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校尉府的訊息,早傳到曹昂的耳中。

這件堪稱醜聞的事情,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曹昂一時間都有些懷疑此案與劉協是否真的無關,否則這麼糙的手段,讓曹昂這個做老師的都有些汗顏。

曹昂閉門謝客,到了午後,周倉便來回報,司隸校尉榮邵求見。

曹昂略一沉吟,便讓周倉推拒了。

弘農王一案已經徹底成了一個泥淖,曹昂既然已經退了出來,便不準備再蹚這灘渾水,畢竟曹昂該得的,都已經拿到手了。

就讓劉協和皇甫嵩他們頭疼去吧。

榮邵在大將軍府門前等了許久,他把希望都寄託在曹昂身上,畢竟辦砸了這個案子,他罪過大了。

可惜連曹昂的面都見不上。

眼看周倉都不讓他入府,榮邵也著急起來,竟然說道:“周都尉,我確有要事來見大將軍,煩請通報大將軍,若是見不到他,我就不走了。”

榮邵知道,現在天子和楊彪俱不喜他,甚至很可能治其罪,他只能抱著曹昂的大腿不放了。

周倉也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

若是在徐州,周倉早將此人攆走了,可是現在是在長安,非比之前。於是周倉也只得好言勸道:“大將軍有言,若是榮校尉不願離開,便告訴校尉,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榮校尉若是無能無力,倒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體面。”

周倉說完,堵在門前。

榮邵默默唸叨著這句話,本以為是曹昂是申斥,卻又覺得沒這麼簡單,盤算良久,卻是眼前一亮。

“多謝大將軍提點。”

榮邵說完,轉身離開,他要回去寫辭呈了。

這場風波,著實太大,他這個司隸校尉更是在風暴眼上,倒不如以此為契機辭職,避開風暴。

說到底,榮邵這種文人,賴以為生的從來不是官位而是名望。只要守住名聲,度過此難,往後官位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榮邵遞上辭呈,便回到家中戴罪,也不管朝廷是否批准,至於司隸校尉的事情,盡皆放手,隨他去了。

沒了榮邵的居中指揮,整個司隸校尉頓時亂做一鍋粥,也無人再管案子。而且司隸校尉本身是個特務機構,一旦癱瘓,更沒人管流言的事情,以至於整個長安城的謠言愈演愈烈,甚囂塵上。

楊彪等人,既見不到曹昂,也見不到榮邵,反倒是抓了瞎,只能看著風波越來越大。

整個案子,只能交到宗正劉鬆手中,至此短短數日,弘農王遇刺案的主辦換了第四個人。

劉松即不像淳于嘉那般諂媚,也不像宣璠那般強硬,更不像榮邵這般油滑。可劉松卻是文人意氣,書生見解,於辦案全不通,以至於一個板上釘釘的案子,交到他手中後,便徹底爛了。

人們已經不在乎真相,就相信他們聽到的,相信他們以為的。

但這都不管曹昂的事情。

到了次日晚上,曹昂剛從弘農王府回來,這時劉曄上前低聲說道:“主公,天子來了。”

曹昂一愣。

天子這是微服私訪?

曹昂快步走進宅中,剛到正院,便見劉協如屁股著火一般,匆匆出了大堂,向他奔來。

二人離著數步,曹昂剛要行禮,只見劉協竟然膝蓋微屈,就要彎下,眼中噙淚,嘴裡喃喃地說道:“老師!”

曹昂心中更驚了。

劉協這是真怕了還是要害自己,要是讓劉協給自己行了跪禮,傳揚出去,又是自己的罪狀。

於是曹昂趕緊上前,將劉協給扶住。

劉協眼中的淚水已經流了出來,滿臉的委屈與無助,低聲說道:“老師救朕,老師救朕啊!”

曹昂對於劉協的來意心知肚明,將其扶到堂上坐下。

“天子,何至於此啊?”

劉協也有些緩過來,尷尬地坐在榻上,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曹昂語重心長地說道:“天子是一國之君,天下之主,萬民典範,無論如何,都不當如此無狀,失了天子威儀。”

“老師,是朕冒失了。”

劉協到底是一國之君,也是被逼得急了,沒有辦法,才來曹昂這裡,此時已經恢復如初,一副天子的模樣。

“天子如何突然出宮?”

“老師,阿兄之事,真的非朕所為,朕也不知道如何之間便群情洶洶起來。今日長安城內外,皆謠傳是朕指使人刺殺了兄長,朕已經是心中惶惶,六神無主,還請老師教朕。”

曹昂看著劉協,沉默了一會,方才問道:“天子以為,是何人指使的陳喜?”

“這,朕實不知。”

“陳喜只是一個守宮令,與弘農王無冤無仇,定然不可能是自作主張。而且王越、侯祈,皆言明陳喜乃是受天子指派,安排他們做這件事。

此事若是與天子無關,便是有人故意指使陳喜,犯下了這件滔天大罪。天子若是想洗脫嫌隙,唯有將此人找出來。”

劉協猶豫道:“可,可陳喜已死,主使之人,再無法確定。”

“陳喜死了,此案也能查。”

“如何查?”

曹昂抬起頭看著劉協,不知道劉協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天子覺得是誰,那便是誰吧。”

“朕覺得?”

劉協話未說完,終於明白曹昂此言的意思了。

老百姓要的是一個交代,這個交代只要能自圓其說便可。所以哪怕找不到主使,只要天子能找個讓人相信的主使,天子也便洗脫了自己的嫌疑。

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

至於這個人是誰,曹昂肯定不會說,全看劉協自己的心思了。

“多謝老師。”

曹昂沒有多言,因為這個替罪羊,並不容易找。至少要有刺殺弘農王的地位,否則阿貓阿狗的,老百姓如何會信。

可是到了那個地位,誰又願意來當替罪羊呢?

而劉協暫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格外興奮。

看著與之前判若兩人的模樣,曹昂突然對這個學生有些陌生。

天子離宮,乃是大事,沒過幾時,曹昂便勸劉協早些回宮。就在這時,周倉匆匆入內,低聲說道:“主公,太傅府派人送來訊息,馬太傅不行了,要求見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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