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衝匆匆來見夏育,便見到夏育正在寫信。

丁衝立刻說道:“夏公若是再待在左馮翊,只怕有殺身之禍。”

夏育聽了,有些愣神。

“丁太守,你這是說得什麼糊塗話。”

丁衝道:“夏公不知,大將軍已經準備出兵三輔了,不知到時候夏太守是準備投靠大將軍還是仍聽命與郭氾?”

夏育聽了,一時語塞,有些不明白丁衝之意。畢竟有些事也沒有必要問得如此直白吧!

於是夏育說道:“丁太守,你今日太冒失。”

丁衝道:“我好心相勸,沒想到夏公竟然毫不領情,倒是讓我自作多情了。”

夏育看著丁衝,突然反應過來對方剛才的言語,有些吃驚地問道:“丁太守,你剛才說大將軍要入三輔。”

“正是!”

夏育聽了,滿臉的愕然,難以置信,自己手中的曹昂來信明明是說曹昂不準備入三輔,他是在騙自己。

“丁太守,這與我殺身之禍有什麼聯絡?”

丁衝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大將軍入關,夏公作何選擇?到時候大將軍未必完全信任你,至於郭氾,只怕也擔心你倒向大將軍,哪怕夏公作出選擇,也未必能使人相信,反而擔心夏公心懷叵測,暗藏殺機,那夏公說,這是不是殺身之禍?”

夏育聽得,心中發寒,卻不得不承認,丁衝之言,實在太有道理了。他這一生跌宕起伏,見過了無數的背叛和犧牲,他很清楚,若是換了他是曹昂或者郭氾,也不相信他。曹昂未必會殺他,可郭氾絕對會。

夏育有些傾頹,他怎麼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夏育到底是塊老薑,雖然遭遇困厄,卻仍是困獸猶鬥,他知道丁衝此番別有意圖,於是看向丁衝,目光深邃地問道:“丁太守此來,不是來奚落老夫的吧?”

“在下是為夏公指條活路的!”

“是何活路?”

“避走河東!”

聽到丁衝勸自己“避走河東”,夏育剛開始還有些不解。

“若是我去了河東,豈不是要遠離長安,到時候長安之事也插不上手,只怕是要同時得罪大將軍和郭氾了。”

丁衝笑道:“夏公避走河東,則意味著對所有人都無害,既然對所有人都無害,自是對所有人都不得罪,待各方分出勝負,以夏公的資歷,料各方也會給夏公一個面子的,不會對夏公動手。”

“丁太守如何不勸我投靠大將軍?”

丁衝笑道:“夏公除了大將軍,還有其他選擇嗎?”

夏育聽得丁衝之言,突然如夢方醒。讓自己避走河東不是丁衝的建議,而是曹昂的意思。

於曹昂來說,他實力強勁,要平定李傕、郭氾,並不需要他夏育的幫助,反而會擔心自己投靠郭氾,影響戰局,所以他才需要自己避走河東,規避風險。

夏育意識到,擺在自己面前有兩條路,其一是徹底投靠郭氾,與曹昂決裂;其二便是聽從曹昂安排,前往河東。除了這兩條,沒有其他選項。

夏育幾乎沒有猶豫,便決定選第二條。

除非是傻子,如何會與現在如日中天的曹昂為敵呢?

只是做完決定,夏育還有些不捨。他混跡官場這麼多年,之所以折節屈就於郭氾麾下,不就是還有野心嗎?今日遠走河東,到底是不甘心啊。

不過也只是不甘心,權位雖好,他更惜命。

於是夏育便對丁衝說道:“既然丁太守如此說,那夏育便即刻前往河東,只是河東之地,畢竟人生地不熟,還請丁太守照拂。而且夏育雖然身往河東,但為大將軍效命之心,從無變化,只要大將軍一聲令下,夏育必然返回三輔,為大將軍平定逆賊。”

丁衝笑道:“請夏公放心,諸事我必告知大將軍。”

很快,夏育便從左馮翊離開,脫離了與李傕的戰爭,前往河東。而丁衝也提前去信位於河東的曹仁,請求接應。

夏育走得靜悄悄的,但引起的波瀾卻是極大。

夏育部是郭氾軍的重要組成部分,今夏育離開,李傕和郭氾的實力對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直接受到影響的,便是由皇甫酈主導的李傕、郭氾談判。

李傕保證了劉協的供給後,解決了劉協的生存問題,讓他勉強有了喘息之機,不再擔心餓肚子。

但也僅僅是不餓肚子,與之前的錦衣玉食相比,現在的生活天上地下,差距極大。

劉協急切地盼望回到之前的日子,而這個前提便是李傕、郭氾休戰,於是閒不住的劉協又開始折騰起來。

正巧這個時候,李傕打算把劉協遷移到黃白城的訊息傳得是沸沸揚揚,司徒趙溫責問李傕,惹得李傕大怒,差點要殺了趙溫,幸好有門下故吏李傕從弟李應相救才倖免於難。

多種原因下,劉協便讓謁者僕射皇甫酈勸和李傕、郭汜。

皇甫酈是皇甫嵩的侄子,兩邊都說得上話。

皇甫酈先去了郭氾這裡,此時的郭氾已經有些撐不住了,便同意了和談。然後皇甫酈又去了李傕這邊,李傕卻是有些猶豫。

這實力強的,自然有選擇的餘地。

正當皇甫酈反覆勸說之時,夏育逃往河東的訊息傳來,李傕大喜過望,覺得此時乃是消滅郭氾的最好機會,自是不願再議和。

面對皇甫酈的苦口婆心,李傕便說道:“我有討呂布之功,輔政四年,三輔清靜,天下所知。郭阿多不過一盜馬賊,憑何與我相爭,真是豈有此理,我必殺之。”

李傕打定主意,趁此機會,徹底平定郭氾、楊定二人,至於皇甫酈的勸諫,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儘管皇甫酈慷慨陳詞,可根本沒什麼用,甚至還激怒了李傕。

盛怒之下的李傕便派王昌追殺皇甫酈,若非王昌與皇甫嵩有舊,故意放了皇甫酈一命,只怕皇甫酈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皇甫酈雖逃過一劫,可劉協主導的和談再次破裂。到了此時,各方再也不心存幻想,拼命廝殺起來。

整個五月,李傕和郭氾打了十多戰,最終將郭氾給趕出了長安城,眼瞅著就要勝利。

就在這時,曹昂的另一個後手又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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