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的到來給了沮授一個新思路。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天子是個傀儡,沒有什麼實權,可偏偏天子就是天子,天下的共主,擁有著真正的大義,哪怕他弒了前一任君主,大家也都得為他遮掩著。

既然如此,誰若是控制了這位天子,豈不是等同於擁有了這份權利。

其實不獨董卓,袁紹也能做權臣。

於是沮授去見袁紹並勸說道:“大將軍累葉輔弼,世濟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毀壞,天子亦陷於賊人之手。諸州郡外託義兵,內圖相滅,未有存主恤民者。

主公既有救亡圖存之意,不如聯絡天子,勸其東歸,安宮鄴都,到時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

在沮授看來,雖然袁紹擁立劉陔為監國,但劉陔的影響力畢竟有限,而且還名不正言不順。

若是控制了當今天子,便能獲得大義。到時候打著天子的名義討伐曹昂,這一戰的勝算也會倍增。

袁紹聽了,沒有說話。

這時郭圖說道:“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於鄴,諸事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著實不合適。

而且主公已經擁立監國,若天子至鄴,監國何處?”

相比較其他家族,潁川世家這群人是對大漢朝廷最無忠心的一群人,畢竟這群人幾乎和大漢朝廷仇深似海,世代血仇。

所以後來荀彧的大漢忠臣人設,怎麼看都有些可笑。

聽到郭圖反駁,沮授有些著急了。

沮授想讓袁紹迎立天子,除了此事對袁紹有利外,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一旦將天子迎到鄴城,使鄴城坐實了臨時都城之時,那麼將來,新王朝定都鄴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河北眾人兩百年前便吃過虧了,不能再一次為他人做嫁衣了。

於是沮授說道:“今迎朝廷,乃至義也,於主公亦有大利,若不早圖,必有先人者。試問若是曹昂迎立了天子,掌握了朝堂,挾天子而令諸侯,借大漢四百年威望而征討四方,我冀州還有多大勝算。

夫權不失機,功在速捷,將軍其圖之!”

郭圖還未開口反駁,這時一直未說話的淳于瓊站出來說道:“是否迎立當今天子,我不太懂,只是有一點我有些不解。若是當今天子是天命所歸,那我等當年跟著大將軍支援孝懷皇帝,又作何解釋?”

沮授一時語塞。

這種舊事沒法提,不管怎麼選都有麻煩,所以袁紹一直略過此事不提。可一旦迎立天子,有些舊事是要說清楚的,比如天子身份的定義。

沮授也沒有解決辦法,只得沉默。

這時審配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天子雖為董卓所立,但不能混為一談。當初朝廷為奸賊董卓挾制,我等討伐董卓是忠;今先帝骨血只剩當今天子,忠於天子亦是忠,並行不悖。”

眼看審配有些強詞奪理,郭圖忍不住笑道:“既然審公口口聲聲說要忠於天子。那審公覺得,天子到來鄴城之後,與主公意見不同時,我等是該聽大將軍的,還是該聽天子的?”

“你!”

審配一時語塞。

眾人當然要聽袁紹的,可是這事能做不能說。

眼看眾人爭執不下,袁紹見狀便言道:“迎立天子,確有利處。不過此時若是迎天子於鄴城,必然要與李傕之輩發生衝突。

我軍當前的主要任務是與徐州的決戰,不能同時與多方勢力交戰,所以此事稍後再說。”

郭圖提的問題,袁紹也擔心。

袁紹一錘定音,此事也就這麼定下了。

沮授猶不死心,便準備聯合更多人勸說袁紹。

而郭圖雖然多有餿主意,可是在算計人心上,比沮授更擅長。於是郭圖在得知沮授在進行串聯之後,心中大喜,立刻便將此事稟報給袁紹。

袁紹聽得,頓時生疑。

其實袁紹對於河北世家,是既用又提防的。他作為外來戶,本來實力就不如對方,一旦這些人反水,便難以控制。

沮授的作為,實在是犯了他的忌諱。

郭圖眼看袁紹臉色陰晴不定,便故意勸道:“沮授既是尚書,又是監軍,還領奮威將軍,內掌政務,外統兵馬,監管諸部,威震三軍,實為主公之下第一人也,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同者昌,主與臣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且御眾於外,不宜知內。

如沮授、審配監領內外,古之少有也。

曹昂統領數州,最信任之人,無過於班英、郭嘉、羊毅也。可班英掌政而不管軍;郭嘉管軍而不理政;羊毅統兵而不入主中樞,於是主臣相得,各不相負。”

袁紹聽了,深以為然。

不過大戰在即,袁紹為了讓河北世家鼎力支援,也不好妄動干戈。

於是袁紹表沮授為後將軍,又分設左監軍和右監軍,分別由淳于瓊和郭圖二人擔任,如此便將沮授監軍的權利一分為三。

沮授這個人,本來就不是很討喜,雖然被收了部分權利,可他一人擔任後將軍,監軍,比其他人等級高出好幾級,倒也沒人替他抱屈。

甚至很多人還頗為嫉妒。

沮授得知訊息,卻是有些愣神。

其實沮授的政治敏感度要比田豐、許攸高的多,他立刻便意識到,這其實是袁紹對他的不滿。

身為臣下,一再逼迫主公做不願意的事情,本就是大忌。

只是大敵當前,本應該齊心合力,可這個時候,卻君疑臣下,怎麼看怎麼彆扭。至於郭圖之流,沮授已經不願多提了。

亂積於內而稱失於外者伐,亡形成於內而舉失於外者滅,逆則上溢而不知止者亡。

沮授不由得長嘆道:“內亂不休,爭鬥不止,只怕我們這些人,都要成為曹昂的俘虜了。”

至此,沮授再不敢提邀天子來冀州的事情了。

只是這件事並非到此為之。

冀州派,豫州派,荊州派,甚至是河間王室一派各有利益,倒是紛爭又起,爭亂不停。

雖然大家矛盾已久,握手言和不過是表面文章,可在這個大決戰的當口,這種爭鬥怎麼看都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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