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最根本的問題,眾人接下來的討論,便沒太多爭議了。

在曹昂的設計中,公田是根基,私田的血肉。

為了加快土地的增長,曹昂建議成立一個墾田司,負責墾荒、開荒之事,不管哪個年代,墾荒都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

這個國家就是這樣,只要你願意,總能搗騰出一些耕地來。否則後世城市化程序如此劇烈,可耕地紅線卻每次都能守住。

還要成立一個水利司,負責興修水利,保證灌溉。

欲富天下則資之天地。

曹昂根據王安石的農田水利法,提出一個新的水利法,即由民間土地出資,修理水利設施。

官府也缺錢,總不能讓官府出錢,以利豪強。

這個辦法能以最快的速度加快水利建設,三人自是無異議,尤其是班英。曹昂花錢如流水,他身為長史的財政壓力實在太大了。

鼓勵墾荒,興修水利,本來就是地方建設重要一環,幾人的討論也不過是循著前人腳步向前。

不過在商議完這些事情之後,曹昂忽然又提出,趁著“宗賊案”的影響,各家震惶,可以對州中土地,進行清丈。

即成立一個民田司,負責管理民田,主要是推進全州土地重新清丈之事。

班英三人聽得這話,心中俱是心中一緊。

清丈土地不是一個新詞,卻是一件要害之事。

清丈土地往往和清查隱戶聯絡在一起,即將已經被豪強大族吞入口中的東西,再重新掏出來,極易激化雙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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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推行此事的宰輔,多沒有好下場。

最有名的是王安石和張居正,皆是譭譽參半。

徐州剛發生了“宗賊案”,世家大族本就驚慌,對官府的信任也會重重下降。這個時候再對土地下手,眾人擔心徹底將曹昂與徐州豪強大族的矛盾激化,不利於統治。

郭嘉說道:“清丈土地,非是一件小事,有些人未必願意。”

曹昂笑道:“所以才要選在這個時候。‘宗賊案’對他們是個震懾,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而我此時在家守喪,州府清丈土地,真出了問題,也可及時叫停。”

曹昂這話說得頗不要臉,意思便是活你們去做,功勞是我的,出了問題,跟我沒有關係。

不過曹昂這麼正式的說出來,不要臉中還有些坦蕩。

眼看三人不言,曹昂接著說道:“一些腐朽的、糟粕的舊制度,一定是要改的,可是改革又是有風險的。

我直接插手去改制,一旦與世家大族對上,便會無法收場。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居中調節,以一個裁判的身份,讓這件事推行下去,又緩和矛盾。

最關鍵的是,在矛盾無法調節時,避免大家一起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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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做齊桓、秦孝,而君等為管仲、商鞅。”

這時曹昂起身,對著三人一拜。

“三位信曹昂否?”

班英聽完曹昂之言,回了一禮,第一個說道:“主公信重,我等九死其尤未悔。”

對於班英來說,他不在乎做商鞅,哪怕五馬分屍。但是曹昂這份信重,已經超乎想象。

班英在徐州的權利之大,他自己都咋舌。除了軍隊,好像沒有他不能管的。換了旁人,誰能對他一個無根無基之人,如此信任。

鄭度也行了禮說道:“願殞身國事!”

見一個兩個都甘心赴死,曹昂笑道:“我好像不是那種讓臣子去死,不敢擔責的人吧?你們都好好的,誰也不會犧牲,我現在不過是在轉變一個身份而已。

很多事情,看似兇險,但其內自有洞天,循脈絡而行,便可週全而制。奉孝是瞭解我的,沒有太大把握的事情,我也不會去做。”

眾人俱是跟著笑了起來。

對於曹昂直白地說出用意,大家都不反感,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們身為臣子應該做的事情。

曹昂的直言,恰恰是對他們的信任與尊重。

凡是真心為國者,雖然知道清丈田畝會得罪地主豪強,但並非沒有人去做。實際上清丈田畝這種事,歷朝歷代都有人去做。

曹昂定下調子,三人便思慮著如何去做。

班英認為,要從易到難,所以以郡縣為單位,分別行動,先動世家大族力量最弱的琅琊,然後是彭城,最後再落到東海和下邳。

而且要重點針對宗社、豪強、商賈,加大清丈力度,至於世家大族下手則相對弱一些。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前者是官府打擊的物件,而後者是官府拉攏的物件。

對於班英的建議,曹昂很是同意。

曹昂還建議,以田賦糧萬石為一區,分割槽編號丈量每一塊土地的形狀、高下、四至、土質,並記錄每塊土地的所有者及田賦,所謂“以田為母、以戶(或人丁)為子”。每塊田塊都編成號單,發給所有者,凡買賣典當,號單粘連契約,不至於賣多買少,失落田賦。而每一區的圖冊則儲存於各級官府,作為徵發田賦的憑據。

這種圖冊所繪田塊塊塊相連,狀如魚鱗,曹昂也稱其為“魚鱗圖冊”

雖然具體操作起來,費時費力,而且還有不少缺陷,但至少可以較為徹底的土地清丈。

幾人紛紛贊同。

曹昂又說道:“清丈田畝,要靈活的手段,還要有一往無前的態度。咱們不是新徵募了五百多名舉士,這群人正好可以透過清丈田畝來練練手。”

班英聽了,眼前一亮。

這些舉士,有身份,暫時還有理想,同時又不在原本的官僚體系中盤根錯節,正是負責清丈田畝最好的人選。

這個時候,班英忽然發現,曹昂的設計,簡直是一環扣一環。

從最初的向朝廷舉士,將州中刺頭人物調離;宗賊案,掌握州中部分土地和財富,擁有了對抗州中大族的力量;州中人才舉士,進一步爭取人心;最後再用這些舉士來清丈土地,徹底完成對徐州的控制。

每一步如羚羊掛角一般,無跡可尋,可落到最後,卻是神來之筆。

班英沒有多言,可對於曹昂的敬畏,卻是越發深厚。這是天生的人主,跟著這種人,是挑戰,也是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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