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雖然張狂,但並不愚蠢。

今日的局面,很明顯已經超出了他的預判,讓他始料未及,此時此刻,他立刻便做出了撤退的反應。

明知形勢不利還一直頭鐵,那不就執著,而叫傻。

在顏良看來,徐州軍這是設下了多股伏兵,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利用他們的騎兵速度,破圍而出。

顏良決定往北撤。

雖然北面起火,但北面寬敞,迴旋的餘地也多,哪怕徐州軍列陣相阻,顏良也有信心突破。而與之相比,東面是封丘城,西北有陽武城,西面有陰溝水和鴻溝兩道大河,還有圃田澤這種湖泊沼澤區,並不利於騎兵的機動,很容易再次被包圍。

顏良麾下撤的很快,立刻便向北掉頭,呼嘯而過。

陣中的張遼看著對面撤退的身影,笑著說道:“周校尉,我們的大戲唱完了,剩下的決戰,可都交給你們了。”

“末將領命。”

對騎兵發起圍殲戰,決定勝負的肯定還是騎兵。

顏良一行快速向北,很快就到了濮水岸邊,可濮水岸上兩側的場面卻是讓他大吃一驚。

徐州軍在濮水河道堅冰之上,還有濮水兩岸,堆積了大量的樹枝、雜草,還有硝石、硫磺等物,潑上熱油,點起火來。

於是沿著濮水河道,形成了一股頗為壯觀的火牆。

張遼預先在封丘城中準備了上千輛車子,車上備好了引火之物,又徵發了全城的百姓。等到顏良所部過去之後,中郎將曹統立刻帶人出城,將所有引火之物全部堆到預定位置上,連車子也不要了,一同引火。

顏良面對著熊熊火勢,臉色鐵青,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徐州軍會用這種辦法來對付他。

雖然無恥,卻確實有效。

“為今之計,只有前仆後繼,蹚開火牆,衝破包圍。”

雖然火勢很大,但這道火牆並不厚,數十匹馬前後列成兩排,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在燒死之前,足以將這些雜物給衝開了。

當然這些人會死。

戰場之上,死亡本是常有之事,不畏死者並不少。但是這樣被火給活活燒死,還是讓人本能的畏懼。

顏良剛要下定決心,這時趙叡打馬前來。

“偏將軍,斥候發現,前面有一段未起火之處,長約一里左右。”

顏良聽了,反而有些吃驚。

“怎麼會有闕漏,是不是徐州軍故意設下的埋伏?”

趙叡道:“應該不像,我軍有斥候打馬過了對岸,搜尋了數里,並未發現有徐州軍的埋伏。”

聽到此言,顏良大喜,立刻率軍向趙叡所言的缺口方向而去,準備從此突圍。

缺口離著並不遠,顏良很快趕到。

只見河面上到處都是雜物,混亂不堪,很像是準備了卻未點燃的模樣。顏良再無懷疑,忍不住感嘆道:“真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顏良命趙叡在最前面,到了對岸,組織陣型,而顏良則留在最後面,準備為大軍斷後。

兩百多騎兵,順著缺口,大踏步地向前而去。

眾人走到河道中間,只聽得“滋滋啦啦”的聲音,眾人剛開始沒有反應,但很快有人發現,冰面上出現了裂痕。

接著竟然有地方不堪重負,直接裂開,冰上計程車兵連人帶馬,落到河中。

這數九寒天的,落到水中幾乎難以活命。

很快冰面碎裂的地方越來越大,更多的人落入水中,到處都是人仰馬翻的局面,讓人眼花繚亂,措不及防。

顏良在後面看得大驚,滿是愕然。

曹統將連夜趕製的大批陷冰丸投到河上,又記得曹昂說過,撒鹽可以化凍,因此又集中了全城的鹽,全部灑在冰面上。

不過不管是鹽還是陷冰丸,因為時間太短,並未到達預期效果,曹統又帶著很多人在冰上鑿了不少裂痕,上覆雜物。

之所以冰面上多有雜物,混亂不堪,就是為了掩蓋這些設定。

斥候不過三五人,經過之時自然會避開阻攔,再加上重量輕,所以能順利透過。可大批的騎兵,有萬鈞之力,而且一路向前,也不會避讓,自然踩破冰面。

再加上陷冰丸、鹽使得冰面融化變薄,便引發起連鎖反應。

顏良不愧是宿將,面對如此局面,還算冷靜。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這一切的設計,都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此時的顏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破開兩側火陣,從兩側突圍。”

“偏將軍,這冰面。”

“徐州軍肯定有辦法讓冰面融化,可是能融化的冰面卻不多,否則就不用費這麼大勁,設一道火牆了。”

顏良剛要調轉馬頭,這個時候,周馬從後追來。

顏良見狀,立刻下令:“向東撤。”

顏良剛下達命令,東面來報,有大股騎兵向這裡殺來,緊接著西面也送來了騎兵出現的訊息。

顏良有些愣了。

徐州軍到底有多少騎兵,才能佈下這般天羅地網。

其實徐州軍騎兵並不比他多,東西兩側的騎兵,不過是控鶴軍騎兵在虛張聲勢,各不過數百人。

可顏良並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被徹底包圍了。

望著對面的徐州軍,顏良心中悔恨。

“兄弟們,顏良無能,帶你們蹈入死路,我對不起諸位兄弟,對不起大將軍。今日我等沒有退路,那就索性跟對方拼個死活。”

顏良下令,全軍迎戰,死戰不休。

可顏良最後一個願望也落空了。

雙方離著二三里,徐州軍忽然散向兩翼,露出中間的底牌,一列全副武裝的重騎兵。

之前周馬雖然急著北上,但考慮到可能要衝擊敵陣,便帶上五十具甲騎具裝,分別拆分好放到戰馬之上,馱了數百里,沒想到今日竟然派上用場。

狹窄、鬆散的空間裡,重騎兵是所有軍隊的噩夢。

“衝鋒!”

望著對面氣勢如虹的重騎兵,顏良眼中終於閃過一律驚愕而恐懼的光芒。那是面對死神時的難以置信與心戰膽慄,是在掙扎與留戀中最後一絲絕望。

“天要亡我!”

······

二月初十,緊鄰封丘的濮河南岸,河北第一上將顏良,戰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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