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景颯保護,但是季盞依然傷得很重。

被人救起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只是微弱的呼吸還能證明她還活著。

但凡是第一眼看到季盞和景颯的人,都會覺得景颯傷得才是最重的那一個。

景颯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血人,可是他依然以保護者的姿態撐著身體,半抱起季盞。

有人想要上前將他們分開,但景颯被血染紅的眼睛滿是殺氣地看過去,便嚇得人不敢再靠近。

昏迷的季盞臉色蒼白地靠在景颯的胸膛上,眉頭輕皺,連眼角下淚痣的顏色彷彿都淡了稍許。此刻她像一朵依託在兇獸身邊的柔弱花朵,脆弱纖細,可又值得人拼盡全力去保護她。

氣氛僵持了片刻,直到程越走了過來。

雖然作戰已經成功結束,但這裡依然是危機四伏的野外,片刻不能鬆懈,程越立刻下達了返程的命令,一時間所有人又忙活了起來。

這裡的傷員不止季盞和景颯兩人,還有很多屍體需要回收,程越也沒有辦法安排更多的人手出來照顧季盞和景颯的情況。

“你和季盞都需要治療。”程越走到景颯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景颯一直跪在地上,半抱著季盞,低垂著頭遮掩了他此刻的神色,鮮血也在他的面板上慢慢凝固。

程越眼底劃過一抹深思,景颯當初登記的異能是自愈能力,但是至今還沒有人知道景颯的自愈能力究竟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程越暫時壓下心裡的疑慮,半蹲下來繼續對景颯勸說道:“戰鬥已經結束了,季盞現在受了很重的傷,她沒有你那樣的自愈能力,如果你再不放開她,她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景颯似是將程越的話聽進去了,黯淡無光的眼眸中重新升起光亮,他一時間恍若夢醒,在看到懷裡的季盞時,心跳猛地停了一拍似的。

向來對任何事都遊刃有餘的景颯眼裡出現了茫然和慌亂的情緒,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屏著呼吸將兩指貼在季盞的側頸上。

在感受到了搏動後,景颯彷彿劫後餘生一般喘息了兩下,他自己也瞥見了還在發顫的手指。

他明明沒有辦法與人共情,也沒有產生情緒的能力,他所有能感受到的情緒都來自於別人。

但唯獨對季盞是不一樣的。

季盞先給予了他偏愛,重視,珍惜還有愛,他在感受到這些情緒以後,從荒蕪的心底萌芽出了一種衝動,就此他有了去愛季盞的本能。

景颯沒有借別人之手,他獨自抱起季盞,然後將季盞放到抬來的擔架上。

他靜靜地看了兩眼季盞,隨後看向旁邊的醫護人員,眼睛上黏連的血塊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他不甚在意地抬袖擦了擦,又恢復成了平時處變不驚的模樣,他道:“拜託你治好她。”

“我們會盡我們所能的。”

烏雲之下,白色的雪花緩緩飄落下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景颯在末世後迎來的第一個冬天。

景颯坐在轉運回基地的車上,看向窗外,小聲道:“季盞,冬天到了。”

只是季盞還沉睡在黑暗的夢境裡,沒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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