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德魯站在陽臺目送瑪利亞離開，他抬頭一望，這才察覺到已經拂曉時分，天空露出魚肚白，變得矇矇亮。
此時，安德魯想起還有一份可行性方案需要提交給卡爾諾委員，那是《關於使用化學式電報來構築戰地通訊系統的設想》。
於是，安德魯回到書桌前，點燃了蠟燭，奮筆疾書起來……
兩小時後的軍事委員會，卡爾諾整整花了30分鐘，認真審視安德魯少校提交的《戰地通訊系統》。
這一過程中，這位軍方大佬只是問了幾個技術性問題，在得到聽似合理的解釋之後，他便不再說話。
當卡爾諾重新抬頭之後，隨口問道：“你準備推薦誰來擔當該專案的技術負責人？”
說到底，安德魯只是該方案的策劃者或是牽頭人，但想讓一名外交學院的文科生，親力親為的來搞科研，顯然不太靠譜。畢竟，不是每個律師都能效仿拉瓦錫，成為一位傑出的化學家、
作為技術軍官出身的卡爾諾，顯然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此時，安德魯也老老實實的回應道：“是拉瓦錫。不過，從明天開始，拉瓦錫將是菲爾普，路易-菲爾普公民。他會在莫頓航空基地擔當化學實驗室的主管，兼戰地通訊系統的技術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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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諾再問：“你確定要冒險了？”
此時的安德魯已拿人錢財，就必須與人消災。他重重點了點頭，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聽到這裡，卡爾諾不再吭聲。
略加思索後，他便在安德魯提交的方案報告中籤了名，這其中還包括對公民路易-菲爾普的人事任命書，以及下撥5萬里弗爾（指券）的《戰地通訊系統》的專案研發經費。
下一件事情，便是談論普法兩國的“間諜交換”。
在聽完安德魯口述的“簡約版”審訊彙報，卡爾諾隨即回應道：“列瓦爾德男爵？你說他的真實身份，是普魯士國務兼軍務大臣的情報主管，他潛伏巴黎的目的，不僅僅為了收集情報這簡單吧？”
“你的睿智，在黑夜裡足以照亮了整個天空！”話音未落，安德魯就趕緊跟上，給大老闆拍了一記彩虹屁。
雖說卡爾諾的臉上依然是那副亙古不變的冷漠表情，沒有絲毫笑容。然而，目光敏銳的安德魯依然察覺到對方一字嘴角微微向兩側拉。
毫無疑問，這是心中得意的微表情。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古人誠不欺我！
淺嘗即止，安德魯繼續說道：“我也認為這位普魯士情報主管來巴黎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評估法蘭西的戰爭潛力，為兩國日後的和談先期做個嘗試。嗯，與之前西班牙駐巴黎參贊弗朗西斯男爵一樣，擔負著同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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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的兩位正副特使來到巴黎已一週有餘了，並與法方的外交委員會舉行了好幾輪雙方會談，但依然沒能取得什麼進展。
一方面，西班牙特使不僅拒絕了賠償，還提出兩國停戰協定的先決條件，這令救國委員會和軍事委員會感到很不滿意。
因為西班牙人宣稱：“只有等到兩個比利牛斯山軍團的法國-軍隊全部撤到比利牛斯山脈以北之後，馬德里才會考慮與巴黎重新締結真正的和平協議。
另一方面，作為軍事強硬派的卡爾諾委員要求兩個比利牛斯軍團必須完成軍委會之前擬定的戰略目的，才能停止對西班牙王國的征伐。
其中，西比利牛斯軍團需要拿下巴斯克首府畢爾巴鄂城；至於東比利牛斯軍團的目標，就是加泰羅尼亞的首府巴塞羅那。
那是卡爾諾非常清楚西班牙軍隊那種孱弱不堪的戰鬥力，與北方戰線所面臨的英國、奧地利、普魯士等強國相距甚遠，根本不是兩個強大法國-軍團的對手。
依照卡爾諾和軍委會的精確計算，法國-軍隊能夠保護自身補給線的安全距離，約為30-33法裡，也就是為120到132公里之間。而兩個富得流油的西班牙城市，巴塞羅那和畢爾巴鄂巴恰好就在這一攻擊範圍內。
不僅如此，無論是巴斯克，還是加泰羅尼亞，都屬於西班牙王國的傳統反叛地區。即便是在後世，上述兩地的民眾依然是不怎麼安分。
所以，高舉“自由和平等”旗幟的法國-軍隊，會比較容易在巴斯克和加泰羅尼亞贏得一批支持者，也可以叫做帶-路黨。
安德魯甚至還清楚，卡爾諾和救國委員會給予了兩個比利牛斯軍團一項特殊使命：就是劫掠這個日不落帝國的巨大財富，藉此來補給北方戰線、萊茵戰場與旺代內戰對國庫造成的巨大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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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上述種種因素，法西兩國在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實現和平，除非法國的政治與經濟訴求，得到了大部分的滿足。
當然，此次巴黎和談也不是沒有成果，至少兩國同意在馬德里繼續舉行秘密和談，而法方的代表之一，便是安德魯推薦給外交委員會的巴泰勒米男爵。
為此，這位溫和派外交官還私下向安德魯表達的感謝之意……
回到眼下，無論是安德魯，還是卡爾諾，他們都清楚在比利時和萊茵蘭兩個戰場沒能決出勝負之前，法國不可能與普魯士達成和平協定。
不過，打歸打，談歸談。
即便是軍事強硬派的代表，卡爾諾本人的野心也止步於萊茵河左岸，也就是一個由英吉利海峽-比利牛斯山脈-地中海-阿爾卑斯山脈與萊茵河，共同組成的法蘭西共和國的“天然邊界”。
基於此，卡爾諾不僅同意了安德魯提出的“被俘間諜交換”提議，還將說服救國委員會的其他委員，允許外交委員會藉此機會，同普魯士方面建立一個秘密溝通的渠道。
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安德魯走出了大佬的辦公室。這位年輕少校無意間打破了一個記錄，他向卡爾諾彙報工作居然超過了一個小時。在此之前，沒有一個下屬能待上40分鐘。
兩分鐘後，安德魯將領導籤批的檔案交給秘書兼書記員的德波利後，沒有立刻轉身離開，而是饒有興趣的與這位聊起天來。
對此，放下手中工作的書記員，不僅不介意，還顯得十分開心。其間，安德魯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大袋細麻布包裹的牛奶糖，塞進書記員的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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