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御書房裡的慶安帝揉著自己的額頭,這一陣子潘貴妃幾次三番來求見,他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麼。

就從那晚不顧她的面子,把那位不畏強權的小臣子,從大理寺牢裡放出來。

這幾天早朝時潘家的那些黨羽已經群起而攻之,彈劾京兆府府尹安初夏的言官越來越多。

慶安帝有些為難又憤怒,潘家在朝堂上盤根錯結黨羽眾多,幾代子女都有和世家大族聯姻,就連慶安帝現在一時也摸不清潘家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他這幾年已經有意在削弱潘家在朝堂上的勢力,潘家人也已經察覺。

慶安帝一天沒有確切把握把潘家連根拔起,他就不敢冒險把事情做的太絕,太明顯。

如果把他們逼的太急,一不小心就可能改朝換代,他這個帝王就會成為東陵王朝的罪人。

慶安帝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想著明天要如何在早朝的時候,保下自己這個得用的小臣子。

原本讓一個新科狀元去做京兆尹府尹,就是慶安帝的緩兵之計,現在半年時間過去了,他早就找好接替京兆府的官員。

也是時候把這位不可多得的人才,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保護起來以作後用。

畢竟如果潘家被扳倒朝堂上還是需要一個能臣,幫著帶領群臣做事。

慶安帝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這次他要扶持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孤臣,如果還是女子之身的話就更好了。

身在皇家的皇女想要登上皇位,都會遇到一些朝臣的阻礙,何況還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官員。

正因為如此慶安帝才願意保護安初夏,這個十分合心意的女狀元,就算以後她官至高位也不覺得有什麼後顧之憂。

只因生為女子之身無論官做的有多大,沒有支持者都不可能傾覆的了一個王朝。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早朝時參安初夏的摺子,就像雪片一樣落在皇帝的桌案上。

這天早朝同樣七八個大臣嘴角說起了白沫,終歸就是一個意思,安初夏這個新上任的京照尹不合格。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濫用職權,蔑視朝廷命婦,不堪重任必須嚴懲,叭、叭、叭、一大堆!

慶安帝聽了一早晨彈劾安初夏的話,早就腦仁疼了。

潘丞相看見慶安帝臉色不好,邁步走出行列,假意說道:“啟稟皇上老臣覺得,安狀元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誇張,不堪為用。”

慶安帝聽到此話眯了眯威嚴的眼眸,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麼聊齋呀!

要不是你這個老傢伙授意,這段時間朝堂上怎麼會這麼熱鬧,有這麼多朝臣去彈劾一個名不見經傳,品級低微的小狀元。

都是千年道行的狐狸裝逼誰不會。

只見慶安帝表示出,非常不贊同潘丞相說的話,“愛卿不必替她一個如此,不知道輕重的小官說話。”

慶安帝轉過頭對著身旁的大太監容零,說道:“傳朕旨意,新科狀元安初夏,長街之上讓誥命夫人為百姓親自發賠償銀子,有辱誥命夫人的身份。

今貶她去往北安府…威縣…做縣令,限三天後啟程上任,不得延誤!”

潘丞相聽完慶安帝下的口諭,以這個理由貶六元及第的狀元去做一個小縣令,眼中的怒意一閃過。

慶安帝這不是明擺著讓京城的百姓連想到,因為自家大兒媳婦這個誥命夫人,京兆尹的女府尹才會被貶。

但皇上已經當著滿朝文武親口御言,誰又敢輕易對皇帝說的話提出意義,修改他下的口諭。

當潘貴妃聽說慶安帝下的這道聖旨,雖然覺得把那個可惡的女狀元,從翰林院從六品前途無量的修撰,貶去一處窮鄉僻壤做一個小小縣令,雖然也算陛下給他們潘家一個交代。

但她還是覺得便宜了這個女官,走進景華宮的三皇子看見母妃不高興,也知道她是為了那個不知所謂,竟敢得罪外祖家的女府尹。

對於安初夏這些女官,一直被潘家暗自教育崇尚男權,致力於廢除女帝和女子可以入朝參政的三皇子,是抱有濃重的不屑和惡意。

三皇子非常認同外祖潘丞相說的,女子就應該少思少想,在家服侍孝順長輩,相夫教子,妻以夫為綱,以順從為德行,不可有忤逆的思想。

女子不該有像現在這樣也可以當家主,撐門楣的權利,還與男子可以納妾一樣,可以聘結侍君!

這些在被潘家暗地找人以男權思想教育,潛移默化出來的三皇子眼裡,都是女子本身赤裸裸的罪行。

三皇子走到潘貴妃跟前眼神陰邪的道:“母妃何必為一個小小的女官生氣,兒子自有辦法為母妃解氣!”

“皇兒要做什麼?”潘貴妃微皺眉頭,她並不想自己皇兒,因為這件事惹慶安帝不愉。

“孩兒自有法子,母妃不必擔憂!”三皇子言辭鑿鑿的說道。

皇宮內一處裝飾低調雅緻的惜月宮裡,一向以柔弱示人,精於算計的淑妃,斜靠在金絲纏紋靠枕上。

對著身邊長相嬌俏可愛的五皇女,輕聲細語說道:“今年這位六元及第的女狀元,看來也只是一個會死讀書的書呆子而已。

好好一個前程似錦的女狀元不當,硬要拿雞蛋去碰潘家那顆石頭,看來也不是個聰明人。

母妃收回先前說的話,我兒以後無需再找機會去結交於她了。”

五皇女點了點頭神情中充滿了傲慢,她本來就不願放低姿態去結交那什麼女狀元,要不也不會等到今天,她也只限於瓊林宴上和那個女狀元見過一面。

散朝後工部尚書和關係不錯的禮部尚書對視一眼,在看向走在眾人前面的潘丞相與其當戶部尚書的兒子時,眼睛裡都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神色。

安初夏那天在牢裡要不是原主身體天生力量大,她自己前世又學過格鬥散發,恐怕就會在大太監總管容零來傳聖旨前,被幾個黑衣人勒死偽造成畏罪自殺的假象。

黑衣人明顯就是潘貴妃或者潘家派來暗殺她的,看見來傳旨的人,立即就退走了。

也幸好安初夏當晚被放出來了,要是遲放出來一會,恐怕某人就要帶屬下去劫獄了。

安初夏接到自己被貶的聖旨後,同時也被慶安帝宣去宮中。

在京兆府眾位同僚同情的眼神中,安初夏被傳聖旨的公公領進皇宮,來到奢華寬大的御書房裡。

對著坐在紫檀書桌後面正在批閱奏摺的慶安帝行完禮後,就低著頭站在那裡,等著這個騙人的老皇帝宣她來有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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