的歌聲好像一股寒流順著汗毛鑽入血肉骨頭,再一層層被剝開的感覺,陰冷、恐怖,讓她頭皮發麻,渾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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