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巡視遼東,父女爭執

神京皇宮,大業殿之中。

鑾儀衛指揮使長孫捷,此時躬身立於殿中。

皇帝靠坐在龍椅之上,側著身子翻看著北平那邊傳來的密報。

待全部翻看一遍之後,皇帝合起密摺,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長孫捷疑惑地道:

“就這些了?”

殿中的長孫捷,此時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異樣,開口道:

“是!北平送來的一應情報,都整理在這裡了!”

皇帝聞言,微微點頭,沉吟著道:

“如此看來,燕王倒是安分!除了軍務之外,別的卻是半點也不關心……”

長孫捷微微低下頭,連忙不動聲色地道:

“據暗探回稟,燕王殿下連戰連捷,如今竟然已經打到了高句麗清川江北岸。距離高句麗王都,也不過兩百里的距離。高句麗上下,此時盡皆惶恐,對我大梁天威無比畏懼!”

聽到這話,皇帝心中大為暢快。

之前遼西之戰,高句麗二十萬精銳突然偷襲。攻寧遠,屠錦州,與瓦剌大軍前後夾擊,致使遼西數萬精銳覆沒,整個河北震盪,遼西岌岌可危。

此時皇帝依舊能夠想起,當初聽聞軍報後的惶恐震驚,以及對高句麗背盟的厭惡恨意。

皇帝朗聲大笑起來,道:

“哈哈哈,朕看過軍報了。”

“高句麗賊酋不識天威,底下臣子卻是無比畏懼,甚至主動反正。有高句麗權貴高輝壽,更是上書欲要成為我大梁藩屬國,請求冊封。”

“我大梁天威降臨,高句麗賊酋立即眾叛親離,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李玉鑑遞上的奏摺軍報,其實是專門命人修改過的。

是拼命地吹捧皇帝,說這次用兵之所以如此順利,全賴他英明神武,治國有道。蠻夷小國畏懼天威,感念皇恩,紛紛反正,高句麗國主眾叛親離……

這馬屁拍得皇帝很是舒服,提及李玉鑑這個孫兒時,心中的厭惡之情竟然消退了許多……

長孫捷還有大太監全忠,此時連忙出聲恭賀,齊贊陛下聖明。

皇帝朗笑數聲之後,方才稍稍收斂,然後又再次開口吩咐道:

“燕王這次雖然做得不錯,可他如今手下兵馬太多,還是得小心些……北平那邊的眼線暗探,你要親自著,不可有絲毫懈怠!”

長孫捷眼眸低垂,眼神幽幽,躬身應是道:

“請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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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垠的大海之上,海風吹拂,浪花拍打,海鳥翱翔。

突然有清唳之聲,突然自雲端之上傳來。

幾隻身形巨大,神駿異常的雄鷹,於天空之上不斷盤旋,俯視下方,銳利的鷹眼之中滿是戒備之色。那陣陣鷹唳之聲,更是驚得下方海鳥驚慌亂飛。

海面之下,有數道陰影一字排開,身形迅疾無比,破開浪花一閃而過,宛若開道一般。

而在遠處的海面之上,便見有數艘懸掛著梁國龍旗的水師戰船,正沿著海岸線駛來。

為首戰船,雍博榮臉色略帶病色,擁著大氅立於甲板之上,遠眺海上風光。

從雲山城返回北平,如果走陸路,這路途既遠且難行。

以雍博榮如今身體的狀況,這般顛簸一路,只怕半條命都要去了。

如果直接從清川江登船,走海路直抵大沽,路途之上卻是輕鬆許多,不至於受太多顛簸!

海上海風太大,雍博榮如今身體還算虛弱,身邊人根本不敢讓他在甲板之上久站。

王不二忍不住開口勸道:

“少爺,今日差不多該回去喝藥了!”

雍博榮聞言,有些無趣地搖了搖頭,感慨道:

“這海上風光初見震撼,可看得時間久了,卻實在枯燥!”

說罷,雍博榮扭頭看向身後跟著的水師將領,問道:

“尚將軍,這是到哪兒了?”

一旁的水師將領尚振宏聞言,連忙指向遠處海岸上的那座隱約可見的城池,道:

“回公子的話,此城原是高句麗的積利州城。前些時日,已被遼東都司派兵攻下,於此設立金州衛。”

“過了金州衛,便入了渤海,大概還需六、七日,便能到大沽了!”

雍博榮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道:

“還要六七日啊!”

當初遼西之戰,雍博榮率部奇襲筆架山,當時也是在海上飄了許久。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次他自雲山城啟程一連七八日,都是悶在在船上。

而且因身體尚且虛弱的原因,他每日甚至只能出來片刻透氣,心中實在憋悶枯燥。

相較於走陸路的顛簸辛苦,倒是這海上的枯燥,更讓他心中鬱悶不快!

想到這裡,雍博榮實在忍不住了,當即開口道:

“就在金州衛停船吧!”

尚振宏聞言,心中頓時一驚,連忙道:

“可燕王殿下交代了,一定要末將將公子您安全送回北平的……”

雍博榮擺了擺手,道:

“無妨,殿下那邊我自去交代!”

尚振宏可不敢做這個主,有些遲疑地道:

“可、可是……”

雍博榮見狀,輕咳一聲,又道:

“遼東之地新附,我正好藉機替殿下巡查一番!”

這金州衛距離遼東城已是不遠,想著如今遼東剛剛收復,正好去看看。

這尚振宏在水師之中的軍職並不低,可在雍博榮面前,他卻連反駁都不敢。

這不光是因為燕王李玉鑑下達的旨意,更是因為連他的上司,現任萊州水師提督姚元愷都私下交代過,讓他一定要對這位雍公子恭敬,不可有絲毫冒犯。

而看著尚振宏為難的模樣,雍博榮略微沉吟,然後道:

“這樣吧,你便率麾下戰船沿海岸行進,與我同行。若是有需要,我再隨時登船就是了!”

自金州衛登岸去遼東城,一路上正好沿著海岸一路行進,而且道路也沒有那般崎嶇,倒是正合適。

聽到這話,尚振宏遲疑了好一會兒,方才有些為難地答應了下來。

雍博榮點了點頭,當即讓王不二命人收拾東西,準備下船。

王不二有些遲疑,道:

“少爺,您現在這身體……”

雍博榮聞言,輕笑一聲,搖頭道:

“無妨,倒是再被你們按在船上,我是沒病也憋出病來了!”

王不二聞言,遲疑地看向一旁的賀翁。

賀翁一撫鬍鬚,點頭道:

“若是心情鬱悶,的確於身體無益。”

“而且海上風浪大,時常出來透氣更易著涼。走陸路好一些,大不了慢些就是了!”

聽到賀翁這話,王不二方才終於點頭答應了,安排人準備下船。

不一會兒的功夫,幾艘戰船便停靠在金州衛岸口上。

面對突然到來的戰船,便頓時引起金州衛所之中官員的注意。

也幸好戰船之上懸掛著的是大梁旗幟,這才沒有引起什麼誤會。

而等到衛所千戶,領著一眾武官匆匆趕來的時候,便看到岸口之上,此時已經被身形矮壯,身著重甲的海東義從軍所佔據。

這些眼神兇狠野蠻的海東義從們,冷冷地攔住一眾衛所武官,不許任何人靠近岸口一步。

戰船之上,更有精銳騎士牽著戰馬,源源不斷地湧出。

一時之間,戰馬嘶鳴、甲冑撞擊之聲,在岸口之上響起,盡顯肅殺凝重之氣。

如此大的陣仗,這些地方衛所官員一看,便知來人的不簡單!

又等候了一會兒,方才有身騎戰馬的精銳騎士驅動戰馬上前。

為首的金州衛千戶見狀,當即上前一步,抱拳道:

“金州衛千戶,不知這是哪位大人到來?”

騎士聞言,當即掏出一枚印信,明示一眾衛所武官,沉聲道:

“此乃燕王府典簿,雍博榮大人!”

聽到雍博榮的名號,一眾金州衛武官頓時一震。

雍博榮如今雖然還只是個正七品的王府典簿,只論官職甚至還不如這些衛所武官高。

但他早在此前,便已主持了燕藩之中諸多事務。李玉鑑下發燕藩各地的一應公文,除了要有燕王的大印之外,也需要雍博榮的印信加蓋。

是以對於這位備受燕王信任的雍公子,各地大小官員儘管沒有見過,但也是極為熟悉!

此時一聽是雍博榮到來,金州衛的一眾官員頓時心中一驚。

看著那被人攙扶著自船上走下的病弱少年,眾官員連忙躬身一禮,朗聲道:

“金州衛所官員,見過雍典簿!”

雍博榮走下船,等到腳踏在岸口地面上,便頓時覺得踏實了很多。

聽著耳邊響起的問候之聲,雍博榮抬頭看向對自己行禮的一眾衛所武官,微微頷首一禮,道:

“諸位大人有禮,今日我這般貿然前來,給諸位添麻煩了!”

金州衛官員見狀,紛紛口稱不敢。

雍博榮此時又繼續開口道:

“遼東之地重歸大梁,各地逐漸平復。今日恰逢時機,我便替燕王殿下巡視一番。諸位平日若是有什麼難題,也儘可與我說說,也好查漏補缺!”

金州衛千戶聞言,當即開口道:

“回典簿,我金州衛官員也是剛剛履任,卻是還未遇到什麼難題……”

“若是非要說的話,就是治下的百姓們,會時不時地過來追問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夠分田。”

為了收攏人心,打擊高句麗殘留權貴,雍博榮啟用了靳世新,在遼東推行分田。

這從古至今屢試不爽的法子,效果自然很是不錯。

但凡推行之地,民心盡皆歸附,順勢掃平了那些高句麗遺留下來的權貴豪強,讓基層統治再無掣肘。

此時尚且沒有顧上推行的地方,百姓們也是紛紛翹首以盼。

雍博榮聞言,沉吟著問道:

“如今靳世新到了哪兒了?”

“靳大人如今還在蓋州衛,主持分田之事。”

雍博榮聞言,卻是當即道:

“好,那就去蓋州衛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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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琉璃宮樓前。

身穿月白宮裝,神情清冷的有蘇妙姿,此時看著親自守在門前的殷戾,露出了擔憂之色,問道:

“殷老,父君此前回來怎麼就直接閉關了,至今還未出來?可是父君之前哪裡受了傷?”

並不會撒謊的殷戾,此時面對著自家少君,連忙低頭回道:

“狐君沒有受傷……如今青丘事務有少君主持,狐君便想著閉關修煉!”

有蘇妙姿聞言,眉頭微微皺起,道:

“那為何之前回來,都不願見我?”

“還有這青丘事務,我貿然上手,也總有拿不定主意的想要與父君商議!”

殷戾依舊守住殿門一步不讓,道:

“狐君說了,這些事情少君您日後總要一力擔當,自己做主便好,不需要與他商議。”

殷戾此時越是這般反常,有蘇妙姿便越發疑惑。

想起那日自己體內內丹異動,以及這些時日來每日消耗元氣大大減少,幾乎察覺不到額外的損耗,她心中更是隱約有了一份不安。

她看向殷戾,秀眉蹙起,沉聲道:

“父君,是在躲著我嗎?”

殷戾眼皮一跳,眼神有些飄忽地道:

“少君多慮了……”

注意到殷戾神情的變動,有蘇妙姿修長的雙眉微微一眯,道:

“和雍公子有關?”

殷戾眼角肉眼可見地抽搐一下,連連搖頭道:

“不是……”

“那個少君,我該走了,狐君還有事情交代我!”

殷戾為自家少君的敏銳而心驚,也知道自己是半點謊都說不得,此時都不敢再繼續站在這裡,轉身就要離去。

有蘇妙姿心中頓時一沉,連忙攔住他,急聲問道:

“父君是已經將假丹玉珠取回來了?”

殷戾額頭之上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地不敢看向有蘇妙姿。

霎時之間,有蘇妙姿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整個人此時一懵,僵立在原地,手足發冷,顫聲道:

“父君之前不是說,枉死城城主有辦法的嗎?”

此前一直緊閉著的殿門,此時轟然開啟。

一身素袍的狐君有蘇元浩,此時站在門口,看向自己的女兒,嘆息道:

“為父騙了伱,枉死城城主也救不了雍博榮!”

此言一出,有蘇妙姿腳步頓時一個踉蹌。

可讓殷戾沒有想到的是,自家少君竟然沒有大吵大鬧什麼,而是呆愣片刻之後,突然轉身離去。

“你要去哪裡!”

狐君的語氣之中,透著從未有過的嚴肅。

有蘇妙姿沉默不語,眼眸之中透著一股子決然固執,堅定地轉身離去。

對自己女兒秉性尤為清楚的狐君,此時大袖一揮,高聲呵斥道:

“回來!”

磅礴妖力揮灑而出,將固執離去的有蘇妙姿直接困住,然後猛地拉扯回來。

狐君眉宇倒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語氣嚴肅地道:

“沒有我的許可,你今後不許踏出青丘半步!”

說罷,他看向身邊的殷戾,道:

“你親自看著!”

殷戾聞言,心中微微一嘆,抱拳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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