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將領名單，識趣的潞國公
齊國公雖不在神京朝堂之上掌握實權，隱藏的青丘妖族身份也只有朝廷上層知曉，是以威名不顯。
但好歹是作為大梁第一等勳貴的國公府，自然還是沒人膽敢輕視。
打著齊國公府旗號的船隻一停泊在渡口之上，當即便有碼頭官吏匆匆趕來，生怕不小心便怠慢貴人。
都到了這裡，雍博榮也乾脆沒有了隱藏身份的意思，直接拿出了印信，表明了自己燕王親信屬臣的身份，奉命暗中護送傳國玉璽進京。
霎時之間，整個孟津碼頭之上的朝廷官員皆是震動。
先不說傳國玉璽，就單單是雍博榮這燕王親信的身份，就不敢讓他們怠慢。
畢竟如今世人可都認為，燕王已然是下一任儲君！
事關重大，官吏渡口碼頭的官不敢大意，當即派人前往神京送信。
雍博榮乾脆就在孟津包下了一座客棧，打算等待著神京那邊傳召再繼續進京。
而這處客棧之中，卻是早有人在此等候著。
等候之人是個氣度從容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見到雍博榮的到來，中年男子便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幾眼，然後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口中道：
“東宮舊人趙睢，見過雍公子！”
雍博榮亦是拱手還了一禮，笑著道：
“這些年來，趙先生實在是辛苦了！”
眼前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昔日東宮舊人，如今潛伏在楚王府之中，被楚王視為心腹死忠的趙睢！
趙睢見雍博榮還禮，卻是微微側身一讓，然後極為真誠地道：
“實在當不起公子之禮！若非是公子費心籌謀，運籌帷幄，燕王殿下也無有今日之勢。”
“而今昔日東宮所受冤屈，已有揭露希望，我等舊人對公子實在是感激涕零，難以言表！”
說罷，他竟然又是再行大禮。
雍博榮連忙伸手去扶，為了避免繼續這麼你來我往地行禮，開玩笑地道：
“趙先生，而今還是正事要緊。這論功之事，還是等到大局皆定時再說道吧！”
聽到這話，趙睢也是輕笑一聲，直起了身子，正色道：
“好讓公子知道，這段時間來楚王暗地裡動作連連。”
“憑藉其多年積攢下來的威勢，而今已經用各種手段，將不少神京將領搬上了他的船。神京十二門守將之中，四位換成了他的黨羽門客。宮中上直親軍二十六衛，也有六成被他直接或間接掌握。”
“連起兵之後的各項流程，楚王也已經準備謀劃妥當了。只待燕王殿下入京之後，他便要起兵逼宮，將殿下與皇帝一網打盡！”
趙睢一邊說著，一邊撕開自己的衣袖，從其中夾縫之中取出了一張疊得精巧的紙條。
“公子，這便是名單！”
雍博榮伸手接過，開啟掃視了一眼後便鄭重地收起，感嘆道：
“這次我謀劃關鍵所在，可就在這份名單之上。”
“神京之事若成，趙先生便是最大的功臣！”
趙睢聞言，神情肅然道：
“當年東宮慘案，家父兄遭劫，波及無數。藏身陰詭風雲之中，也只為殿下上位之後能夠徹查此案，還當年真相！”
當年昭明太子揹負叛亂之名死於軍中，後續查明也只是將罪行歸咎到了當時的京營主將身上。
但是誰人都清楚，一個區區京營主將怎麼可能有本事佈下這麼個局？
幕後主使之人，到底是楚王、周王、蜀王這些對皇位有著爭奪想法的皇子親王們，還是朝中的那些個文臣勳貴，或者乾脆就是當今皇帝？
這些事情，總有尋個真相，也為當年受到牽連的東宮舊人們討個公道！
雍博榮聞言，亦是正色道：
“趙先生放心，殿下必然會將此事查出個結果來的！”
趙睢再次躬身一禮，然後便在親隨的帶領之下悄然離開。
而趙睢剛走沒一會兒，便聽到客棧之外忽然有戰馬嘶鳴，兵馬喧譁之聲。
王不二親自出去了解一下情況，回來便稟報道：
“少爺，潞國公來了！”
雍博榮剛剛抵達孟津，一路之上連鑾儀衛的人都不曾知曉蹤跡，此時神京那邊應該還沒有收到訊息。
潞國公此時就能到這兒，其實還是因為雍博榮提前派人請來的，自然不覺得有什麼驚訝。
雍博榮當即走出房間來到客棧大堂之中，正要遇上了帶著府中親兵走進來的潞國公韓義之。
“燕王府典簿雍博榮，見過潞國公！”
遠遠的，雍博榮便對著此人躬身行了個了禮。
潞國公腳步一頓，眼神上下打量著雍博榮，然後輕哼一聲道：
“你就是雍博榮？”
雍博榮微微站直身子，笑著道：
“早聽聞潞國公將門世家，儀容雄偉不凡。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雍博榮是燕王的絕對心腹，潞國公如今也是神京燕王黨核心，都是和燕王繫結得死死的。
按理來說，兩人如今也應該是相見甚歡才對！
可此時潞國公的態度卻不太好，甚至算得上有些惡劣。
在雍博榮臉上停留數息的潞國公韓義之，冷聲一聲道：
“本國公可是聽過你不少的傳聞，文武雙全，謀國之才，什麼好話都有……”
“可今日一見，卻只覺得不過是個長得好看的病秧子罷了！”
雍博榮聞言，眉頭微微一挑，可也沒有立即多說什麼。
潞國公韓義之揚了揚手中的馬鞭，大大咧咧地道：
“燕王殿下是我大梁未來的皇帝，是容不得身上有什麼汙點的！之前的事情本國公且不論，但之後若再有人傳出什麼不堪入耳的流言，本國公就要……”
威脅的話還未說完，便突然聽到有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韓世叔欲要對殿下的心腹之臣如何？”
身穿華貴宮裝，輕紗遮面，盡顯清冷高貴氣度的有蘇妙姿，恰時走到雍博榮的身邊，然後極為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雍博榮的手臂。
潞國公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打斷話語，又聽其口稱“世叔”，眉頭一皺，思索眼前女子到底是誰。
此時的有蘇妙姿雖未露全貌，可那雙修長惑人的眉眼之間，卻已然顯出絕色之姿，讓潞國公不由多看了幾眼。
但下一刻，潞國公韓義之突然反應過來，眼睛圓睜，有些慌亂地收回了視線不敢再亂瞟，輕咳道：
“原來是高青縣主！”
作為大梁頂級權貴之一的潞國公韓義之，顯然是能夠知道齊國公府的底細的。
別看有蘇妙姿此時對他口稱“世叔”，但真論起年齡來，他反過來稱呼一聲“祖奶奶”，也都算是往小了叫的……
說罷，他又瞥了一眼有蘇妙姿挽住雍博榮手臂，還是一副毫不避嫌的樣子，頓時神色一變，義正詞嚴地改口道：
“高青縣主誤會了，本國公想說的是，若是再有什麼不堪入耳的流言傳出，本國公定要親自將這些亂嚼舌根的人弄死！”
“他奶奶的，這些人為了抹黑燕王殿下與雍典簿，連這等下作手段都用出來了。”
潞國公忍不住罵了兩句，一副憤憤難平的模樣。
現在的他倒不是做戲偽裝，而是在看到有蘇妙姿對雍博榮的親密姿態後，真的就再也不相信那些傳言！
畢竟身為堂堂齊國公府縣主，青丘少君，妖君繼承人，有蘇妙姿都願意這般表現親暱之人，自然不會是什麼入幕孌臣。
謠言，絕對都是謠言！傳出這些謠言的人，良心當真是大大滴壞！
見潞國公臨時改口，雍博榮倒是輕笑一聲，道：
“如今看來，這些謠言竟然都傳到了神京之中，實在是汙了國公爺的耳朵啊！”
這麼開玩笑的一句話，就算是將剛剛的不快輕鬆揭過。
雍博榮對那些傳言，也算是心知肚明，甚至都沒啥底氣反駁。
李玉鑑對他無條件無底線的厚待與信任，甚至願意共享權利榮耀。若遇重病之時，李玉鑑也是不顧一切親自照顧……
這種種的特殊對待，內外多少人都看在眼中！
北平上下文武官員之中，還有一條公認的真理：
想要青雲直上，與其討好燕王殿下，不如在雍公子面前表現……
如此深厚情誼，已然超脫了君臣知己的界限。
而潞國公之所以成為燕王的鐵桿，不就是因為皇帝做出了想要將其女兒賜婚的打算嘛。
面對雍博榮這個不太光彩的“緋聞物件”，態度差些也能夠理解，只要沒有冒犯太過，雍博榮也並不太介意。
而潞國公倒也是實在人，見雍博榮大度沒有在意，他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微微抱拳一禮道：
“本國公是個粗人，剛剛失禮之處，雍典簿勿要在意！”
雍博榮笑著搖頭，然後話鋒一轉，道：
“其實我今日請國公爺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潞國公韓義之也是微微正色，沉聲道：
“本國公今日，也有緊要之事想要告知殿下這邊！”
雍博榮拍了拍有蘇妙姿的手，對著她微微一笑，然後便帶著潞國公徑直來到了一處房間之內。
等到面前只有雍博榮的時候，潞國公當即有些按耐不住地道：
“雍典簿知道，本國公除了京營主帥的差事，還有個五軍都督府都督的銜。”
雍博榮聞言，微微點頭，心中卻是已經猜出了潞國公想要說的事情。
大梁立國數百年，如今五軍都督府的主要職權都被兵部拿走了，可卻也還能核驗大梁各地武官升遷公文。
楚王這段時間來的動作，怕是也被潞國公察覺到了一點吧！
“薛尚書此前曾有過警覺，讓本國公注意軍中異動。本來也沒當回事，可回去檢視了一番，卻是發現近來神京將領之中調遣升遷的頻率，有些異常！”
“本國公和薛尚書都有些懷疑，楚王那小子怕是要狗急跳牆了……”
果不其然，正如雍博榮猜測的一樣，潞國公想要說的要緊之事，就是察覺到了楚王的異動。
雍博榮看著神色凝重的潞國公，沉聲道：
“潞國公可曾查出什麼線索？”
潞國公韓義之臉上有些不好看，搖頭道：
“只查到了十三個和楚王有關係的將領，可卻沒有實際證據，甚至都不敢遞給皇帝！”
潞國公韓義之和吏部尚書薛韶鳳，如今是鐵桿燕王黨，他們擔心自己在沒有拿到確實證據的情況之下上報皇帝，反而會有誣陷楚王的嫌疑，所以都不敢擅自行動，只能來尋雍博榮商議。
雍博榮聞言，臉上卻是轉而露出了一絲笑容，出聲恭維道：
“國公爺和薛尚書如此敏銳，有兩位相助，當真是殿下之幸啊！”
潞國公有些著急，皺眉道：
“如今不是什麼幸不幸的事情……楚王那邊怕是有所準備，咱們也該在燕王殿下歸京之前，儘快商議個辦法來！”
雍博榮此時不急不慌地取出了剛剛讓人抄錄下來的那份名單，遞到了潞國公的面前，笑道：
“國公爺請看！”
潞國公看著有些故意賣關子的雍博榮，狐疑地接過了名單。
開啟粗略掃視一眼之後，他立時就發現了不少極為熟悉的名字，然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雍博榮。
他雖沒有開口詢問，但雍博榮卻還是微微點頭，淡淡地道：
“沒錯，這就是楚王籠絡將領的名單！”
潞國公嘴巴微微張大，看了看手中拿著的名單，又看了看面前神情從容平淡，高深莫測的雍博榮，忍不住道：
“我的乖乖，伱這名單從何處而來的？”
“我前來神京為殿下籌謀佈局，總是要提前做些準備的。名單沒有問題，你照著追查下去就行！”雍博榮輕笑著道。
潞國公沉默了片刻，然後又忍不住點了點頭，莫名感慨道：
“本國公之前聽人說過，你是個極有本事的。如今看來，實在是手眼通天，怪不得能在短短兩年時間之內助燕王殿下在北境起勢，一改本朝外封藩王無法繼承大統的私下規矩……”
說到這裡，潞國公竟然直接站起身來，對著雍博榮躬身一禮，大大咧咧地道：
“剛剛輕看了你，是本國公的不對，你莫要怪罪！”
該說一句，潞國公不愧是神京權貴勳臣之中領頭的。一旦認清了雍博榮的本事手段，他二話不說便直接低頭服軟。
單是這份姿態，便少有人拉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