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既然你都表演完了,接下來,也該我了吧!”

死士一看著我,尚且佈滿瘮人的紋的眉眼緊蹙,我望著他,他也在看著我,眼底帶著不安。

一隻手仍是緊緊抓住我,像是擔心我跑了似的。

我身上溫度越來越高,像是烈火在燃燒,經脈裡像是夾雜了熔岩一般不住地焚燒吞噬每一塊肌膚。

難受,霎時而起,我整個人不斷喘著粗氣,任由身上的烈火在一寸寸將我灼燒。

死士一自然也感受到了我身上急劇上升的溫度。

他想要放開我,但被我一把抓住了手,滾燙遇上了冰冷,我清楚地感受地感受到了掌心的手腕不住地在顫抖。

他看著我忽然開始猛烈掙扎,身上散發而出的濃霧將我逐漸包圍。

“小子,你到底要幹什麼?我不能死,你這瘋子,你到底是在幹什麼?”

面前的人忽然開始驚慌失措,他的表現倒是讓我不由得一陣譏諷。

“大伯,你為何要這樣說?我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啊,只有將你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才算好!!!”

他想殺了我,要殺了我父親,這樣的人,留著,無異於養虎為患。

我望著他,眉心冷淡,身上溫度早已超出了我能承受的極限。

我眼前開始飄忽,緊緊攢著手裡的手腕,這是在依靠,意志!

濃霧早已將我包裹,我深陷在黑暗裡,聞不到桃花源裡的花香,稻穀香,聽不到悠揚風聲,這裡,曾是我最為喜歡的地方,因為熱愛的人都在這裡生存。

可逐漸地,這裡被濃霧遮掩,我所愛,皆化為濃霧裡的傀儡。

既然這樣,我就捅破了這天,將這些濃霧都燃燒殆盡,讓他們的囂張無處藏身,繼而,化作我釜底抽薪的一把火,將他們創造的黑暗,親手點燃!

“死十三,你這瘋子!!我要殺了你。”

死死一掐著我的脖子,整個人儘管仍是在迸發著冷氣,但我仍是在發笑。

我也不知道為何要這樣,但我清楚,這樣的人,此刻能站在我面前,他也是花費了不少勇氣。

既然如此,我雙手陡然翻轉,一手鬼刀一手符紙,二者合二為一,我劃破指尖,鮮血順著指縫竄出,那眸子裡溢滿了血煞,手裡鬼刀開始不安的顫動。

本就是鐵質鈍器,一霎間,竟是滾燙的握不住。

儘管如此,我仍是將其攢得很緊,既然是從我指縫間流出的血,那必將祛魔化邪!

死士一仍是在掐著我的脖子,他看著我掌心的短刀眉眼含笑。

“你不會以為我蠢到就站在這裡給你當靶子吧?”

我淡然笑了笑,望著眼前之人微微笑道:“我當然沒這樣想過,只是這位先生,我想你也該知道,不管任何事情發生了,既定的結果,是無法改變的!”

說罷我將短刀猛然刺出,他看著我像是看著傻子似的?

霎時整個人蹦出,身影斷後竄出,一腳踹在我手腕之上。

但短刀並未脫手,我望著他,眼底溢滿了冷淡。

下一瞬,刀光閃爍,我腰身朝前一把揮過,那緊隨其後的火光在不斷地閃爍。

我望著身前之人畫出的暗影不住發笑,眼底冷光乍現。

“你知道嗎?在這種程度之下,就算是你不管發生了什麼?這烈火,都足以將你火化成灰!”

那幾道暗影在火光之中不斷掙扎,他們像是在大喊,但是具體是在喊叫著什麼?我聽不清楚。

空氣裡溢滿了腥臭味和肅殺的冷冽,他們是在哀鳴,作為本體而分出的靈魂,在哀鳴。

朝聞道,夕死可矣,我望向那濃霧之中藏著的晚霞,是夜啊,沒有繁星,唯有殘月,冷風,還有潺潺流水聲,桃花源裡沒有凜冬,然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凜冬將至,桃花源的安寧,到底還能維繫多久?

“暗影!殺了這小子!”

“錦衣衛聽令!”

鬼刀血槽已滿,錦衣衛飛魚服在夜裡劃出更為尖銳的弧度。

三道身影跪倒在我身前,他們齊聲道:“請龍主吩咐!”

我單手朝前指去,先是左,再是右,前方,後方,我看向錦衣衛悶聲道:“但凡暗影,斬!!”

“是,謹遵龍主法令!”

轟響聲落下,我望著眼前眾人,身上烈火焚燒,人群之中,纏鬥不停,我則是與站在暗影盡頭的人對視。

眉眼之間的凜冽殺意陡然而現,他朝我衝了過來,我唇角的輕揚,渾身只覺得實在是爽快。

“殺——”

陣陣恢弘聲響幾乎要將天幕戳破,我鬼刀凌空數十刀砍下,刀光如炬,火一般的熱切將虛空點燃。

我甚至看得到那血光在天際焚起,夜幕濃霧裡,像是大火之上潑了一把熱油。

“——轟!!!”

炸響聲的讓人只感震耳欲聾,那些人,那些事情,一一在眼前閃過。

我身上經脈處處都像是斷裂似的傳出陣痛,但眼下,陣痛頻生,我仍是要堅守於此。

眼下時局動盪,稍縱片刻便會烈火將整片安然悉數毀滅。

我輩存活於此,當義不容辭,抬頭,睜眼,火光乍現。

眸子裡一閃而過的殺氣閃現,我抬腳急轉朝前,風聲在耳際倒退,呼呼穿過,也像是在為我,吶喊助威。

我鬼刀在掌心翻轉,任由體內五臟六腑都在滾燙的運轉,如此這般,我血脈裡充斥著的那股熱血,也像是要蜂擁而出似的將我近乎灼燒。

“啊啊啊啊!”

我怒嚎幾聲,煙火裡,一柄刀,宛若射日長弓,我拉開弓弦,搭上利箭,我瞄準了敵人,暗夜裡,箭哨聲嗡鳴尖利。

火焰裡,像極了慾火叢生的鳳鳥之王,那是在呈祥,那是在傳來,勝利的號角。

“噗——”

哨鳴之後,血腥味溢滿了周身,我朝前看去,腳下像是陡然間變得遲緩似的?

為了穩住身形,我站在原地絲毫未動,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但我知道,一旦動了,就會有不可思議的後果。對方之人,死士一,在看著我,眼眶瞪得很大,眼珠子都像是要溢位眼眶似的?

他的胸前,插著一把明白色的短刀,隔著輸數十米的距離,我仍是看得清楚,那人,看著我,眼神裡的神色,在漸漸變淺。

夜色裡,空氣之中黑色煙霧淡了不少,我抬起頭,望著夜空,仍是殘月當空,了無點星,偌大的夜空,彷彿是除了月亮,容不下一顆星辰。

儘管晴朗如鏡,我仍是在這至純至潔白之上感受到了不止一次的冷漠。

涼風習習,外界撼天動地,唯有這裡倒真是世外桃源似的溫暖適宜。

死士一看著我,他的唇角動了動,我沒聽到他的聲音,但我看得清楚他的唇語。

他在說:“我、不、甘、心!”

甘心與否,這些境況自然都是習慣成自然。

一個長期失敗狀態不好的人自然都會有這種想法,但甘心與否,人無九條命,過去了,也就徹底地過去了。

“哈哈哈,死十三,看來你從一開始就在隱瞞我,死氏葬書如此珍奇寶貝,你竟然一人獨享?”

我聞聲唇角微揚,望著眼前之人只像是看到笑話似的,獨享?

何為獨?何為享?這本就是我死氏絕學,何來獨享一說?

懶於再多說,我看著眼前之人身形竟然憑空開始消散,這才唉聲嘆息,雙手拱起微微福身:“大伯,一路好走……”

人如天上月,殘缺與否旦憑時間說了算,死士一的今日,焉知不會是我的明日?

他看著我,早已雪白的髮絲在空中緩緩隨風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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