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握住
在怪物失去視野的這段時間裡，它就算是感覺到了有人在向自己靠近，也沒有辦法做出很準確的回擊。
骨刺毫無規律地生長，景颯和祈煥在其中都不得不小心躲避，儘可能地不要被骨刺傷到，以免被怪物發現行蹤。
另一邊，季盞把餘霧拉回安全的地方後，便集中精力，動用言靈異能試圖去操控骨架怪物。
然而在季盞捕捉骨架怪物的精神世界時，忽地探知到了另一個精神世界的存在。
雖然這種感覺很微弱，卻又是真實存在著的。
季盞皺了皺眉，難道這個怪物還有兩個人格不成？
季盞沒辦法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只能先試圖操控怪物的精神世界，讓骨架怪物停下動作來，沒有自我意識的怪物要操控起來並不難，但它們聽不懂複雜的指令。
季盞可以下達讓怪物停下的直接指令，卻不能在不清楚怪物晶核位置的前提下命令怪物自己取出晶核。
在季盞試圖操控骨架怪物的時候，骨架怪物龐大的身體好似也陷入了混亂，最終演變成了無差別的攻擊。
季盞緊抿著唇，雙手用力交握著置於胸前，試圖用這樣的動作集中更多的精神力。
在精神體的對撞之中，季盞的控制如密密麻麻的蛛網，將骨架怪物的精神世界完全捕捉住，骨架怪物的動作立刻就停了下來。
季盞舒了一口氣，額頭上也布了一層冷汗，哪怕是春天的暖風吹過，卻也還是感覺到了冷。
骨架怪物被暫時牽制住以後，之前季盞探知到的另一個精神世界的存在便明顯了起來。
怪物的精神世界和人類的精神世界是不一樣的，怪物沒有自我意識，它們只有本能，所以它們的精神世界就好像是還在混沌時期，天與地沒有分開的模樣。而人類的精神世界則是清晰的，獨一無二的，那裡面裝著的是人類在思考過後的想法與慾望。
季盞試探性地下達了一條指令，“過來。”
季盞想要看看這個精神世界到底是屬於誰的。
但是季盞等了片刻，卻不見骨架怪物那邊有什麼其他動靜。
直到季盞打算收手之時，突然遠處傳來“噗”的一聲，一股腥臭的氣味順著風的方向發散。
只見那顆巨大的心臟突然破了一個洞，黑紅色的血如泉湧般落了出來。
而與此同時，景颯和祈煥也已經靠近了怪物的心臟。
景颯身手利落，藉著旁邊的骨架躍起，手中的長刀橫向削下了心臟上的一塊血肉。
心臟肉塊包裹的東西也終於露了出來——
是林緒。
林緒被嵌在了這顆巨大的心臟裡，渾身都沐浴著鮮血，只有他的胸膛上微弱的起伏證明著他還活著。
景颯在看到林緒還活著的那一刻，眼裡爆發出了一抹殺意，但又很快隱藏下去，於是他便什麼都沒做的遠離了這顆心臟。
站在下面的祈煥看到心臟裡面竟然還藏著一個人時，震驚得完全說不出來。
在林緒暴露以後，怪物變得狂躁無比，甚至想要突破季盞的精神控制，同樣它在拼命地治療自己損壞的心臟，想要將林緒重新藏進去。
藏進去。
藏進去……
這是吳妍在完全變成怪物以後還殘留下來的執念，她始終相信著林緒可以救她，哪怕變成了怪物，她也緊緊抓著林緒不願意放手。
而與此同時，季盞這邊在完全捕捉了林緒的精神世界以後，繼續下達命令：
“醒過來！”
“醒過來！”
“給我醒過來！”
許是有季盞的言靈加持，林緒的睫毛顫了顫，混著渾濁粘稠的鮮血，那雙在陽光下如翡翠一樣通透神秘的眼睛緩緩睜開。
林緒醒了過來，許是視線還沒有恢復的原因，他的眼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但他又好像看到了一條通道，而通道的終點就是他所追求的答案。
而通道之中，是他過往三十年以來的人生。
他自小就與常人不一樣，不僅僅是因為眼睛的顏色，還有那份堪比顯微鏡的一樣精確的視力，這使得他與其他同齡的孩子格格不入。
他的父母因為他眼睛的顏色而吵架離婚，他的其他親人也在歲月之中漸漸模糊了痕跡，最終只剩下他一個人。
但是他並不會因為孤獨而難受，他只是有些迷茫。
他總覺得身為一個人類，在這個世界上總要抓住一點什麼。
親情，愛情，友情。
或者更加物質一點的金錢，權力。
可是他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直到後來聯邦帝國因為戰爭爆發，急需醫護人員，他第一次接觸醫學，然後發現自己眼睛的能力似乎在醫學上能發揮不小的作用，於是他便做了醫生。
後來他在戰場的前線搶救傷員，憑藉著自己的眼力，在沒有任何儀器的條件下剖開了傷員的心口，將手伸進那人的心臟位置，為他做心臟復活。
最後，他將那個人救活了。
那一刻，林緒便知道自己能握住的是什麼了。
他能握住的，是生命。
他不是什麼救死扶傷的醫生，他只是一個喜歡握住別人生命的貪婪者。
林緒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然後伸手握住了盡頭的光點。
身軀龐大的怪物剎那間失去了生命力，巨大的骨架盡數崩塌崩塌，砸落在地面傷時，地面都發出了顫動。
而骨架之中的心臟也在急速萎縮，林緒從裡面掉出來，半掛不掛的吊在半空。
祈煥用自己的異能將林緒救了下來，然後把他平放在地上。
雖然周圍的骨架一直在崩塌，但砸不到他們這裡，這一小片區域也算安全。
景颯地垂著眼眸，眼睫將他眼中的所有情緒藏起，隨後他彎下身去探林緒的氣息。
“他已經死了。”
而林緒的右手還緊緊握著拳，似是攥了什麼在手中。
景颯將他的右手開啟，骨架怪物的晶核赫然躺在了他的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