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哥一聽二話不說牽著狗就朝我走來，站在我眼前上下打量了一圈。
“聽說這兩天關了個值錢的，就是你？”
我笑了笑，攤開手：“不像麼？”
幾人登時一陣竊笑，盯著我滿眼的諷刺：“還像不像？再怎麼值錢頂用嗎？你現在連我手上的一隻狗都比不上！”
說著一把揪住我的手將狗繩塞進我手裡，還不忘恐嚇著說道：“這可是陰犬，可別打什麼歪主意，要是不想被狗咬死的話，最好老實點看著。”
我沒反駁，就盯著手裡的狗繩微微發怔。
虎子被救回來的時候便是一身傷，好不容易養好了，還沒幾天，就又被這些人折磨成這樣子了？
我看了眼手上的繩子，是抹了黑狗血的繩子，難怪能控制住虎子。
這幾隻狗之中看得出來唯有虎子身上的陰氣最盛。
藉著虎子的陰氣壓制另外的幾隻狗，這小傢伙，倒是混了個狗老大！
幾人將狗交給我便朝老瘋子的牢房走去，我直接蹲下故作觀望。
還聽到了那些人在不遠處議論：“真是值錢的？怎麼看著這麼落魄？”
那老大登時朝後瞥了我一眼，嫌棄道：“再怎麼光鮮亮麗，到了這裡，還不是與狗為伍？頂個屁用！”
對面牢房裡的慘叫聲和悶哼聲很快響起。
我在腦海之中迅速回想著《死氏葬書》裡有關記載的內容。
破邪記載——牲者通靈，畜者通鬼，鬼刃滅之，大部則通，以血引之，祭奠聖靈！
鬼刃想來就是鬼刀了，以血引之，就是需要我的血，這方法聽起來，不像是很艱難？
我伸手用鬼刀劃破我的指尖，在刀刃上滴下三滴血。
直到鮮血都融入其中，我這才不斷沉聲叫道：“虎子！虎子！”
站在最前方的虎子站的筆直，若不是身上煞氣肆意都要讓人以為是個玩偶了。
虎子聽到我的聲響僵硬著轉過腦袋，死死盯著我眼神全不似往日裡那般安靜好動。
貓狗一類牲畜肉眼裡可以看到一些人的眼睛看不到的東西。
因此瞳仁亦是各有異色，虎子自從被我從棺材裡帶出來便是深褐色的瞳孔。
到現在看著，竟是有些微微泛著綠光，像是裝了兩顆活珠子似的？
“虎子，過來？快來……”
對面牢房的慘叫聲越發沉重，我心臟都跟著要擠到嗓子眼。
但虎子仍是看著我腳步就是穩穩站著不往前走一步！
“過來啊狗子，我是十三啊？你不認識了？我把你救回來的！虎子？”
虎子呆呆的朝前，透過它的瞳仁我看到自己跟個傻子似的搖頭晃腦。
但只要能救回來這小傢伙，傻子？也罷了。
“老東西，我看你真是找死！我們弟兄幾個打你也不少了，你怎麼這麼記吃不記打！”
說著我便看到那傢伙一腳踹上老瘋子的腦袋。
我緊咬牙關，雙手攢的很緊，眼下不能急躁，要是有虎子，這幾人都不在話下。
我再度看著虎子不斷晃盪著手：“快來虎子，聽話，我是十三，快來！”
虎子終是走到了牢門口，看著與我僅有一個木樁之遙的小傢伙，我緩緩伸出鬼刀。
“舔一舔，你就會好了，我帶你回家！”
小傢伙看著伸到面前的刀刃還不忘呲著尖利的牙齒。
我沒收回手，儘管知道這小東西這時候是個沒了心智的陰犬！
“快舔一舔，別怕，我會帶你回去的！一定。”
虎子爪子往前挪了挪，嘴裡發出一聲類似哼囔的細聲。
聽得出來它很痛苦，我不由得只覺腦仁一陣生疼。
但看著對面馬上就完事了，要是在不試試的話，老瘋子這頓打就白捱了。
“虎子，我們是一家人你忘了麼？我知道你是很聰明的狗狗，你能聽明白的對麼？快舔一舔，這是我的血，你能嘗來味道的，肯定的！”
虎子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我往下看了一眼，小傢伙一隻爪子緊緊扣著地面。
看著用力的程度甚至像是要將爪子扣斷似的。
我微微皺著眉梢看著虎子一點點將匕首上的血液都舔乾淨了，這才想伸出手拍拍小傢伙的腦袋。
“欸！你幹什麼？”
我轉手收回鬼刀，看著虎子笑道：“小傢伙，你知道怎麼做的，是麼？
忽然奔走過來的幾人一腳踹在牢門上，牽過狗繩滿眼陰狠。
“你還想接近陰犬？真是不要命了，就算是想死，那也找個痛快點的法子，被這些惡狗咬了，哼哼，你可是求生不得，求死無能啊……”
說著幾人便是一陣大笑，嘴巴咧開的甚至能看到後槽牙。
我低頭看著虎子，小傢伙眼神之中仍是泛著綠光，並沒有朝褐色發展？
我心下生疑，失效了？心裡不由得開始緊張，不應該啊。
《死氏葬書》是我死氏祖輩傳下來的典籍絕學，定是經過前人驗證的。
怎麼就會沒用呢？
但心下這樣想，看著毫無變化的虎子，我只覺得心裡霎時一落千丈。
幾人牽著狗又是準備瀟灑的離開，而陰犬也都一如既往很聽話。
我看到老瘋子賣力支起身子看著我，心下不免陣陣愧疚。
“汪——”
正當幾人走到門口，忽然傳出的熟悉的狗叫聲讓我瞬間提起精神。
虎子一口咬在一人脖頸處，竟是直接將人脖子咬斷！
看著虎子這般動作我心中大喜，這是，起作用了？
我這才接著說道：“小傢伙，這幾個人不能留！”
虎子顯然聽懂了，看著身後幾個陰犬叫了一聲，瞬間幾隻陰犬齊湧而上。
幾人完全沒料到什麼情況，看著忽然反咬一口的虎子竟是下意識轉身朝我這邊跑。
“開門，快開門，這狗瘋了，狗瘋了。”
我站在地牢裡，看著幾人倉皇亂竄，在看著逼近的虎子滿眼笑意。
“虎子，速戰速決！”
“汪！！”
犬吠聲很快將慘叫聲淹沒，夜色裡，血腥味散的到處都是。
一到夜裡難免會有些不平的狗叫聲，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虎子叼著鑰匙蹦躂著朝我跑來，我開啟牢門這才蹲下抱住虎子。
“謝謝你，我知道你可以的，我來救你了老朋友，來救你了！”
虎子腦袋不斷拱著我下巴，眼神裡的墨綠被深褐逐漸取代。
看著虎子恢復正常，我這才算是放心了。
有的時候，狗比人要讓人放心，至少，它們不會本能背叛。
“小子，別忙著敘舊，開門！”
我這才起身上前給老瘋子開啟牢門，將人一瘸一拐的扶出來。
老瘋子看著我扶著牢門不住的喘息，鼻子眼沒一個地方是好的。
我看了眼倒在一邊的幾具屍體，心下仍是禁不住的憤怒。
“你知道怎麼出去麼？”
老瘋子皺褶著眉梢搖頭，顯然是不知道了。
倒是虎子不停的咬著我的褲腿，我心下一喜，看著老瘋子眼裡滿是笑意。
“怎麼樣？我這狗不錯吧？”
老瘋子愣愣的點點頭，比出大拇指說道：“不錯，我沒想到這是你的狗。”
我摸了摸虎子的腦袋很是得意：“我從死人盒子裡拉出來的，是個可憐的，我就養著了。”
老瘋子聞聲亦是哼哧一聲笑：“那你懷裡這小丫頭呢？也看著可憐打算帶回去養著？”
屠靈仍是沒有半分清醒的意思，小丫頭顯然是傷心了。
睡夢中總是不安穩，時不時便會身子一陣顫慄。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置，不過暫時先帶著吧，等出去後再說，眼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老瘋子只是看了我一眼也沒多說，只是朝外抻了抻手臂。
“走吧，咱們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有命先出去再看吧，屠家可不是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