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曹昂所料那般,丁氏果然同意了讓曹鑠搬回劉氏的院中,照顧劉氏。

雖然丁氏心中有些不情不願,但丁夫人卻是讓他顧念著曹昂的心裡感受,只當這麼做是為了曹昂。

丁氏雖然平日性格強勢,脾氣也不好,可是單論心機,遠不如她的那位姑母。在丁夫人圈圈繞繞地勸說之下,她不得不選擇妥協。

果然,曹鑠搬回劉氏院中,劉氏的情緒較之前高漲了許多。

曹昂也明白,劉氏更多的是心病,這心病還需心藥來醫,但願曹鑠的到來,能讓她的心病減輕一些。

這日傍晚,曹昂剛從外邊回府,便見到在院裡等他的曹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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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曹昂受袁譚所邀,跟著袁譚去城外踏雪狩獵去了。袁譚性子野,始終不願返回,所以曹昂直到這個點才回家。

見到曹鑠,曹昂便將他領到房中,還埋怨道:“大冬天的,你站在院裡,你不冷啊,還是你對自己的身子骨情況不清楚!”

曹鑠沒敢說什麼,曹昂讓人送來兩碗熱羹,給曹鑠暖和暖和身子,看他的樣子,今日等了自己不短的時間。

兄弟二人坐好,曹昂便問道:“你是有什麼事,都顧不得在房裡等我?”

這時的曹鑠顧不得其他,小聲說道:“阿兄,我今天發現,阿孃偷偷把給她煮好的藥倒掉了。”

曹昂一愣,猛地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

這還是曹昂第一次在曹鑠面前這麼嚴肅。

曹鑠趕緊小心說道:“阿孃不喜身邊有人陪著,以往每次給阿孃送了藥,阿孃都要等涼了,一個人喝掉,然後再有人進去收拾。這次我去給阿孃收拾屋子,偶然發現阿孃屋子裡的花壇中,竟然有未滲下去的藥水的痕跡。

我沒敢驚動阿孃,左思右想,覺得應該告訴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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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有些憤怒地說道:“我就說用了這麼多藥,找了這麼多大夫,不應該一點效果也沒有,感情把藥都倒了,神仙也救不活不想活的人。”

曹昂感覺胸中似火一般。

憤怒的曹昂立時就想去生母的院中,去問問這到底是為什麼。

曹鑠見狀,立刻拉住曹昂,小聲說道:“阿兄,你這樣去,再讓旁人知道了!”

曹昂勉強冷靜下來,知道此時不是莽撞的時候。

曹昂先讓曹鑠離開,到了快二更天的時候,這才一個人偷偷出了院子,繞道至曹府的東北角側門,進了曹府。

曹昂的兩進院子呈左右狀,在中軸以西,而劉氏的院子則在曹府的東北角位置,若從家中而去,到處是守門的婆子,根本瞞不住人。而從東北角側門入府,轉一個彎便是劉氏的小院了。

曹鑠早在門口等著,見曹昂到了,立刻將其迎入,又關上了大門。

劉氏這裡,曹昂已經很久沒來了。

曹昂打量了院中的情況,跟之前沒多大差別。曹昂倒是明白,因為他兄弟二人的存在,也不會有人給劉氏委屈。至於丁氏,只要她不犯傻,最後的處置方式便是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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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人都被曹鑠摒退了。

曹昂被曹鑠引入正堂,四下無人。劉氏躺在內室之中,便聽到外面的聲音。

“是保兒嗎?”

很顯然曹昂進門的聲音驚動了劉氏。

曹昂輕聲進了內室,劉氏張望間,便看到她朝思暮想的一張臉。

劉氏大驚。

曹昂上前,一把抱住生母。

“阿孃!”

曹昂這一聲“阿孃”,讓劉氏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兒啊!”

母子二人,多時未見,此時只剩下抱頭痛哭了。

過了一會,劉氏似乎反應過來什麼,推開兒子,慌張地說道:“我兒還是趕緊回去吧,省得讓人看見了!”

“阿孃,不必擔心!”

劉氏有些著急地說道:“怎麼能不必擔心呢,若是讓女君知道,生了誤會該如何?”

曹昂輕嘆了一口氣,上前拉住劉氏的手說道:“阿孃,我且問你,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吃藥,而是把藥倒了?”

劉氏沒想到兒子突然這麼問,有些吃驚和慌張。

“這,這怎麼可能,我兒莫亂說!”

看劉氏的樣子,曹昂已經是清楚了。他心中無限的難過,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氏也看出來曹昂的失落,連忙說道:“我兒莫要著急,你相信阿孃。”

曹昂見劉氏不承認,便說道:“二弟已經發現了,你的藥都倒入了花壇之中,阿孃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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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只是,只是。”

曹昂看著劉氏道:“阿孃,我還是不明白,您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知道兒子為您找醫找藥花費的心思,你寧願倒了都不吃,讓兒子情何以堪。”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劉氏拉著曹昂的手道:“我兒為我做的每一件事,阿孃都記在心中,都感到開心。”

“那阿孃為什麼這麼做?”

“我,我!”

“阿孃,我們母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劉氏索性沉默起來,不再說話,任憑曹昂怎麼問,就是不說。

曹昂眼看沒法逼劉氏,便讓曹鑠將劉氏的貼身婢女紙鳶給招來。紙鳶今年十三歲,跟了劉氏七年,是劉氏最貼心的人。

若是有人知道原因,紙鳶必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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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曹昂一審問,紙鳶便招了。

紙鳶跪在地上,哭著說道:“小郎君,如君這麼做,都是為了小郎君。”

“如何為我?”

“如君說,只要她還活著,曹家上上下下,就都記得小郎君是庶生的。只有她死了,這個家裡再沒有她的痕跡,才不會有人記得小郎君的出身。”

曹昂大驚,立刻進入內室去問劉氏。

此時劉氏已經聽到了,也不說話,伏在榻上,嚶嚶痛哭。

曹昂跪在母親身邊,叩首說道:“阿孃何必如此,兒子從不在意出身,更是因為成為阿孃的兒子而驕傲。”

劉氏伸出手,撫摸著曹昂的面頰。

“我兒文武雙全,天縱之資,若不是生於我的肚子,早該成龍成鳳,翱翔於天。我不能給我兒一個出身,可我不能阻了我兒的前程。女君疼愛於你,待你如親子,可我若不死,不管是夫人還是丁家,又如何對你真心相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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