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闢離了何儀的營寨,並未返回自己軍中,而是直接來到州府,向曹昂舉報了共都的“忤逆”言論。

劉闢自從曹昂在他營地住了一夜,他便打定主意,緊跟曹昂。

不管共都到底是真心還是酒後牢騷,他都得將此事向曹昂彙報。這既是他表現忠誠的方式,也能拉近與曹昂的關係。

共都小看了所有人,他以為可以攛掇著其他人鬧騰,可是大家都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都自有生存之道,誰比誰傻。

共都在劉闢看來腦門上刻著兩字,功勞。

曹昂聽了劉闢的彙報,有些吃驚,還還有好笑。他知道會有人按捺不住,可沒想到第一個竟然是共都。在曹昂印象中,這是個滑不溜手人物。

很快黃邵、何儀、何曼都來舉報共都,更讓曹昂吃驚。

雖然曹昂知道這群人的感情都是塑膠花,可他還是想不到,這群人賣隊友的速度會如此之快。

這讓曹昂不禁感嘆,這群人看起來一個個或豪爽或老實,可沒一個實在人,大智若愚或許說的就是這些人。而共都那一眼讓人看出來的奸猾反倒是小聰明瞭。

有眾人的舉報,曹昂也不能當作沒事,於是便讓劉周將共都拿下審問。

當晚共都確實是喝醉了,回到營中便“呼呼”大睡,並不知道幾個好朋友已經將他告發了。等到次日,州府召集議事,他一腳踏入襄陽城,就再沒能出來。

被抓之後,共都也害怕起來。在他看來,他是攛掇著何家兄弟去鬧騰的,怎麼把他給抓了?

面對劉周的審問,共都是百般抵抗。

“劉都尉,我這個人就愛喝點酒,喝多了嘴上就沒個把門的,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我不過是個小人,跟著大將軍才能飛黃騰達,我還是分得清輕重的,怎麼可能會造反呢?

再說大將軍對我有厚恩,我對他是充滿了無盡的愛戴和尊敬啊。”

共都雖然不斷狡辯,可他在營中多次大放厥詞,早就被劉周查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容他抵賴。

最後連共都的小妾都指認共都要謀反,徹底讓共都閉嘴。

劉周很順利地將此事查的清清楚楚,曹昂看著審訊的供詞,也不禁想笑。這共都野心還真是不小,還想做荊州之主。

事情很簡單,問題的關鍵是如何處置共都。

包括郭嘉、荀攸、陳琳等人都認為應該將共都處死,甚至荀攸還認為應該以謀反罪將共都“誅三族”。

郭嘉、荀攸這些豫州人素來對黃巾軍沒好感,畢竟豫州破敗成這個樣子,這些黃巾餘孽可沒少貢獻。

曹昂聽了幾人的看法,忍不住笑道:“不至於,不至於。不過是幾句笑言,又沒有真的謀反,如此大張旗鼓地處置,怎麼看都有過河拆橋的嫌疑,省得再讓投降的黃巾將士生疑。”

荀攸聽了立刻說道:“主公,謀逆之事,寧枉勿縱,尤其是對於這些盜匪改編的軍隊。這些人多不知忠義,以利行之,隨心所欲,自然要以重法拘束,若是輕輕放過此事,來日這些人必然生亂。”

曹昂點點頭道:“公達所言也有道理。”

其他人也紛紛勸諫,眼看如此,曹昂說道:“我並不想殺人,他共都不義,我卻不能不仁,所以就將共都流放到廬陵都尉府吧。”

眾人還想說什麼,曹昂卻是又說道:“有個不愛殺人的主公難道不好嗎?”

聽了此言,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很快共都被抄家,其部被接管,他迅速被審判之後,直接送往廬陵都尉府管制,這輩子也回不了中原了。

曹昂並不擔心共都會在廬陵成為禍患。畢竟一個沒有黨羽的外鄉人若想成事,比登天還難。

眾人都沒想到曹昂不殺共都,劉闢、何儀等人反而還很感動,感念曹昂的仁義與寬厚。

曹昂又褒獎了三人的忠義之行,各有賞賜。

與曹昂來說,共都有些滑稽般的謀反只是個鬧劇,但問題卻暴露的很徹底。

這些被招撫的各路賊寇只是為了利益才投奔的曹昂,若是利益不足,很可能會再度反水。

共都不會是最後一個。

曹昂於是招來郭嘉商量此事,郭嘉乃說道:“昔日我軍對待泰山賊的辦法便可考慮。將其打亂後,擇其精壯充入軍中,然後給他們分土地,化兵為農,不過數年,便可將這些人的野性馴服。”

“這些賊寇數量更多,實力更大,單單如此,他們未必願意。”

郭嘉想了想又說道:“那明公覺得,讓這些人軍屯如何。我們不是收納了豫州大片的土地嗎?可劃分多個屯墾區,讓這些招撫的盜賊前去墾荒。”

曹昂點點頭,卻又說道:“去豫州不如留在荊州。自來荊州,我才知道南方到底有多大。整個荊州的面積比青州、兗州、徐州三地加起來都要大,卻盡是未開發的不毛之地。

北方民多地少,而南方卻多未開發。既然如此,倒不如將這些人徹底留在南方,墾荒、種田,加快周邊蠻人的漢化速度,如此我大漢才能更好地治理南方之地。”

“若是將這些人留在南方,他們反倒行割據之事如何?”

曹昂笑道:“這群人到了南方,必然會危害南方蠻人的利益。他們若想發展、壯大,只得依靠我們,如何敢行逆舉。

而等十多年過後,他們發展壯大,你覺得他們還會反嗎?”

郭嘉點點頭。

曹昂又忍不住說道:“擴張不是目的,而是一種手段。我們要住的是擴大我漢家百姓的生存空間,而不是滿足哪一個人的私慾。

你看這長江以南,不比中原要小。若是能養活更多的人,我們做的這一切不是便有意義了嗎?

中原是什麼?是發展的基地,是讓所有漢家兒郎向前的依靠。而我們是推著漢家文明向前的一群人。

欲要日月所照,風雨所至,莫不從服。那就得日月所照,風雨所至,皆有漢民。”

郭嘉聽了,不由得激動起來,對著曹昂重重拜道:“明公目光之長遠,我等皆有不及,卻是天下之福,萬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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