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潛龍在北，投效燕王
大梁神京洛陽，鑾儀衛指揮司衙門。
面色鐵青的長孫捷，在一眾鑾儀衛高層的簇擁之下，急步走入大堂之中。
身邊的鑾儀衛親信，當即將大堂門關上，杜絕窺探。
此時的長孫捷，便再也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將面前案桌踹翻，怒吼道：
“若不是投個好胎當了主子，他楚王算個什麼東西？”
“不停在鑾儀衛之中安插人手，還示意那些御史彈劾於我。他的儲君之位還沒到手呢，竟然就敢如此針對於我！”
大堂之中的眾鑾儀衛高層聞言，亦是齊齊陰沉下臉來。
在場眾人，那都是長孫捷這麼多年培養的心腹，早已與他深深繫結在一起。
如今楚王針對鑾儀衛，針對長孫捷，那就是與他們這群人過不去，是要將他們這些人的權勢地位家產盡數奪去！
這些在外威風八面，權勢滔天的鑾儀衛指使們，又怎麼可能甘心？
“大人，楚王如此針對，是可忍孰不可忍，絕不可再忍讓了！”
“大人若是再遲疑下去，等楚王正位東宮，那一切可就來不及了！”
“檔案司之中，可握著不少楚王門下走狗的罪證。拿出來，夠楚王喝一壺的了！”
聽著手下人的話，長孫捷亦是心中憤慨，恨不得現在就整死楚王。
可他最終還是咬著牙，滿是不甘地道：
“自從之前皇帝病重，命楚王巡查京畿後，其勢力已經根深蒂固，被視為下一任儲君。就算弄死他門下幾個走狗，又能如何？”
“我原本打算出手護持周王，欲與楚王相爭。”
“可到底是楚王技高一籌，竟然弄到了周王與府中親信們議論朝政的妄言，引得皇帝大怒，貶黜周王太傅、長史，並罰周王閉府思過，現在顯然已無力與楚王相爭……”
長孫捷身為鑾儀衛指揮使，雖然權勢滔天，朝臣畏懼心驚。可面對楚王這個天潢貴胄，有些陰暗手段卻是不能用出來！
除非能夠扶持一名皇子親王，讓他與楚王相爭，才能夠真正動搖楚王的根基。
可惜楚王只是略微出手，便已經將原本最有希望的周王弄得失去了聖心。
而相較於周王閉府思過，更讓長孫捷心存擔憂的，卻是皇帝的態度！
之前他之所以敢與楚王打對臺，就是覺得皇帝延壽成功之後，必然會對楚王這個，如今已經根基深厚的皇子心存忌憚。
按理來說，皇帝下一步應該就要扶持另外一位皇子，來與楚王抗衡，平衡朝中勢力。
投靠周王，便是長孫捷揣測皇帝心思之後所做出的決定。
可這次原本最有希望與楚王相爭的周王，僅僅因為幾句私下議論之言，便親信盡數被貶，本人被罰閉府思過。
這件事，讓長孫捷不由再次懷疑起來。
難道皇帝對楚王就這般喜愛？朝堂之上已經有半數官員都投效楚王了，皇帝竟然還不願動手？
看著長孫捷此時心煩意亂的模樣，眾心腹之中的鑾儀衛副指使左丘甲，卻是快步走出，開口道：
“大人，此事或許並沒有那般糟糕！您之前不是派屬下我，去與宮中平陽真人聯絡嗎？”
聽到這話，長孫捷突然眼睛一亮，連忙道：
“對，平陽真人可有什麼指點？”
如今平陽真人因為煉製丹藥為皇帝延壽之事，可是極受皇帝信任。
長孫捷對他又有舉薦之功，自然不免對平陽真人存了幾分期望。
左丘甲聞言，連忙道：
“真人只派身邊童子，給屬下遞了一句話！”
“平陽真人他說，潛龍在北！”
“潛龍在北？”長孫捷眼神一凝。
而今有資格被稱為潛龍，又身在北方的，顯然也只有那燕王李玉鑑了！
可沉吟片刻之後，長孫捷卻是又連連搖頭，道：
“不可能，不可能是燕王！”
“天下人不知道，咱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帝對燕王的不喜？”
之前燕王收服遼東城，皇帝賜下了九賜之四，親自挑選了燕王府屬官，還賞賜了不少內侍宮女。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皇帝對燕王無比看重的表態。
但鑾儀衛這邊卻是極為清楚，先不說那虎賁親兵、一眾內侍宮女之中有多少暗探了。
就說皇帝親自挑選的那幾名燕王屬官，都是既無足夠才學、本領，在天下仕林之中也沒有什麼名望與人脈，這哪裡像是正經培養皇子的樣子？
在此之前，長孫捷還覺得如今收復遼東的燕王，在皇帝心中已經有幾分地位。
可經歷這件事之後，他卻是已經斷定，燕王再無登臨儲位的機會了！
左丘甲聞言，卻是低頭道：
“這的確是平陽真人傳來的話，至於其他，屬下便不知了。”
聽到這裡，長孫捷心中再次煩躁了起來。
原本他還寄希望於這位平陽真人，覺得他是個高人。
如今看來，似乎也不過如此……
可就在這個時候，大堂之外卻是突然響起腳步之聲。
便聽到門外，傳來心腹壓低聲音的稟報聲：
“大人，有緊急密報！”
長孫捷聞言，當即皺眉道：
“拿進來！”
外面親信連忙推門而入，將一枚封存得好好的鐵製圓筒高高舉起。
長孫捷派人接過，取出其中密報掃視一眼後，卻是向身邊親信隨口問道：
“雲山城是何處？”
鑾儀衛中負責高句麗情報的千戶當即出列，沉聲回稟道：
“回大人，雲山城在高句麗境內，鴨綠江以南。此城距離高句麗王都，尚且不足兩百里。”
聽到這話，長孫捷捏著密報的手頓時一顫，猛地抬起頭來，兩眼圓睜，驚呼道：
“那不就是說，這兒已經快要到高句麗王都城下了？”
“是！”
長孫捷下意識地站起身來，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喃喃道：
“潛龍在北，潛龍在北……”
他越說越興奮，然後當即拍著左丘甲的肩膀，朗聲大笑道：
“平陽真人，果然是高人啊！”
站在長孫捷面前的左丘甲，順勢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密報。
其上赫然寫著：燕王領兵，已破高句麗雲山城！
收復了遼東城，和領兵打到高句麗王都附近，這兩者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要知道就在一年之前，高句麗還帶著二十萬大軍打到了寧遠衛呢。
當時大梁上下震動，朝野內外倍感屈辱的同時，都認為這次遼西必然會淪陷敵手！
可誰又能想到這才多久啊，燕王竟然又領兵打到了高句麗王都附近。
兩國攻守局勢的扭轉，正是以燕王就藩北平為開始。
這種先抑後揚，宛若爽文的發展，不論是哪個大梁人聽了，心中都會覺得好爽。
不用多說也知道，這次戰事後，燕王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必然增漲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
皇帝如果想選旁的皇子親王為儲君，天下人會信服？
就算退一萬步說，皇帝敢頂著天下人議論不立燕王。那雄踞北地，手下兵馬精銳驍勇的燕王，會甘願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落入別人之手嗎？
此時的長孫捷，顯然已經真正相信了平陽真人的這句“潛龍在北”了，心中更是下定了決心，要真正投效燕王，與楚王好好鬥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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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皇宮，大業殿之中。
陛階之上，原本批閱奏摺的御案此時已被撤去，取而代之的卻是輕紗帷幔。
皇帝身穿一身道袍，盤坐於上，身邊檀香冉冉，倒也頗有幾分道韻。
大殿之外，宮中小太監面帶喜色地跑開，然後跪倒在地，歡喜地喊道：
“陛下，捷報，是捷報啊！”
原本心神飄然，自覺修道漸入佳境的皇帝，被小太監的歡喜之聲打斷，心中頓生無名怒火，猛地睜開雙眼，怒喝道：
“拖下去！”
大太監全忠聞言，當即快步走出去殿外，微微一甩浮塵，冷聲道：
“拖下去！”
宮中禁軍聞言，當即邁步上前。
年輕的小太監聞言，心中頓時一驚，額間冒出冷汗，連忙舉起手中捷報，急聲求饒道：
“大公公，小人是來送捷報的啊！”
全忠一把奪過捷報，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太監，冷笑著道：
“便是再急的奏摺軍報，也得是先由雜家向皇帝回稟，還輪不到你大呼小叫！”
“覺得這是捷報，你便想要在皇帝面前露臉討賞？”
小太監聞言，臉色頓時蒼白，渾身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拖下去，死死地打！”全忠冷冷地道，然後徑直拿著捷報走入殿中。
走入殿中之後，全忠臉上冷色頓時掩去。
在翻開捷報掃了一眼之後，全忠又連忙換上了一副歡喜的神色，小跑著來到皇帝身邊，輕聲回稟道：
“陛下大喜啊！北平那邊，又送來捷報了。”
“燕王殿下領兵渡過鴨綠江，已經打下了雲山城，攻到了高句麗王都以南不足兩百里之地！”
皇帝聞言，此時也顧不得修他的道了，連忙伸手接過捷報，仔細翻看起來。
待看清捷報內容之後，皇帝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種極為複雜的神色。
欣喜暢快之中，卻也夾雜著幾分忌憚。
沉默了許久之後，皇帝方才沉聲開口道：
“燕王太傅、左右長史，以及那三百虎賁，如今應該已經到了燕王身邊吧！”
全忠臉上笑容一斂，低聲道：
“兩個月前便到了北平府，因燕王當時身在前線，又趕去了遼東。如今估摸著時間，怎麼也該到了！”
“立即傳長孫捷，讓他帶著這段時間北平傳來的情報入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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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紫宸殿中。
古樸丹鼎之中丹火旺盛，透過爐口，依稀可見洶洶丹火之中，有十幾枚丹藥隱隱凝聚。
一股異香之氣散溢位來，瀰漫在大殿內外，引得門外值守的童子、侍衛、太監，下意識地伸長了脖子連連深嗅。
大殿之中，被宮中內外視為無上高人的平陽真人，正盤腿而坐，體內純正道家法力溢位，於面前顯化出玄奧九宮命盤。
可就在命盤即將排列完成之時，隱約之間突然有一道龍吟之聲，在平陽真人的耳邊響起。
玄奧的九宮命盤，頓時被一股氣運之力衝散。
平陽真人被氣運之力反噬，坐在原地，臉上泛起病態的紅潤。
待調養片刻之後，體內法力稍稍平復之後，平陽真人才皺眉喃喃道：
“真是太奇怪了，一開始這李玉鑑的命格雖然有些朦朧，但卻也能測得只有親王之命。”
“縱然能得一時之勢，可最終也只是掀起一場席捲半個天下的兵戈動亂，破敗大梁氣數之後，落得個兵敗身死的下場。”
“可為何如今，他身上的氣運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隱約有成就真龍之勢？”
因為當年李玉鑑父親，昭明太子的猝然落幕，與平陽真人頗有些干係，是以他對李玉鑑頗有些關注。
此時感覺到李玉鑑氣運的變數，心中更是生出一絲忌憚來。
“潛龍在北，原本不過是哄騙旁人的話。如今看來，卻是變成了真的了！”
“不行，得派人查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李玉鑑得以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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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暢快的朗笑之聲響起，在楚王府內院之中響起。
書房之中，楚王滿臉得意，放聲大笑，道：
“哈哈哈，就憑周王那個只會誇誇其談的廢物，竟然想著要與本王爭？”
楚王身邊，一眾心腹、幕僚，亦是隨之露出了笑意。
唯有為首的趙睢，臉上雖然也露著笑意，但心中卻是一沉。
本想著用這個周王，為燕王殿下擋一擋的。卻不想竟然這般沒用，連身邊親信被收買都沒發覺……
楚王連笑數聲之後，當即看向身邊心腹，鬥志昂揚地道：
“如今周王已不是威脅，藉此一事，更是試探出了皇帝對本王並未生出忌憚之心。如此一來，儲君之位已然板上釘釘了！”
“恭喜殿下！”眾心腹連忙齊聲恭賀。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名心腹快步跑入書房之中，伏在楚王耳邊輕語幾句。
楚王原本露著喜色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變得很是難看，冷聲道：
“如今看來，能夠威脅本王位置的，也只剩下一個燕王了！”
眾心慕幕僚見狀，頓時一愣，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
唯有趙睢心中暗自一嘆，卻又不能如之前那般想到合適的拖延之詞。
為了避免楚王懷疑，所以此時的趙睢，也只能選擇閉口不言，心中開始思索著之後該如何助燕王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