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母女的尖叫聲響遍了整座梧桐園,強烈的反抗讓四人已經扭打在地。

或許是這畫面太美,也或許是梧桐園的暗衛們意識到再繼續下去,對他們主子的名譽損傷太過嚴重。

於是,潛藏在四周的身影終於出現了。

暗衛的出現讓糾纏扭打的四人終於分開,聶五被其中一人一掌劈向後腦,暈了過去。但他們不敢打白興言,只好將人點了穴道暫時控制住,拽回書房按到椅子上坐著。

葉氏被雙環扶著從地上爬起來,呼呼的喘氣。玢兒卻沒力氣拉起已經嚇癱的白驚鴻,只能留她坐在地上哭。

雙環跟著葉氏多年,又是從葉家出來的,理智恢復得最快。一看眼下這個情況,趕緊小聲提醒葉氏:“夫人還是快叫人將大小姐先送回去,萬一一會兒來更多的人可就不好看了。”

葉氏猛然驚醒,可來時沒有準備,也沒多帶下人,眼下就只有雙環和玢兒在。無奈只得吩咐二人:“你們去送大小姐回房,再叫些人過來,快!”

雙環不再多等,立即扯了玢兒一起上前去將白驚鴻扶起來,架著就走。

可惜,走到白鶴染身邊時卻被攔了下來……

“大姐這麼快就回去了?還沒用早膳吧?一起吃點兒再走唄!”

白驚鴻稍微緩過來些,一聽這話又忍不住火氣,瞪著白鶴染大罵道:“下流胚子!”

雙環一見情勢不對,再不敢讓白驚鴻多留,用力拽了人就要走。

白鶴染卻不幹了,示意默語上前去攔人,同時開口道:“來來來你別走,罵誰呢?誰下流?我老老實實坐院兒裡用早膳,你憑什麼罵我下流?罵誰罵慣了?”

雙環心裡哀嘆,她知道,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白驚鴻火氣上來,也不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於是轉過身跟白鶴染對懟:“這是你吃早膳的地方嗎?你還有沒有點規矩?”

白鶴染樂了,“廢話,白興言是我爹,這裡是我家,我在自己家裡、到父親的院中吃個早飯,怎麼就沒有規矩了?誰家規定的女兒不能在父親身邊吃早飯?用得著你來教訓我?迎春——”她轉回頭吩咐道,“去把府里人都給我叫到這邊來,最好把二叔三叔家也請過來,讓大家一起評評理,看看咱們家大小姐一大清早抽的是什麼風,連我在哪吃早飯都要管。”

“去叫啊!把人都叫來,這理是得好好評!”白驚鴻是急火攻心,根本想不到白鶴染這話意味著什麼,只一門心思的要對著幹。

可葉氏聽懂了,白鶴染這是故意的,把所有人都叫來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梧桐園發生的事,不但看白興言的笑話,也看她們母女的笑話。一旦剛剛自己跟女兒被那兩個噁心人撲倒的事情傳了出去,不但她毀了,她的驚鴻也完蛋了。

葉氏陣陣後怕,趕緊上前去小聲提醒雙環:“捂住大小姐的嘴,你們趕緊走。”然後再告訴白驚鴻,“名聲要緊。”

做完這些,親自將攔人的默語拉住,這才硬擠出一副笑容來討好白鶴染:“阿染,你大姐姐她是驚著了,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剛剛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一個深閨女子哪裡受得了這個驚嚇,你就別跟她計較了。”

幾乎是低聲下氣在求,這是葉氏進了白家門之後,第一次用這樣的姿態同一個小輩說話。只是她並不是真的認慫,而是在給白驚鴻的離開爭取時機。只要白驚鴻走了,她就再沒有顧忌。

白鶴染這回倒是沒再給她下絆子,葉氏低頭,她就應著,葉氏要拖延時間,她就任由對方拖。一直拖到白驚鴻都快走出梧桐園了,白蓁蓁就有點兒坐不住,悄悄去扯她的袖子,“真就這麼把人放走?把她整成這麼慘的機會,可不多啊!”

白鶴染笑了起來,“急什麼,就算放她走,她也走不掉,有人替咱們攔著呢!”

話音剛落,就聽白驚鴻離去的方向突然揚起一個讓葉氏無比頭疼的聲音——“有熱鬧看都不叫上我,你們是不是不把我當成一家人啊?哎?大姐你上哪兒去?我才剛來你就要走,什麼意思?咱們現在雖然不是一個娘養著了,但好歹還是親戚呢!你不是我親姐也是我表姐,可不能一人吃獨食,什麼便宜都一個人佔了,什麼好玩的都一個人玩了。”

白花顏一向都是潑婦罵街的性子,這會兒又看到白驚鴻頭髮散亂衣衫不整,就更來了勁兒:“哎你到底玩了什麼?還脫衣裳玩兒的嗎?”

她的小嗓子又尖又利,動靜極大,書房門口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白蓁蓁差點兒沒笑噴了,怪不得白鶴染不攔著,敢情後招兒在這呢!這人由白花顏來攔,才是攔得最精彩吧!

“表姐你說啊!脫衣裳玩兒什麼了?”白花顏嗷嗷喊,直接叫白驚鴻為表姐了。

白驚鴻原本就已經氣昏了頭,眼下又聽白花顏說出如此難聽的話,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抬手兩個巴掌,啪啪地就照著白花顏甩了過去。

白花顏被打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這一下她可不幹了,嗷嗷叫著直接衝上去跟白驚鴻撕打起來。

白驚鴻剛受了驚嚇,又攤上白花顏這個打起架來不管不顧不要命的,一下子竟完全佔不到上風,直接被白花顏推倒在地騎在身上揍。

雙環和玢兒全都上前去拉,可白花顏的丫鬟青草也在拼命對抗。

眼瞅著幾人亂作一團,葉氏都懵了,場面失控到憑她一人已經無力挽回。

她想幹脆暈倒算了,可在這時候暈倒的話,她的女兒怎麼辦?那可是她精心培養的女兒啊!萬一被打花了臉可如何是好?

葉氏急得團團轉,她衝上去拉架,可是根本拉不住,白花顏連牙都用上了,連撕帶咬,她才擠進去就被咬了一口,還發青的手立刻就見了血。

葉氏知道這樣不行,她必須得想辦法把場面給穩定下來。

她眼珠急轉,最終落在了神色淡然、還在談論瓜子茶點好不好吃的白鶴染那兒。

“阿染。”她跑上前,“不管你對我有什麼誤會,我都向你認錯,千錯萬錯都是母親的錯。母親求求你,管管吧!”

白鶴染都聽樂了,“開什麼玩笑,我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這種事你求我幹什麼?有這功夫不如趕緊找個大夫來給父親看看,我瞅這模樣,該不會是被下了藥吧?”她眯起眼睛去看屋裡的白興言,“也不知道是什麼缺德事沒幹好,反過來著了人家的道。這種行為說白了,那就叫活該。”

葉氏被她噎得險些背過氣去,可她卻知道,出了這種事絕對不能請大夫。這是醜聞,一旦傳揚開,對誰都沒有好處。別說外面的大夫,就是連府裡常用的客卿大夫都不能驚動。

白鶴染卻在這時揚聲喊了起來:“喂,屋裡那幾個穿黑衣裳的,我父親養的暗衛吧?你們存在的意義是不是建立在我父親活著的基礎上?可是現在他就快要死了,咱們府上的當家主母卻連個大夫都不給請,你們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葉氏一激靈,心知要壞事,一旦這些武功高強的暗衛發起橫來,她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的。可她現在也被逼到絕路了,女兒還在捱打,白花顏的戰鬥力真不是蓋的,打了這麼半天都不嫌累,下手還是那麼有力。白鶴染這邊又咄咄相逼,她到底要怎麼辦?

“二夫人。”有暗衛走出來,向葉氏發難,“請為老爺找大夫來。”

葉氏咬牙,“不行!絕對不行!”

“二夫人!”暗衛也急眼了,“難道二夫人是想看著老爺死掉?”

“沒人想他死!”瀕臨崩潰邊緣的葉氏大聲道,“讓他自己挺著!”

白鶴染出言提醒:“這種事,只能等他藥勁兒過了人才能清醒,但這個藥勁兒靠自己硬挺肯定是挺不過去的,硬挺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葉氏幾乎氣瘋了——“白鶴染,你信不信我去給他找條狗!”

白鶴染失笑,“威脅誰呢?想找你就找啊!我還怕你禍害他?”

葉氏這一拳就像打到了棉花上,沒有力道,還附加反彈傷害。她憋著一口血要往外吐,卻突然看到原本跟白鶴染一起坐著的白蓁蓁起了身,笑嘻嘻地往白花顏那頭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哎呀五妹妹,你那樣揮拳頭是使不上力的,得從下往上打,打下巴,有機率把牙打掉,打她滿嘴血!”

噗!

葉氏一口血終於吐了出來,身子晃了幾晃,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巨大的憤怒讓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看著四周眾人,咬牙洩憤般地道:“憑什麼我自己在這裡受氣?憑什麼這所有的一切都要由我和我的女兒來承受?白家的齷齪就該由白家人自己受著,我不好,誰也別想好了!”

她轉過頭,衝著打架的方向大聲道:“雙環!去把老太太給我叫來!讓她自己看看她生的崽子幹了什麼好事!”

“葉氏!”這邊話音剛落,白鶴染凌厲的聲音也揚了開,“叫老夫人可以,但你給我聽清楚了,萬一把我祖母氣出個好歹來,——我活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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