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住在這裡的顧家大小姐和她的一眾隨侍,便都是葬身在了這場莫名燒起來的大火裡,連個婆子都沒能跑出來。

據那天僥倖活下來的住在衚衕口兒的住戶說,夜裡大火突然燒起來的時候,聞到了濃烈的桐油味,還有哭喊聲和打架聲、兵器碰撞的聲音。

後來大家都傳言,是有人在追殺鎮北侯府的餘孽,是京都的人,是黑甲軍,也或許是敵國的人來趁機報復。

傳言有很多種版本,很多種說法,數不勝數,大家記都記不過來,但沒有人比才子張柟之更清楚,因為這些傳言都是他讓人放出去的。

衚衕裡被燒的很徹底,到處都是殘破的焦木,漆黑的瓦礫。

沒人來收拾這裡,僥倖活下來的住戶都覺得枉死的冤魂太多,此處不吉,況且重建也價值不菲,全都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至於衚衕深處的那家,顧家大小姐真正遇難的地方,府衙設了圍欄貼了條子,閒人不得靠近,至今都沒有結案。

衚衕裡就算是白天也一個人都沒有,更何況是深夜。

初冬的風呼嘯,在深夜時總帶著幾分嗚咽,樹葉子嘩啦啦作響,腳踩在焦木上,嘎吱嘎吱的。

張柟之心裡發緊,身上也發痛。

白日裡顧家那位七少爺忽然衝進府裡,把他堵在書房裡狠狠地打了一頓,

要不是被人拉走,估計自己都被打死了,他瘸著腿往前走上幾十步,大約第三處廢墟的地方,便是顧家大小姐那日臨時落腳的住處,也是她殞身的地方。

叮鈴鈴一聲,十分低沉低啞的聲音,他垂頭看,腳下是一隻燒的發黑的風鈴。

回憶猝不及防的閃現,他記得那天來這裡見她時,她就是站在這串風鈴下,一雙冷冽的眸子看著他,說沒想到你這是這樣的絕情,我顧餘嫣往日真是瞎了眼,收起你那可憐可嘆又可憎的樣子,你放心,我顧家不會連累你的。

不會連累?

哈!

誰信呢?

顧家滿門抄斬,一朝崩塌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人來踩張家一腳,不知又有多少人來笑話他升遷的美夢碎了,此後仕途再沒希望,能活著都是苟且,不知有幾波人來打探顧家幾位爺的訊息,告訴他不說出線索就是個死,夷三族的聖旨都在路上了……

他能怎麼辦?

他還能怎麼辦?

自小寡母帶著他苦讀,受盡了冷落,受盡了白眼,吃糠咽菜,砸鍋賣鐵,寒窗苦讀,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這世間再深的深情,也抵不過他張柟之的仕途,和闔家的人命。

他送來了和離書,和斷絕的酒。

可顧餘嫣扔了酒杯扯著他的衣服說:“張柟之,你好狠,你好狠的心!”隨之是一巴掌扇了過來,

他狠?她顧餘嫣口口聲聲說愛他,卻要拉著他一起被滅門她顧餘嫣就不狠?

她自己怎麼不喝了毒酒去死?

他記得他推了她,她動了胎氣,她的武衛提著刀要殺人……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了,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跌跌撞撞的找到了煙雨門。

他要和顧家斬斷一切,他要保住自己的家族,他有什麼錯?反正她顧餘嫣都是要死的,她是反賊餘孽。

可是顧家平反了,

太子回來了,七爺開始收嫁妝鋪子了,

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怎麼辦?

怎麼辦?

張柟之跌跌撞撞的在廢墟里摸索著,企圖抹平一切存在的或者不存在的痕跡。

夜裡的風慢慢的變大,嗚咽的聲音伴隨著樹兒的枯枝沙沙,涼意越發的大,連脖頸子都被吹涼了,似乎有個聲音在說:

“張柟之,你好狠的心,好狠……”

誰?

張柟之猛然回頭,深冬的夜裡漆黑,只有樹枝的殘影在晃動。

“我已經搬出了家門~,同意了和離~連宅子都送你了,打算離開這裡,免得你受到牽連,你為什麼~還要殺我,為什麼~……”

這次聲音極細又在背後響起,極輕又似乎離的極近,似乎是一口氣吹在了他的後頸。

他心下駭然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跑去,邊跑邊喊:“不,不,這都怪你,這都怪你……”

你活著,我們怎麼可能真的斬得斷關係?你肚子裡的孩子算什麼?你死了,你得自己暴斃死了,你們都死了,

他才能留得住闔家的性命,和一世的清名!

哐噹一聲,他撞斷了衙門設的封條和柵欄,沒顧得看,還是跌跌撞撞的跑了。

千里從廢墟里出來,按著耳邊的電子裝置,輕聲稟報:“爺,人走了!”

……

煙雨門在武城的分舵,是在一個煙花柳巷最深處的街角,巍峨的門面,寥落的門庭,大大的門口兒連個看門的都沒有,只有禁閉的門扉。

據說要來這裡買命的人,只要敲響門上的銅環三聲,必有人接應,你要拿不出金子來,先取你的命。

平時沒人見過門無事自開,也沒人見過誰沒事在門前流連,更沒人見過裡面的人長什麼樣,平時都住著誰?

吱呀一聲!

但今天門卻開了,

一個纖細的身影帶著個高大的黑衣護衛,從門裡走了出來,裡面還出來了十幾個黑衣人相送。

“大人慢行!”

夏時:今天長見識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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