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仁妮悠揚的歌聲當中,埃德蒙-唐泰斯又迎來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早晨。

他隨著羅馬王夫婦一起返回到了巴黎,又住進了原本屬於唐格拉爾的豪宅當中,愛米麗和歐仁妮母女自然也跟隨在了他的身邊,宛如真正的家人一樣。

這段時間,他的日子可謂是舒心愜意。

一方面,他所效忠的主君現在已經掌握了大權;另一方面,他個人的前途也變得光輝燦爛起來。

作為陛下的心腹,塔列朗親王對他可謂是青眼有加,主動把他召入到了政府當中委以重任;而留在巴黎的特蕾莎公主,也特意在私下裡表達過對他的信任,讓他幫助她建立一條平行於官方通報之外的訊息渠道。

在得到了臨時政府首腦的任命之後,埃德蒙立刻跑去就任,而原本默默無聞的基督山伯爵大人,漸漸地從黑暗當中走了出來,進入到了公眾的視野當中。

無論是同僚還是上流社會的成員,對他本人的身份幾乎一無所知,他們在私下裡也產生了種種懷疑,不過這並不要緊,塔列朗親王親自為他編造了一套幾乎完整無缺的履歷,讓他成為了一個法國與義大利人的混血兒,其母系家族的貴族血統也無可挑剔。

有塔列朗親王的親自背書,那麼假的一樣也是真的,再加上所有人都聽說了他深得兩位陛下信任,是最親近的心腹之一,所以更加對他不敢輕視,幾乎在他冒出頭的一瞬間,他就成為了巴黎社交場上引人注目的焦點,許多顯貴人物都想要和他攀上交情。

不過,埃德蒙對社交併不感興趣,他也深知自己終究見不得光的東西太多,所以越是和外界減少接觸越好,所以他一視同仁地拒絕了幾乎所有社交邀請,從未踏上過某位大人物的客廳,更別說自己主動招待外客了。

於是,他很快就在外界樹立了一個冷漠刻板、自視甚高的形象,雖然這並不是他本人的真實面目,但他也不介意別人這麼看自己——說到底,他根本就不想為了保住、或者擴大自己的權勢,而到處去拉幫結派搞什麼關係網,他只想儘自己所能完成陛下交給自己的任務就好。

不過,雖然得到了塔列朗親王的支援,但是他在部門內的工作並不是很順利,他畢竟是一個外來戶,突然插進盤根錯節的官方體系當中,必然會引發其他人有意無意的排斥和抗拒,不過對此埃德蒙倒是無所謂,他迄今為止已經經歷了太多困難,現在這點事情真的不算什麼,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就可以站穩腳跟了。

和兩位陛下一樣,他現在也面臨著同樣的苦惱——缺乏可以信任又有能力的手下,這個問題也只能慢慢去解決了。

正當他安靜地用完早餐之時,僕人過來向他通報有一位客人來訪,而這位客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維爾福檢察官。

他並不感到驚訝,因為最近維爾福檢察官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未來的靠山,一直在努力跟自己套近乎。

平心而論,維爾福確實是一個非常聰明又極有能力的人,當他刻意想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確實非常令人滿意,如果不是因為兩個人之間那無法化解的仇恨的話,埃德蒙甚至不介意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同黨。

可惜,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很快,他就平靜地接待了上門拜訪的檢察官,在短暫的寒暄之後,他詢問對方過來找自己所為何事。

“是有關於馬爾蒙元帥審判桉件的事情。”維爾福也沒有賣關子,一股腦把自己的來意給說了出來。

在艾格隆離開巴黎之前,他和蘇爾特元帥在審判馬爾蒙元帥一事上達成了默契,審判由最高法院的檢察官和軍方共同進行,艾格隆又一次把維爾福檢察官推上了前臺,讓他用自己多年來積攢的名望來為自己背書。

其實,審判結果在審判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元帥將會被判處有罪,然後被驅逐出境。

這是一場“結果”已經註定的審判,但哪怕是這樣,為了能夠堵上悠悠眾口、同時為了自己的名聲,維爾福檢察官也力求要把過程辦得妥妥當當,讓外人說不出話來。

這絕對不是什麼非常輕鬆的工作。

從理論上來說,馬爾蒙元帥雖然聲名狼藉劣跡斑斑,想要找出罪名來實在太簡單了,但是就實際來說,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其他現在的“當權派”也或多或少幹過,比如見風使舵、比如奢靡腐敗、比如坑害同僚……如果他冒昧去指控一些不能見光的事情,很容易就牽扯到某個或者某些大人物,不光有違艾格隆的本意,也會為自己樹敵。

說到底,之前30多年的歷史太過於風雲變幻,有太多太多事情不能夠深究了。

所以,他絞盡腦汁,在馬爾蒙元帥幾十年的生涯當中尋找突破口,最終選定了這位元帥在1814年的叛賣作為主要的罪名。

1814年,聯軍攻入到法國境內,拿破崙皇帝和一些仍舊忠於他的元帥們帶領所剩的軍隊奮力抵抗,然而這時候已經失去戰意的馬爾蒙元帥,揹著皇帝偷偷地與聯軍和談,並且在談判之後有意地將自己麾下一萬多名官兵帶到了聯軍的陣地前,陷入到了被炮火射程完全覆蓋的絕境。

等到這群官兵知道自己被長官出賣時已經為時已晚,而拿破崙皇帝也隨之失去了自己最後的籌碼。

流放孤島的他到死都對這一樁叛賣行為念念不忘,因為馬爾蒙元帥當年是他的副官,兩個人曾經一起並肩作戰,也是他一步一步地把馬爾蒙提拔為元帥和帝國的拉古薩公爵,然而蒙受了他如此恩惠的人,卻徹徹底底地背叛了他。

對維爾福檢察官來說,這一樁舊事,是最好的素材,因為這是明確無誤的叛賣,而且還故意把自己的部下當成了炮灰和人質——無論是上層還是下層,都絕不會認同這種卑鄙的行為。

而這一樁叛賣行為,和其他事情相比牽涉的人相對較少,雖然塔列朗親王可能參與到了其中,但是並沒有實際的證據來指向這位老陰謀家,因此也不會得罪到親王。

至於“槍斃內尹元帥”一事,雖然馬爾蒙元帥投了贊成票,但是當時是路易十八國王指定的公審投票,要負責也只能是已故的老國王負責;而且當時的貴族院議員們和其他元帥們也參與了投票,牽涉到了很多人,而且這些人當中有些至今仍舊位高權重,所以他決定要儘量避免涉及。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揮霍公款、傷害平民之類的罪名作為補充,在維爾福的精心炮製下,他相信這一次他又能搞成一次讓外界說不出話來的鐵桉,讓一位赫赫有名的元帥成為自己職業生涯的墊腳石。

對艾格隆來說,只要他把這位元帥判罪,並且讓其在輿論上不能翻身,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就已經達成了自己的政治目標,所以他倒是不介意維爾福的操作。

而對塔列朗親王和蘇爾特元帥來說,維爾福的辦桉把影響力侷限到了馬爾蒙本人身上,規避了那些不能觸及的黑歷史,他們也相當滿意,所以維爾福相信,自己在夾縫當中又一次完成了任務。

聽完了維爾福檢察官的耐心解釋之後,埃德蒙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於是他又反問對方。

“聽上去您已經把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那為什麼還需要找我呢?你只需要找一些當年的當事人調查清楚整個叛變事件的始末就可以了吧?”

維爾福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隱蔽但又狡黠的笑容,“伯爵先生,話是這麼說,但是您卻還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個關鍵。”

“什麼關鍵?”埃德蒙莫名其妙。

“您在陛下身邊呆了那麼久,肯定是能夠理解陛下心中所想的,您看,陛下之所以想要針對一個已經失勢落魄的馬爾蒙元帥,真的是糾結於過去的仇恨嗎?不,絕不是,陛下不是那種記仇的人,否則他第一個要審判的人就是塔列朗親王了……很明顯,陛下是想要藉此來向全國、尤其是向軍隊內的將領們宣告自己的權威。既然一位元帥是可以被審判的,那其他人也一樣。”

維爾福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基督山伯爵的反應,而伯爵聽到這種不敬之詞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由此他也判斷出來了,伯爵是那種冷靜務實的人,絕不是無腦莽撞、只靠一腔忠誠而得到重用的無能之輩。

“既然陛下是這麼想的,那麼您也可以利用您現在的地位,主動站出來,調查其中的經緯,將當年叛賣事件昭告天下,想必陛下會非常滿意的,而您可以藉此來招攬人手,鞏固您的勢力……而且您想想看,當初很多跟隨馬爾蒙元帥的人,真的是‘被迫’的嗎?也許有沒有可能他們也主動參與到了這種叛賣活動當中呢?陛下雖然只想追究元帥一個人,但是這些人同樣也會害怕自己聲名盡毀,只要您把整個事件都查個清楚,那麼您就等於握住了一大批人的把柄,到時候您就更加能夠暢通無阻了!”

埃德蒙雖然不太懂政治,但是他絕不是個蠢人,維爾福如此為他辨析,他當然就搞清楚了其中的利害。

馬爾蒙元帥審判桉,固然是牽涉重大非常棘手,但如果操作好的話,卻又可能成為一筆政治資本,打響自己的名號,同時還能取悅陛下,而埃德蒙此刻也確實需要打響名號來招攬人手。

不得不說,維爾福確實十分精明,他在自己剛剛高升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的“痛點”,然後立刻就幫自己出了主意,這份頭腦著實可敬。

當然,他估計還有另外一層主意——把自己綁在他這邊一起分攤風險,免得軍隊內部什麼人記恨他,畢竟,過去的黑歷史太過於沉重了,維爾福自己不也是因為“黑歷史”而不得不摘下鐵面判官的面具,成為陛下的傀儡嗎?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陷入到了沉吟當中。

看到伯爵陷入猶豫當中,維爾福不禁也有些驚愕,在他看來,自己都已經把事情說到這個份上了,基督山伯爵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才對,他甚至有些懷疑伯爵的政治頭腦了。

不過,他並沒有焦急太久,突然之間,基督山伯爵開口了。

“維爾福先生,您認識費爾南-德-莫爾塞夫伯爵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維爾福不禁有些錯愕。

費爾南?他當然認識了!沒有這個卑鄙無恥的告密者,冒認貴族的漁民,他又怎麼可能留下那麼大的把柄,又怎麼可能落到如今的地步?

但是到現在,他也沒辦法流露出這種刻骨的仇恨,只能苦笑著對伯爵回答,“算是認識吧,莫爾塞夫伯爵畢竟是一位聲名卓著的軍官,不過我們並沒有什麼交情,只是在社交場上見過幾面而已。”

面對維爾福的表演,埃德蒙只是在心中冷笑,他的演技再好,在自己這個知道一切始末的人看來都只是徒增笑耳。

不過今天他提到費爾南倒並不只是為了嚇唬一下對方而已。

“您知道他的近況嗎?”他又問。

“我聽說他在陛下回歸法國之後,就重新投奔到陛下的麾下了,本來陛下是想要重用他的,只可惜他突然暴病身亡了……真是可惜。”雖然看著像是感慨和惋惜,但是維爾福心裡只有竊喜,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費爾南兩面三刀反覆橫跳的卑鄙小人,死了也是活該。

“是的,可憐的莫爾塞夫伯爵,他不幸暴病身亡了,本來陛下是非常感謝他的功勞的。”埃德蒙忍住心中的冷笑,然後一字一頓地繼續說了下去,“就我所知,莫爾塞夫伯爵就是1815年叛賣行動的一員,接下來的十幾年當中他一直在追隨馬爾蒙元帥,並且深得元帥的重用,他確實得到了元帥的真傳,他在今年毫不含湖地背叛了元帥……我們可以把他當做典型人物,您不覺得很好嗎?死人是無法為自己辯解的,他的昔日同僚們想必也很樂意把自己的責任丟到他的身上。”

“太對了!”得到這個提示之後,維爾福一拍大腿。

接著他又看向了伯爵——誰說你沒政治頭腦,你這不是很厲害嗎?

有一個死人當替罪羊,很多人都會安心,至於費爾南這個混蛋徹底身敗名裂,又有誰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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