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鑠帶著五名護衛和兩名隨從換了普通人的衣服,潛伏入城。

眾人尋得一處棲身之地,曹鑠便命眾人分散前往城中打探情況,他本人則一個人兜兜轉轉,來到趙儼府邸附近。

曹鑠本來準備將寫好的信件拋入其府中,又怕下人沒有發現,或者發現了不當回事,於是故意裝作醉漢,從後門經過,然後胡亂踢門。

曹鑠此舉果然引得守門之人驅趕,他趁與對方推嚷,將一份信塞入對方手中,低聲說道:“這信交於你家主人,立刻,此事關係你家主人的性命”

曹鑠說完,罵罵咧咧地走了,只留下那個門子一頭霧水。

一般看門之人,都是機靈人,多善於察言觀色,眼看對方模樣,到是信了不少。再看那用紙寫成的信,只怕普通人也沒這等貴重之物,於是趕緊送遞給趙儼。

今日正巧休沐,趙儼並未外出,聽到底下人奏報,也是有些吃驚。他開啟信來,待看到內容,更是萬分驚愕,難以言語。

曹鑠在信中將袁紹與劉備結盟,劉備要偷襲彭城等事一一述清,甚至袁紹在彭城內外的探子都列了出來。同時他還建議趙儼,可一面派人向彭城送信,讓彭城早做準備,一面與劉備虛與委蛇,假裝歸附,以換取對方信任,趁機破敵。

趙儼許久方平復心情,思索起此事的真假。

這事乍一看就是憑空捏造的,畢竟劉備是曹昂的好友,怎麼可能偷襲彭城呢?純屬誣告。可細細想來,此事卻極有可能為真。畢竟曹昂當初派他來梁國時,便叮囑他盯緊劉備,說明雙方的關係,未必如外人看得那般,劉備也未必真的忠於曹昂。

在趙儼看來,這個送信之人,很可能也是曹昂派到梁國的探子,意外得知此事,準備透過自己將訊息傳回彭城。

雖然趙儼無法判斷此事的真假,可也不敢不當回事,因此他沒有放任不管,而是提筆一封,將今日發生之事,以及自己的判斷皆一一寫明,讓人送往彭城,請幕府決斷。

至於幕府怎麼看,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當初趙儼來梁國時,曹昂也考慮過有急事如何奏報之事,於是在睢陽佈下拱衛司的釘子。趙儼害怕有人監視,不敢讓底下人去送,只得透過這釘子報信了。

送出訊息,趙儼開始思索起自己的處境。

若是此事為假,自是最好。可若是此事為真,劉備肯定第一步便是對自己動手。

趙儼沒有兵權,無力平叛,只是到時候自己是為主盡忠,還是按照信中所言,假裝投降,麻痺劉備呢?

趙儼尚未下定決心,門子前來彙報,言相國府的從事簡雍求見。

趙儼心中一頓,有些明悟,猜測到對方的來意。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定了定心神,方才去見簡雍。

見到簡雍,趙儼便笑道:“簡功曹今日怎麼來我這了?”

簡雍笑道:“今日中午,徐州督察府派往各地巡查的督察官到睢陽了。國相想著今晚設宴款待,以便交好對方,所以特意讓我來邀長史,一同作陪。”

趙儼自不拒絕,二人又寒暄一番,簡雍這才離開。

此時的趙儼已經清楚,那信中之事,只怕是真的,今日之宴,恐將是鴻門宴。而他的命運隨著這場突然而來的變故,也不可自主的搖擺起來。

到了夜裡,趙儼去了相國府。

如趙儼預想的那般,相國府上,根本沒有什麼督察官員,只有嚴陣以待計程車兵和明晃晃的刀槍。

看著劉備摔杯為號,大批士兵衝出,趙儼都有些想笑。

他區區一個書生,用得著這麼大架勢嗎?

此時的趙儼,盡力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剛剛知曉,滿是震驚的模樣,盯著劉備,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劉國相,這是何意?”

劉備來到趙儼身邊,笑著說道:“趙長史,我這是奉天子之命,討伐叛逆曹昂。”

“胡說八道!”

“我這有天子的聖旨,若是趙長史不信,便自己看吧。”

劉備說著,將聖旨遞給趙儼。趙儼接過,粗略一看,確實是天子詔書,還蓋著傳國玉璽,只是傳國玉璽在袁紹手中,聖旨怎麼可能蓋傳國玉璽呢。

作假都不加掩飾了。

“此乃亂命!此乃亂命!大將軍乃國家宰輔,天子妻兄,天子絕不會下這種詔書的,這其中必有誤會。”

劉備也不以為意,拿回聖旨,對趙儼說道:“趙長史,你我皆是漢臣,首在一個‘忠’字,天子之命,如何敢不從?

我知趙長史乃是曹昂委任的官吏,可是為國為民,豈能為私情所誤。

今日我勸趙長史與我一同起兵討賊,來日見到天子,也能加官進爵,封妻廕子,強如與曹昂一同殉葬。”

趙儼聽了,也不回答,仍是不住地搖頭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趙長史以為備意如何?”

“我絕不相信此事。”

趙儼擔心弄假成真,所以並不敢詐降。當然他也不想死,所以只能選擇不合作,不抵抗,等待大軍的討伐。

張飛見狀便說道:“主公,既然此人不降,那就殺了吧。”

簡雍趕緊說道:“萬萬不可。趙儼出身潁川大族,有‘潁川四大名士’之稱,名聲斐然,在梁國的官聲也很好,主公來日是要做豫州牧的,絕不可輕易加害此人。”

劉備點點頭,殺了趙儼,確實不妥,只是該如何處置。

劉備看向簡雍,簡雍趕緊又說道:“可將趙儼暫拘,對外稱其喚疾。趙長史今日突聽訊息,一時無法接受,我想過些日子,他自會想明白。”

劉備覺得此言有理,便將趙儼交給簡雍看押。

既拿下趙儼,劉備為了防止訊息走漏,便立刻聚集兵馬,對外宣稱“奉徐州詔命,前往兗州支援”,領兵東進。

沮授估算劉備有三萬人馬,其實劉備並沒有那麼多的實力。一些招募的盜匪部隊,虛報名額,所以顯得數量很多。

這一次為了突襲成功,劉備只給簡雍留兵千餘,駐守睢陽,而其餘主力,幾乎是傾巢而動。

在劉備看來,此次若勝,不需再回睢陽。而此次若敗,他也回不了睢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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