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考城隍
遼東,烏州城。
此城位於安市城東南,如今尚且歸屬高句麗,隸屬西部順奴部,也就是此前被雍博榮所俘獲的高輝壽統屬。
八萬高句麗精銳浩浩蕩蕩馳援遼東城,卻連龍首山道都沒有走出,便倉皇而逃,撤到了烏州城。
畢竟此前兩軍並未真正交戰廝殺,火炮威力雖大,卻也沒有“糜爛數里”的威力。算起真正傷亡,高句麗這邊滿打滿算損失也不過千餘而已。
只不過撤回烏州城的路上,因為大軍軍心渙散,將士驚恐,不知多少兵馬失散遁逃。
至烏州城之後,泉文祚下令清點兵馬,卻發現此時麾下,除了他直系灌奴部的五萬兵馬之外,其餘竟然只勉強收攏了萬餘人。
更關鍵的是,這些剩餘兵馬計程車氣已經崩壞,除非重新修整,否則絕難以再與遼西大軍作戰!
手下將校向泉文祚,彙報了此時高句麗大軍的具體情況。
此時的泉文祚,卻是靠坐在位置之上,臉色陰沉難看,右手不斷摩挲著腰間的那柄香火神刀。
幸虧他此戰果斷,否則八萬精銳高句麗將士,只怕連一半都未必逃得回來……
梁軍所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其聲如雷,炸裂轟鳴,威力巨大,更能覆蓋整個戰場。此等殺伐利器,為何從未聽說過半點風聲?
難不成,也與梁軍背後的那名神靈,有所聯絡?
一想到這裡,泉文祚便更是坐立不安起來。
本以為求來了五柄神刀,足以讓自己縱橫戰場,獲取大勝,重新鞏固自己的地位。
卻不曾想,如今尚未試探出梁軍那名赤甲將領的底細,自己便僅剩下了三柄神刀……
“大對盧,大對盧!”
手下將領見泉文祚神情發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便下意識地語調一高。
泉文祚猛地回過神來,冷聲道:
“你剛剛說是什麼?再說一遍!”
“屬下說,之前大對盧您吩咐過,要打探的那名梁軍赤甲將領,已經有了訊息。”
聽到這話,泉文祚下意識地直起了身子,急聲道:
“快說!”
“據眼線多方打探,得知那名著赤甲的梁人,其實並非是遼西軍中將領,而是梁國燕王的幕僚。”
“幕僚?”
泉文祚聽到幕僚二字,心中便是猛地一動,抬眉問道:
“是不是叫,雍博榮?”
“情報裡的確說是叫雍博榮……”
泉文祚聞言,眼睛頓時眯起。
當初自己請求野幹神相助,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要自己尋找機會,殺了這個名叫雍博榮的幕僚。
手下將領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不過末將覺得奇怪的是,遼西那邊的暗探卻也傳回了訊息,說此人的確極擅謀略,梁國的燕王信任無比,事事徵求意見。”
“但情報還說,此人只是個病弱文士,平日冷風都吹不得,應該上不了戰場。末將們不敢確定,只能先行回稟您。”
泉文祚聞言,卻是當即一拍案桌,信誓旦旦地道:
“絕對是他!”
說起來他當年剛剛繼承涓奴部首領之位時,旁人也總說他如父兄一般,是有早夭之命的。
直到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那位野幹神,自己方才逆天改命,延長自身壽命,成了高句麗權傾朝野的大對盧……
此時一聽到兩邊對於雍博榮的情報衝突,泉文祚反而是心中更加確定,雍博榮就是如自己一般,結識了什麼神靈。
野幹神提出的條件,也讓泉文祚腦補出了一場,神靈之間的鬥爭!
“大對盧,如今該怎麼辦啊?”
“手下兵馬士氣不振,難以與梁軍精銳抗衡啊!”
“若是堅守烏州城,憑各處山城、軍寨固守,或許還可擋住梁軍!”
“可丟失遼東城,柳京之中只怕……”
泉文祚聽著手下將領的議論,眼中精光閃動,似乎已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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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勉晃晃悠悠地睜開雙眼,下意識地打量四周。
便發現天空之上日光昏黃,四周之地寸草不生,景色極為陌生。
鍾離勉於瓊州為官數年,為體察民情,他足跡遍及縣中各處。他可以十分確定,此時所處之地,絕非是在自己治理數年的瓊山縣!
而就在鍾離勉疑惑之時,便見一名看不清相貌的吏員,牽著一匹駿馬,身後領著幾名差役,朝他快步而來。
一看到鍾離勉,這名吏員便手持一份文書,領著眾差役對他躬身一禮,道:
“請先生上馬,就快要到開考時間了!”
鍾離勉愣住,頓覺腦子有些迷糊,下意識地道:
“我十三年前便已科舉高中,還要考什麼?”
“非是凡間科考,而是陰府選拔城隍!”
說罷,吏員又將手中文書朝鐘離勉手中一塞,半拉半推地將他送上了馬,道:
“先生邊走邊看吧,再不動身,就要耽誤時辰了!”
鍾離勉坐在馬上,愣愣地開啟了手中的文書。
便見其上籍貫姓名,的確是他自己的。文書左下側,還蓋著一枚官印。
【陰司曹府印】,五個古樸篆字,散發著磅礴陰冥神力,盡顯玄奧氣息。
明明鍾離勉從未見過這種官印,但在看到印記的第一眼,他竟然下意識地忽略了所有,信服地點頭,小心收起文書,在吏員的帶領之下專心趕路。
片刻之後,鍾離勉便隨著眾人,來到了一處氣勢恢宏,佔地廣闊的宮殿之中。
目之所及,宮室壯麗,巍峨大氣,散發著的凜然神威,讓他心中肅然一敬,不敢失禮。
宮殿之前,有兩名各身穿紫色、墨綠色官袍,氣度深沉之人,端坐於上首。
二三十名文士,分別坐於簷下,個個正襟危坐。
鍾離勉見前方僅剩一個位置,便知這是留給自己的,連忙快步落座。
等到鍾離勉到來之後,上首身穿墨綠色官袍的老者,輕咳一聲,道:
“城隍候補人員皆已到齊,開考!”
聲音落下,一道玄色神光突然凝現懸於天空之上,然後分作數十道,落於眾考生面前,化作試題。
眾人低頭一看,便見試題僅有四字:“論心?論行?”
鍾離勉看著眼前的試題,愣住了一下,多年為官經歷盡數浮現眼前,心中頓有感悟,下意識提筆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