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海東義從，悍勇兇厲為天下第一
破敗官道之上，絕奴部將領騎著戰馬倉皇奔跑，身邊僅剩下十餘騎相隨，模樣狼狽至極。
官道兩側密林中，有黑色身影飛快閃過，草木搖晃緊隨不放，恐怖兇厲殺氣如影隨行。
下一刻，兩側密林之中突然暴起，海東重甲兵悍然衝出。
這些海東重甲兵，都是隨雍博榮征戰已久，多次得耀武赤磷甲的血氣強化加持，身軀之力已然超越凡人極限。縱然身著重甲，卻依舊奔走如飛，快若奔馬。
如野獸撲食一般突然衝出，其速度極快根本來不及反應。護衛兩側的絕奴部騎兵，連帶著胯下戰馬，硬生生就被撞倒在地。
為首的絕奴部將領驚恐無比，手中馬鞭拼命抽打胯下戰馬，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這些不似凡人，堪比怪物的海東重甲兵都不敢。
眼看此人即將遁逃，便有女真將領用生硬的中原官話，急聲喊道：
“別讓為首之人跑了，人頭照樣抵功！”
聽到這話，追在最前面的幾名海東重甲兵，當即腳步一頓，齊齊自腰間抽出小鐵斧，然後朝那名絕奴部將領狠狠扔去。
數柄小鐵斧發出赫赫破空之聲，眨眼的功夫便飛了過去。兩柄命中其胯下戰馬，一柄砍在了此人的肩膀處。
戰馬吃痛，猛地長嘶一聲，四蹄跑得更快。
那名絕奴部將領慘呼一聲，難忍疼痛，直接自馬上跌下。
身後護衛的絕奴部將士來不及勒馬，直接從這名將領的身上踩踏過去，旋即慘叫之聲戛然而止。
身後那身著重甲，氣勢兇殘蠻荒，宛若妖獸強橫的梁軍將士，讓這些絕奴部騎兵們心驚膽戰，此時甚至都不敢停下確認主將情況，只顧著悶頭逃竄。
海東重甲兵倒也沒有繼續追擊的意思，只是上前找到了為首將領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直接將此人已經看不清面貌的頭顱斬下後，便轉身離去。
遠處，北平府禮曹胡善敬，看著身邊滿身煞氣，兇厲至極的海東重甲兵，不由想起了剛剛絕奴部將士被單方面屠殺的場景。
胡善敬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不敢去看遠處遺留下的屍體，只是暗自想道：
此前就聽聞雍公子身邊養著一支異族私軍，卻不想竟然精銳兇悍至此。這份戰力，恐怕比北境最精銳的遼西鐵騎還要恐怖！
就在這個時候，這隊海東重甲兵的頭領，百戶阿里保，領著絕奴部將領的頭顱走來，抱拳道：
“胡大人，這是為首將領的頭顱……”
頭顱拎到胡善敬的面前，血腥之氣撲鼻而來，讓他下意識地倒退數步，露出驚恐之色。
阿里保見狀，連忙讓手下將頭顱拿遠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忘記胡大人是文官，失禮了！”
此時的阿里保，竟然有那麼點憨厚的感覺，與剛剛領兵屠殺敵軍的將領好似判若兩人。
胡善敬擺了擺手，強行忍住欲要嘔吐的感覺，有氣無力地道：
“無妨……”
阿里保是女真蠻夷出身，對中原出身的文官很是尊敬。
見胡善敬見不得血腥，連忙讓人將附近屍體抬遠。等到胡善敬稍稍平復一些，他方才繼續道：
“胡大人，已經盤問過那幾名瓦剌潰兵，可以確認這些都是絕奴部計程車兵，奉命追剿瓦剌潰兵。剛剛似乎是見車隊所攜物品貴重，所以想搶劫殺人，然後嫁禍這些瓦剌潰兵。”
牽涉到三方勢力，這必然是說不清的。這些絕奴部將士不僅能夠得了財貨，還能屠殺潰兵去領取戰功，倒是一箭雙鵰。
只可惜這次護送的，是雍博榮身邊的海東義從……
胡善敬臉色有些發白難看，聽到這裡也是鬆了一口氣，點頭道：
“應該就是這些士卒動了貪念，而非是明臨答夫下令……”
說到這裡，胡善敬略作沉吟，方才繼續道：
“今日之事，若是利用得當，或許能夠在明臨答夫面前佔得先機……”
“車隊先行停下，不急著前去新城。速速派人前去北平，向燕王殿下、雍典簿回稟此事，請他們定奪決策！”
這算是由明臨答夫手下將士引發的外交事故，只要得到允許，胡善敬自信能夠好生利用，在商議結盟之時多爭得一些好處！
阿里保聞言，連忙抱拳應是，轉身便安排手下人回去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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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絕奴部意圖截殺燕王使者，搶奪賜禮的訊息，很快便傳回了北平城。
重新換回男裝的李玉鑑看著手中訊息，扭頭看向雍博榮，沉聲問道：
“絕奴部這次之事，當真只是手下士卒起了貪念，自行襲擊使團嗎？”
雍博榮聞言，略作沉吟，便點頭道：
“如今明臨答夫與瓦剌已成死敵，只要不是蠢到極點，便不會想著再得罪咱們。”
畢竟新城只是一塊飛地，四面楚歌。若是一齊得罪了大梁、瓦剌，南北夾擊之下，再厲害也只會敗亡！
說到這裡，雍博榮卻又語氣一沉，道：
“不過，正所謂上行下效，這明臨答夫應該也沒有將咱們當回事，否則手下將士不會這般輕易地便生出截殺襲擊的想法。”
明臨答夫若是看重與大梁的結盟，手下將校士卒也自然不敢如此，將貪念都打到使團上面了……
李玉鑑聞言，冷笑道：
“此人剛剛大勝瓦剌，又覺咱們暫時騰不出手來對付他，自然要表現得桀驁不馴些。”
月餘前，明臨答夫領兵大勝瓦剌騎兵，甚至一路追殺進了科爾沁草原，將其中草原部族屠戮劫掠一空，使得短時間內，瓦剌再無力東顧。
梁軍大部精銳，如今又在高麗都司駐紮，無力剿滅盤踞在新城的數萬絕奴部精銳。
正因為如此，明臨答夫自然是一副高傲姿態，好似大梁求著結盟一般。
雍博榮見狀，卻是搖頭道：
“若是他只擊敗瓦剌來犯，咱們自然不會去動他。可他卻一鼓作氣將瓦剌打得元氣大傷，短時間內無法再行用兵。”
“如此一來，咱們恐怕不得不對他下手了！”
說到這裡，雍博榮微微低下頭去，在心中默默盤算了一陣，方才繼續開口道：
“西山大營的七萬新兵只操練數月，這次不急著動用。”
“蓋牟城高繼勳部，此前便領一萬精銳駐守於此。加上飛放泊之中暗中操練的三千北境精騎、兩千神機營……對了，海東義從也需要擴編，將我手下那三千女真死軍一同帶上戰場吧！”
雖然不清楚如今新城之中的順奴部兵馬數量，但擊潰瓦剌大軍，顯然不可能沒有損失！
當初李玉鑑尚未就藩之時，朝廷下撥的糧草、兵甲剋扣嚴重。但就是那個時候，遼西精銳也都是從來不懼與高句麗士卒正面交鋒的。
更何況如今在李玉鑑統領之下，北境大軍糧草餉銀充足，兵甲完備，那更加不怕了！
一萬八千餘兵馬，大部都是此前的遼西精銳，戰力極有保障。
三千女真死軍，論戰力應是不及遼西精銳。但所部女真奴隸悍不畏死，求勝心切。冒死衝陣殺敵，鋒芒銳利，運用得當或可有奇效！
除此之外，透過榷場購買優良戰馬，然後花費極大代價操練而成的三千北境精騎，戰力強橫。
還有兩千神機營兵馬，此前在遼東戰場之上驚鴻一現，更是展示出足可以主宰戰場的可怕戰力！
是以縱然兵力不佔優勢，雍博榮卻覺得此戰十拿九穩。
李玉鑑聞言，看著掰著手指算兵力的雍博榮，忍不住輕笑一聲，搖頭道：
“那就算他倒黴好了！”
為了避免回去神京，李玉鑑需要一個理由繼續坐鎮北平。
這個理由，原本是瓦剌兵馬異動。
可瓦剌如今卻傷了元氣，連大軍南下的前哨站科爾沁草原，都被明臨答夫屠戮一空，顯然是不能用了。
既然如此，也就只有拿順奴部下刀了！
說到這裡，李玉鑑當即神色一正，沉聲喝道：
“來人！”
外面親隨連忙走入，躬身一禮。
“絕奴部意圖縱兵襲殺使臣，跋扈無端，無禮至極！即刻召回使臣，讓明臨答夫親自來北平謝罪。”
“若有不從，便是包藏禍心，當派大軍誅之！”
親隨當即朗聲應諾，轉身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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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皇宮紫宸殿中。
皇帝再次坐到了平陽真人的面前，揮退身邊宮人之後，卻是急聲問道：
“真人，北境來了急報，說瓦剌有所異動，需要燕王坐鎮北平……”
“朕思來想去，卻是覺得有些不妥，便想問一問真人，此事會不會是朕這個孫兒的推脫之辭？”
皇帝言語之中，盡顯忌憚猜忌。
說來也是好笑，事關兩國兵戈之事，皇帝心存疑惑，不去派人好生調查，卻跑到了這紫宸殿中來詢問一名道士。
就頗有一種，不問蒼生問鬼神的諷刺意味……
平陽真人眉頭凝起，眼神一動。
這位燕王與枉死城城主，還有那個什麼真武帝君，相互之間頗有聯絡。難不成當真從這兩尊存在那邊收到了什麼警示，不願回到神京？
想到這裡，平陽真人心頭一緊，二話不說，道袍一拂，純正道家法力洶湧而出，散發出淡淡清光，在平陽真人的面前凝聚成洛書九宮圖，八門、九星、九神排列其上，演化出陰遁陽遁十八命盤。
玄奧深邃的命盤，恍惚之間演變世間萬千事物，將天地變化藏匿其中。便是連被浩蕩氣運所遮蔽的國朝變動，亦是能夠窺見幾分。
恍惚之間，平陽真人只覺眼前一片朦朧，隱約只能看到大梁北方，有滾滾狼煙沖天而起，駭人沙場殺伐之氣席捲而來，喊叫衝殺之聲更是在耳邊響起。
下一刻，國朝氣運好似察覺到被窺探一般，猛地湧動起來。
腐朽沉重的氣運之力直直衝擊而來，再加上朦朧之中窺見的殺伐之氣一同湧來，饒是平陽真人的修為，也是頓時口溢鮮血，雙眼有血淚流下。
坐在他對面的皇帝，猝然見平陽真人這幅模樣，心中一驚，連忙慌張地道：
“真人，真人，你怎麼了……”
“快，快來人，傳御醫！”
畢竟平陽真人掌握著煉丹要術，是皇帝繼續延長壽命的寄託，如何願意見他死去？
皇帝驚呼之聲，將好不容易維持入定狀態的平陽真人直接驚醒。
他眉頭一皺，吐出了口中鮮血，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怒火，還得捏著鼻子安撫皇帝道：
“皇帝勿要擔心，貧道無事！”
皇帝見狀，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緊張地道：
“真人切勿要保重啊，什麼事情可都不及你的安危！”
這句話其實就是在說，什麼事情都不及皇帝延壽之事重要！
平陽真人沉著臉，開口道：
“剛剛測算國朝之事，雖氣運所噬，但卻也隱約窺見一絲……”
“北境不日便有兵戈亂起，殺氣沖天，的確有戰事發生！”
他雖然忌憚李玉鑑與那兩尊神秘存在的關係，想要將她騙回神京。
可他入世謀劃，費盡了心機，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還是得從皇帝這邊下手。
為了穩住自己高人身份不變，他也便不能在這上面撒謊。畢竟他也不能改變戰事發生，今日說沒有戰事，日後北境烽火燃起，又該如何解釋？
聽到平陽真人的話，皇帝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心中猜忌消去了大半。
只要自己那個孫兒未曾察覺到什麼而心生警惕，憑藉皇帝的身份，以及如今天下之中的輿論，想要將他騙回神京，倒也費不了太大的心思。
此時的皇帝，又連忙出言安撫道：
“真人此番，當真是為朕受難遭罪了，朕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這樣吧，真人想要什麼賞賜，儘管說來，朕一定滿足！”
平陽真人聞言，連忙回道：
“為陛下效力，本就是應有之理，何須賞賜？”
說到這裡，平陽真人垂下的眼眸微微閃過幽光，沉聲道：
“陛下若是實在要賞，不如等貧道過幾日獻上靈丹，再一起賞賜不遲！”
聽到這話，皇帝眼中一亮，興奮高興地道：
“難道真人，又煉製出了靈丹？”
“呵呵，總算不負陛下重託……”
皇帝喜出望外，大笑道：
“好，真人做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