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被攔住時正在小憩。

很快在前開道的周倉前來回稟道:“來人名叫李蒙,請求一會。”

曹昂一開始尚未反應過來此人是誰,但很快便意識到,此人乃是撫軍中郎將李蒙。李蒙這個時候來見自己,有些意思。

曹昂讓周倉將其放過來。

很快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打馬進前,離著曹昂有十多步,他翻身下馬,朗聲拜道:“末將李蒙,拜見大將軍。”

曹昂看著對方,不動聲色地問道:“李中郎將何事要見我?”

李蒙忙道:“末將昔日在太師麾下,便知大將軍威名,頗為景仰。今日聞大將軍入京,便想為大將軍接風洗塵,以表敬意。”

曹昂聽了一樂,這還是自己的粉絲。

不過曹昂也不是盲目自信之人,他很清楚,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自己今日剛在長安高調現身,對方便來相請,所圖甚大啊。

於是曹昂便說道:“既然李中郎將設宴,不知有何人參加?”

李蒙看著曹昂,有些心虛,猶豫著說道:“作陪者有右將軍(樊稠)、奉車都尉(王方)二人。”

曹昂知道,樊稠、李蒙、王方俱是董卓的部曲舊將,本就是曹昂要離間之人,今日三人請見,倒是讓曹昂少費許多功夫。

“既然如此,那李郎將前面帶路吧!”

李蒙聽了,心中大喜,他還擔心曹昂不願前去。

這次樊稠三人相請曹昂,是有目的的。

這兩年,李傕、郭氾、樊稠三人的勢力俱是大漲,尤其是三人先後開府,與朝廷三公分庭抗禮。

這本來是件好事,可三人勢力的壯大,不可避免地發生利益衝突。

李傕因為與郭氾同僚,二人交情頗深,因此便拉攏郭氾,打壓樊稠,以穩固自己關西軍領袖的地位。

不過樊稠也不甘示弱,今年初先是和郭氾、李利大破馬騰、韓遂,又在八月和郭氾大破左馮翊的羌胡,實力大漲。

尤其是樊稠開府之後,竟然聯絡郭氾,將長安城的勢力一分為三,各守其地。

樊稠實力的壯大,引得李傕越發忌憚,有心圖之。

樊稠不是傻子,知道單憑自己鬥不過李傕,可又不甘心居於人下,正巧曹昂入京,與他表現的很親密,樊稠便把主意打到了曹昂的身上。

在樊稠看來,曹昂實力強大,若能成為自己的外援,自己便能跟李傕比肩,甚至壓對方一頭。

於是樊稠和同黨李蒙、王方一商量,才有了今日的相請。

李蒙很快引著曹昂到了府上,樊稠、王方二人俱至門外迎接,頗為恭敬。

曹昂當年一曲羌笛破胡虜,他們俱是親眼所見,因此對於曹昂,是又敬又畏,壓力甚大。

曹昂倒是很放鬆,與幾人言語嬉笑,彷彿尋常。

眾人分坐,便聊起了往事。

曹昂有些好奇地問道:“子密(樊稠字),我有些好奇,當日你們起兵,你和李傕、郭氾、張濟等人同為校尉,若論名望,賈詡要高許多;若論勇武,則是郭氾為先;至於地位,你是仲潁的親軍部曲校尉,當在其他幾人之上,這如何最後反倒是李傕當了你們的領袖?

而且李傕、郭氾、張濟是校尉,你和文楚(李蒙字)、子正(王方字)也是校尉,怎麼到現在,他們三人俱是重號將軍,文楚、子正二人只是區區一箇中郎將?”

提到這些,樊稠是一肚子火。

“大將軍,不就是因為他李傕善於搖鼓唇舌,蠱惑人心,矇蔽了諸將,引得眾人紛紛支援,才有今日。至於文楚、子正,也是他李傕怕我坐大,故意壓著二人,否則他二人何至於擔任區區中郎將。”

樊稠越說越氣,甚至脫口大罵起李傕,毫不掩飾對李傕的不滿。

曹昂自然附和著對方。

四人一起飲著酒,一起說著李傕的惡行,是越說越投機起來。

“大將軍,我是讓李傕逼得沒辦法了。李傕的侄子李利,就那個小崽子,毛還沒長全呢,也敢挑釁於我,真是孰不可忍啊。”

樊稠一邊喝酒,一邊嘆氣,酒越喝越多,漸漸便有些醉意。

曹昂沒想到雙方矛盾已然如此深重,便故意說道:“子密啊,你還不明白,你現在就是李傕的眼中釘,肉中刺,必除之人。”

樊稠一愣,有些不解。

“我且問你,李傕雖是你們官最高者,可兵權數分,若是你和郭氾聯合起來,能敵得過李傕嗎?”

“即使不成,也大差不差。”

“這不就對了,李傕雖然是車騎將軍,難道不怕你和郭氾聯合,將他掀翻嗎?哪怕你們沒有這麼想,可是有這個可能,他就不會安穩。”

樊稠聽著曹昂之言,越想越覺得在理。

“那大將軍以為我當如何?”

曹昂笑道:“君不見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子密也說,李傕和郭氾關係親密,你若留在長安,他二人必然圖你。

我看你倒不如移鎮地方,避開長安這個漩渦。沒了你這個共同的敵人,李傕和郭氾必然生惱,若是生了齷齪,便是你捲土重來的機會。”

此時的樊稠,已經完全被曹昂之言說服,聽完曹昂的話,他立刻問道:“大將軍以為,我當移鎮哪裡?”

“河東!此地為關中之翼,守關中者,必守河東。一旦關中生亂,從河東進兵,朝發夕至,則長安可定矣。”

樊稠聽了,大喜過望,直拍著大腿說道:“大將軍真是算無遺策!樊稠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除了太師,便是大將軍了。”

樊稠高興,連著敬了曹昂數杯,終於不勝酒力,醉倒在榻上。

曹昂眼看樊稠醉了,也沒有多待,便告辭而去。

而當曹昂走後,本應該呼呼大睡的樊稠,突然直起身來,直讓李蒙、王方二人大吃一驚。

“曹昂是欲離間我與李傕、郭氾,別有用心啊。”

“那右將軍以為如何?”

“聽曹昂的。”

“這是為何?”

樊稠笑道:“曹昂有一句話說的不錯,我若留在長安,李傕必然圖我。倒不如從曹昂之計,避禍河東,等李傕、郭氾二人生隙,再回關中,則長安便是我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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