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5年2月16日的夜晚,共和國首都的天空依然滿天繁星,儘管空氣中,時不時還瀰漫著刺鼻難聞的煙煤氣。

此刻,擁有60多萬居民的巴黎,正步履艱難的從二十年的最寒冷的冬天裡走出來。白天氣溫已升到零攝氏度以上,午後一度可以抵達3攝氏度。只是等到黃昏前後,氣溫會立刻降到零度以下。

好在昨天,熱氣球聯隊的一位氣象學家以信誓旦旦的語氣,告訴安德魯執政官,預計再過十天到十五天,來自西南方向的溫暖季風將會驅趕巴黎的嚴寒,讓氣溫恢復到正常年份的3到9度。

這的確是個好訊息,意味著巴黎及其周邊河流將結束冰凍期,陸續恢復通航,從而讓糧食和煤炭的運輸成本降低很多。

這個冬天裡,安德魯為了麵包與燃煤,這兩項最基本生活保障商品的市場售價,控制在自己之前向國民公會和巴黎民眾承諾的那般,操碎了心,不停的向康邦和蘭代等人,壓榨糧食補貼資金。

如果不是安德魯在2月份,與巴黎金融家聯合會達成了一攬子貸款協議,那筆三千萬裡弗爾的低息貸款也非常及時的匯入國庫,走投無路的康邦與蘭代,或許就會接受迪盧瓦、羅姆、古戎、迪科努瓦等人的邀請,重新加入到山嶽派的秘密小團隊。

只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安德魯既然拿了銀行家們的大筆錢財,那就必須適當的犧牲一下自己的私人時間,時不時的接受大有產者的各種宴會、舞會與沙龍的邀請,陪著口是心非的獻媚者說上幾句應景的話,然後小心翼翼的打發圍在身邊的貴婦、小姐。

如果說安德魯與伯爵夫人的相遇,那是一種上天的緣分;而與維多利亞二人的結合,更多在於各方勢力之間的政治交易;至於同雷加米埃夫人的相識,則源自彼此間的相互吸引。

安德魯雖然比較花心,但對女人的眼光非常高,尤其是他身居高位之後。宴會中的那些“狂花浪蝶”,在穿越者的眼中什麼都不是,只是出於禮節性的一番簡單問候之後,就不再搭理了。

但這種待客方式,顯然不太禮貌,而出生於外交學院的安德魯對此也非常清楚。

所以,在每次赴宴的時候,上位者都會帶上幾名長相和學識都不錯的高階軍官,讓部屬們來分擔宴會中諸多女人“發射過來的密集火力”。

於是在今天,“生於斯、長於斯”的巴黎老帥哥,年過五旬的康克洛將軍獨自承擔了安德魯統帥的這一光榮任務。

晚上七時,在入夜的凌厲寒風中,在通向羅亞爾宮的各條大街上,擠滿了官員、議員、軍官、富商的馬車,一輛接這一輛,他們習慣於這種夜遊生活,顯示其權勢和地位。

一進入人頭攢動,溫暖如春的二樓宴會大廳,安德魯就向康克洛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主動迎上前,憑藉其英俊相貌,翩翩風度與幽默談吐,成功攔截了圍過來的貴婦小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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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的朋友,見到你可真高興!”伴隨一陣笑聲,安德魯面前出現了一個身材魁梧,面帶兇相的中年男子。

安德魯展開雙臂,輕輕擁抱了對方,繼而微笑著回應說:“我的朋友,也歡迎你重新迴歸巴黎!”

此人名叫林德,巴黎地下錢莊與多個黑市的幕後老闆,也是安德魯在警局政治部時期的合作者。不過在熱月政變之後,他就遵從安德魯的建議,前往比利時與尼德蘭地區發展業務。

事實上,就是一種外出避難,那是國民公會中的巴雷爾等人在翻走私商人林德的舊賬。而在當時,由於卡爾諾的干預,使得安德魯暫時不想與救國委員會的巴雷爾委員爆發正面衝突,隨即建議林德離開巴黎數月,躲過了風頭。

等到安德魯順利成為救國委員會的五執政官之一後,林德這才重新回到了巴黎。不過,此時的林德似乎不想再成為巴黎的地下之王,而是想著洗白上岸,繼而能讓自己在陽光下,自由行走。

不久,林德便邀請安德魯執政官轉到一個僻靜的小房間裡,以躲避那些不顧一切,趕來騷擾執政官公民的狂蜂浪蝶。

安德魯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康克洛將軍正“樂不思蜀”的泡在一群漂亮女人堆裡,根本沒在意年輕老闆的動向。

“記得把他招待好了。”安德魯朝老帥哥的方向,對林德努了努嘴,後者立刻會意過來,便對著身邊的隨從叮囑了兩句。

進入房間時,安德魯看到裡面還坐著一位20多歲,個頭不高,外表斯文的年輕人。他見到林德與安德魯推門進來,便立刻從餐桌邊站了起來。

“安德魯,這個是我的養女露絲的未婚夫,烏弗拉爾!”林德樂呵呵的介紹說。

安德魯兩年前就清楚所謂的養女露絲,實際就是這位黑道老闆與某個情婦之間的私生女。或許是太過寵愛,林德給剛滿16歲的女兒,尋了個賣相不錯,能力超強,就是品行有點問題的夫婿。

儘管在去年的這個時候,這位地下錢莊的老闆還咬牙切齒的,想著要幹掉那個騙走了自己不少錢財的烏弗拉爾。最後,還是看在私生女的情面上,僅僅讓安德魯找人痛揍了“小白臉”一頓。

等到熱月政變之後,已經脫離軍隊的烏弗拉爾也變得身無分文,於是他主動找到了正在布魯塞爾避難的林德,並透過露絲的關係,說服了巴黎黑幫大佬,那就是在海峽對岸的倫敦證券交易市場上,徹底賣空在荷蘭登記的所有上市公司。

那是烏弗拉爾敏銳得知,9,10月間擁兵20萬精銳的法國北方軍團,已經做好了進攻尼德蘭共和國的一切準備,就只等巴黎軍委會的一聲令下,就將以盤山倒海之勢,席捲整個低地國家。

而此刻,很多人依然沉浸在尼德蘭聯省屢次戰勝法王路易十四的10萬軍隊,以及在1793年3月,荷蘭人於內爾溫登擊敗迪穆裡埃率領的法國-軍隊的光輝事蹟中,普遍認為奧蘭治親王和他的尼德蘭共和國,依然會順利逃過一劫,繼續保持獨立。

其後的戰爭結果不言而喻,奧蘭治親王划著小船離開了鹿特丹,跳上英國軍艦逃生,整個荷蘭也徹底淪陷於法國-軍隊之手。

由此,林德在烏弗拉爾幫助下,不過是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在倫敦金融證券市場上,大賺特賺了近四百萬裡弗爾。即便是扣除了佣金與其他開銷,也有三百萬裡弗爾的利潤。

這一切令林德非常開心,一念之下,便在返回巴黎之前,同意了烏弗拉爾與養女露絲的婚事。

“我的天,居然有三百萬裡弗爾?!”

聽到刀疤臉的這番解說後,安德魯心中就是好一陣的懊悔。早知道有這樣舒適快捷的“打劫方式”,他就不千辛萬苦的趕往伊比利斯半島,還不如直接變賣全部家產,繼而在倫敦證券交易市場“買空賣空”,賺他一個百萬英鎊(二千多萬里弗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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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的,這一切不過是一轉眼的念頭,想想也就過去了。即便過去的時光再重來一遍,安德魯也不會選擇去英國,而只會讓烏弗拉爾,這位19世紀法國最牛逼的投機商、暴發戶與銀行家,為自己工作。

“嗯,找我有什麼具體的事情嗎?”在喝下了一大口熱可可汁,安德魯感覺身體有點燥熱起來。很快他走到附近的窗臺,推開一扇窗戶,讓冷氣吹進房間,也令頭腦冷靜了一些。

等到安德魯的銳利目光正對著自己時,一種無與倫比的強大壓迫感,令烏弗拉爾立刻膽怯起來。在面對至高無上的權勢者時,這位年輕的投機商感覺很是心虛,害怕下一秒對方會讓自己進到監獄裡待著,或是流放到萬里之外的聖路易斯安娜。

見狀,林德急忙出聲協助自己的女婿,他說道:“安德魯,據我的訊息來源,你似乎已經授權銀行家雷加米埃等人,準備在今年,於巴黎盧浮宮區的弗裡利埃路,也就是原圖盧茲伯爵官邸內,籌辦一家全新的法蘭西銀行,是吧?”

安德魯點了點頭,直言不諱的回應說:“沒錯,從表面上看,法蘭西銀行不過是一家普通的股份制商業銀行。然而,我已經準備賦予這家銀行某些政-府承擔的經濟職能,其中就包括負責國家貨幣的發行,以及協助法國經濟擺脫1789年以來,大革-命帶來的蕭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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