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樂進,程奐算是更加幸運。

從修縣到平原有一百多里地,是從高唐到平原路程的二倍還要多,因此樂進到達平原時,程奐還在半道之中。

樂進當日逃出平原城,曾考慮過若劉繇真若反叛,程奐也有可能中了埋伏。

強弩軍獨立於徐州軍隊體系之外,平日裡只以趙浮、程奐二人的命令為準,所以這支軍隊對趙浮、程奐的倚賴更嚴重。

若是程奐出事,只怕修縣的這支部隊立刻便要失去戰力了。

於是樂進便想著給程奐示警。

可此時他又擔心高唐的安危,急著南反;而且若是劉繇反了,很有可能監視官道,搞不好他的蹤跡便可能被發現。

樂進思前想後,便先從一條小道向北,走了約十里路,通到官道之上。

他就近砍了一顆小樹,在樹幹上刻下了“平原或反,有伏”幾個字,然後將這顆樹立在官道之上,希望能為程奐示警。

樂進也清楚,這是一個極其不靠譜的辦法,不說會不會有旁人發現,將之毀壞,就算程奐看到這棵樹,也未必會在意。

可樂進也沒有其他好辦法,只得守株待兔,賭個運氣。

做好這一切,樂進方才從小路南下。

······

或許是老天都厚待樂進,今日官道之上,並無其他人透過,也沒人見到樂進立下的這根立木。

程奐趕到此地時,已經快到傍晚了。

這一百多里地縱馬前進,並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計。尤其是隊伍中還有一些文官,並不擅長騎馬。

程奐騎在馬上,離著老遠便看到官道旁竟然豎著一根立木。他有些疑惑,這道他也走了好久,從未見過。

於是程奐跟一旁的護衛說道:“看看那是什麼?”

護衛打馬過去,一旁主管後勤的小吏吳河說道:“中郎將,天就要黑了,咱們得趕在天黑之前,到達平原城。些許小事,不必在意。”

“沒事,若是晚了,咱們就在城外宿營。”

很快護衛拿著那根立木上前。

“中郎將,這上面有字。”

護衛並不識字,也不知寫了什麼。說完之後,他便將那樁立木交給程奐。

程奐接過,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驚。

吳河伸頭看去,一字一句地說道:“平原或反,有伏。”尚未讀完,便反應過來,心中頓時一片驚濤駭浪。

“中郎將,這,這。”

這件事看起來很蹊蹺,若是換了旁人,自然會以為是惡作劇。可是程奐素來謹慎,看著木頭上的字,陷入沉思。

吳河這時說道:“中郎將,這當是滑稽之舉,不足為信。”

程奐卻是搖搖頭。

“若是滑稽事,在官道上立木,還有不實誣陷之言,誰有這個膽子?”

“可是平原怎麼可能反,而且誰會示警我們啊。”

程奐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可是很明顯,這是給自己示警,否則不會說“平原或反”。

當然這個“平原或反”也有些問題,或反,或許反,還有可能沒有反?

難道連對方也弄不清此事的真假。

程奐猶豫片刻,最終決定回頭。

“中郎將,這事若是假的,豈不是讓劉太守和樂統軍乾等著咱們,如此只怕會得罪二人。”

程奐卻道:“也耽擱不了多久,若是假的,我親自給二人賠罪;可若是真的,咱們就這麼去了,悔之晚矣。”

程奐決定先派人秘密前往平原,探個究竟,而他本人則轉移到周邊一處村落中等待。

對於積弩軍兩位主將,曹昂其實更看重程奐。

相較於趙浮張揚的性格,程奐便內斂許多。程奐此人,器量寬厚,謙退不伐,朝乾夕惕,喜怒不形於色,連曹昂都稱讚他是軍中君子。

到了次日中午,前去打探的親衛包清便回來了。

見到程奐,包清立刻說道:“中郎將,平原出事了。”

“我聽城中百姓說起,昨日在平原東門附近發生了激戰,戰況還挺激烈。我等入城之後又前往館驛,未發現樂統軍的蹤跡。”

程奐聽了便問道:“沒有封城嗎?”

“沒有。”

“這倒是奇怪。”

其實並非劉繇不想封城,主要是他貪心不足,眼見程奐未到,便想著裝作無事的樣子引程奐入城。

程奐想了想便說得:“走,立刻返回修縣。”

吳河道:“城中雖然生亂,卻未必說明平原反了,要是有城中大戶反叛,郡中平叛呢?”

“即便如此,第一件事也是先封城,防止內外聯絡,亦或者有漏網之魚。所以平原的應對,反倒有些蹊蹺了。”

程奐留下幾人,繼續查探,而他本人,則趕往修縣。

回到修縣之後,程奐自知這事不是自己能處置的,於是立刻派人前往南皮送信,等待曹彬的安排。

就在這時,有斥候回報,修縣北面的弓高和西面的廣川二地,都有大股軍隊出現。

程奐聽了,更加警惕起來。

曹昂要穩住袁紹,袁紹也怕曹昂打他,所以一直以來,冀州在邊境上反而兵馬不多。尤其是甘陵國境內,軍隊更少,直到後來季雍叛亂,才調了三部兵馬駐守在甘陵。

現在弓高和廣川都增了兵,情況非比尋常。

再聯想到平原郡發生的事情,程奐便懷疑劉繇可能真的攜平原郡投靠了冀州袁紹。

若是如此,只怕大戰將啟。

當天夜裡,冀州軍突然向修縣發起了攻擊,城中有賊寇生亂,企圖與冀州軍裡應外合。

這個時候,程奐終於相信,他之前的猜測,應該就是事情的真相。

於是程奐當即下令,全軍立刻放棄修縣,向濟南國撤退。

麾下唯一的部校尉閔關便言道:“我軍憑修縣堅城,足以堅守,過不數日,南面的豹韜軍和北面渤海援兵也會趕到,如何這般匆匆撤退,倒顯得不戰而逃一般。”

程奐卻是一臉無奈。

“若是冀州真的要與我軍徹底決裂,樂統軍只怕生死難料,南皮方向更難說,冀州必然是做好了準備,一同發難。咱們四面,皆自顧不暇,哪有援兵,還是儘快撤退吧,否則真要覆亡在修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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