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獎項的多寡不意味著趙子期的實力能壓過徐堯一頭。

相反的是,業界公認徐堯在攝影方面的底蘊的天賦都要勝過趙子期。

可誰讓趙子期出身好,有個大導演的父親,名望地位稍不如王清源卻也相差無幾,門下學生遍佈業內不同領域,帶給趙子期的資源可想而知。

而徐堯的父親是賣面的小老闆,能把他供成大攝影師就已經不可思議,畢竟誰都知道單反窮三代,說的就是攝影有多燒錢,所以再想更進一步幫到徐堯什麼,基本不可能。

這也讓徐堯和趙子期在入行剛開始就拉開了距離。

尤其是徐堯在初出茅廬那會兒還鬧出“抄襲”事件,儘管後來這件事情被證明是誤會,但是耽擱徐堯職業生涯的那幾年卻無法彌補,也讓徐堯始終在獎項這塊兒要落後趙子期一步。

偏偏“抄襲”事件,最開始就是趙子期指出來的,說是徐堯抄襲了他認識的一位老師作品,他作為徐堯的室友感到很失望所以站出來揭發。

這事兒一出,對剛從大學畢業、靠著天賦剛做出一點事業成就的徐堯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外界的口誅筆伐如狂風驟雨,還持續好幾年,逼得他險些跳樓。

不過關鍵時刻徐堯還是挺了下來,收集證據一紙訴狀把自訴“被抄襲”的前輩攝影師告上法庭,透過這幾年來收集的完整證據鏈,鐵證如山地證明了自己沒有抄襲。

業內也是這才知道,他們鄙夷過的徐堯才是被抄襲的人,而那個靠著抄後輩作品成名的攝影師則是一個人品卑劣的小偷。

事情的結果當然是抄襲徐堯的前輩攝影師灰溜溜退出攝影界,所有專業攝影類獎項都撤銷了他的獲獎資格,這人在向徐堯支付大筆賠償金後,據說移民國外也從此銷聲匿跡。

至於當初指出來的趙子期,在得知這件事後,表示非常後悔,他說自己是因為和那位前輩有多年交情,才會輕信了對方的說法,站出來指責,完全沒有想到過事情真相會是這個樣子。

他很鄭重地在社交平臺上道歉,還特地讓媒體發通告,向花費幾年時間才洗刷冤屈的徐堯道歉,說他們當年雖然在學校關係不好,還有陳年舊怨,但這次他的道歉絕對真心實意,所以希望徐堯能夠原諒他的過錯。

此時的趙子期,透過大導演父親的牽線搭橋,已經在業內聲名鵲起。且因為有他父親名望在前,他行事也從來大方有度、進退從容,沒有某些攝影師的古怪性格,相反人緣很好,業內口碑也是絕佳。

因此,趙子期站出來道歉後,很多人都認可了當年趙子期的行為,原諒了當年他的貿然,想想趙子期那會兒的年輕,不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嗎?做事衝動一腔熱血也能理解。

他們這樣想著,也期望看到徐堯能原諒趙子期。

結果徐堯就跟沒看到新聞似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表態,還招來一些議論。

這些質疑徐堯不夠大度的人顯然忘記,當年的徐堯跟趙子期一樣,也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

他也曾懷揣著對未來和夢想的希冀,一心想要在業內闖出一片天,卻不明不白地被扣上了抄襲的帽子,此後幾年都深受折磨。

對他的這聲道歉,現在的徐堯不會原諒,當年站在樓頂天台險些跳下去的徐堯也不會原諒。

——而這些事情,在業內眾所周知。

所以徐堯見了趙子期就沒好臉色,大家都已經習慣,還會下意識不在徐堯面前提到趙子期。

尤其是現在徐堯躋身一線,要交好他的人絡繹不絕,當年這些舊事也成為大家知道卻不會戳破的秘密。

於是,當江棠當著會議室這麼多人的面兒,把這件事輕飄飄說出來時,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心裡暗道要遭,“輸”“對手”這兩個詞就是在徐堯的雷點上蹦迪!

他們忍不住想,果然江棠還是年紀輕不知輕重,又或者是因為年少成名所以相對驕狂,今天這件事情不鬧得很難看是難以收場了。

果然。

先前還和和氣氣臉上帶笑的徐堯,在聽完江棠那句話後,笑容消失了。

他緩緩轉過身,臉色黑沉得有些恐怖:“你……說什麼?”

江棠以為他沒聽清楚,“好心好意”再重複一遍。

徐堯沒有眾人以為的暴怒,而是直接氣笑了。

在他看來,江棠就像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孩子。

“激將法嗎?可惜,這套對我不管用。”徐堯說著就要離開,臨行時腳步又頓了頓,轉頭向江棠身側的高越,語氣凝重,“高總,我很欣賞極光的行事風格,但是很可惜,以後我們應該都沒有什麼合作機會了。”

在座這些人見狀,都知道徐堯這是生氣極了。

他之前還知道找個不走心的藉口離開,算是成全和極光以及江棠高越的最後一點顏面。但現在他把未來也不會合作的事情攤開了說,那就是直接撕破臉。

在座這些當事人秒變吃瓜群眾的,也因為徐堯率先衝在前頭,忽然間也不是那麼氣了,畢竟有人幫他們出了氣,他們只需要好聚好散就行。

誰知道,高越並沒有預想中的失態,反而朝徐堯微笑,沒有說任何話。

就好像有種莫名的……勝券在握?

他們不知道的是,高越的確慌亂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因為江棠的態度而鎮定。

之前就提過,她對江棠的信任比她想象中還要深,她也不認為江棠會是這麼魯莽的人,這樣做必然有她的目的。

所以高越淡定了,準備看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或者說,看江棠怎樣“降伏”這些人。

下一秒,江棠動了。

她不是生氣或者找上徐堯,而是施施然地在椅子落座。

她一手扶著會議桌面,手指有節奏地輕敲,唇邊笑意若有若無。

“激將法?呵。徐堯,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急著離開,而是耐心聽我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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