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拿定主意,便決定親自前往篤馬河一線,去面見張饒,隨同曹昂一起的還有羊毅。

在曹昂看來,這世上若是還有人能說動張饒,應該也就是他和羊毅二人了。

從臨菑到西平昌(治今山東省臨邑縣東北),數百里的距離,曹昂擔心張饒所部與強弩軍交上手,晝夜兼程,一路馳奔至強弩軍中。

此時趙浮正沿著篤馬河佈防。

曹昂是第一次見趙浮,程奐二人。二人一個潁川人,一個趙國人,算是韓馥為數不多的心腹。

二人見到曹昂,趙浮就跪在地上,請求曹昂為韓馥主持公道。

曹昂也是一愣,這二人難道不明白,自己與袁紹是親戚,能留下此二人已經擔了風險,難道還能替韓馥奪回冀州牧。

不過曹昂雖心有不滿,但也對趙浮二人,好言撫慰,透過二人的敘述,曹昂才清楚二人請求“為韓馥主持公道”的原因。

原來韓馥死了。

曹昂老丈人袁紹接管冀州後,封韓馥為奮武將軍,但既沒有兵,也沒有官屬。

之前袁紹兼著司隸校尉的任,於是任命河內人朱漢為都官從事。朱漢原先曾被韓馥輕慢,此時成了都官從事,便想迎合袁紹的心意,便擅自發兵包圍韓馥的住宅,拔刀登屋。

韓馥聞詢逃到樓上不敢下來,朱漢捉到韓馥的大兒子,將他的兩隻腳打斷。

韓馥好歹也是之前的冀州牧,朱漢此舉可惹惱了包括沮授等為首的一眾冀州降將,眾人紛紛出面,向袁紹狀告朱漢的無狀。

袁紹無奈,擔心激起眾怒,只能“揮淚斬馬謖”,逮捕朱漢,將他處死,但因為此事,他對韓馥的忌憚更為加深。

韓馥憂慮驚恐,總覺得袁紹不會放過他,便請求袁紹讓他歸鄉。袁紹同意,於是韓馥就去投奔了好友陳留郡太守張邈。

後來,袁紹派使者去見張邈,商議機密時,使者在張邈耳邊悄聲細語。

韓馥當時在座,以為是在算計自己。他自知難以倖免,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進廁所,便用刮削簡牘的書刀自殺了。

曹昂聽了此事,一陣唏噓,好好一個冀州牧,也曾帶甲十萬,今落得此等下場,也不知到底該怪誰。

不過曹昂雖然感慨韓馥的遭遇,但肯定不會為韓馥報仇。

這年頭,菜就是原罪。

因此曹昂只得安慰了趙浮、程奐二人,並表示上書朝廷,為韓馥爭取一個體面的諡號。

二人其實也知道此事的結果,因此哭述一場,以盡君臣之情,然後作罷。

曹昂送走二人,卻是心中難安。

趙浮所部,擁兵萬人,卻不為自己所控,自己甚至無法插手,這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二人與袁紹關係甚惡,算是自己伸向冀州的一把刀,若非萬不得已,肯定不能輕折。

對於趙浮所部,曹昂現在不想動,但未來肯定要動。

曹昂在強弩軍中住了一夜,次日一早,曹昂派人過河,前往張饒營中送信,請求與張饒一見。

張饒所部已經到篤馬河兩日,只是前有強敵所阻,這才阻於河前,不能前進。

這一個來月,張饒部屢戰屢敗,傷亡慘重,宛若驚弓之鳥,張饒整個人也肉眼可見的蒼老起來。

回憶起之前渤海數戰,到現在他都心有餘悸。

張饒從軍十餘年,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軍隊。

現在公孫瓚率部追於身後,而前面又有青州強兵所阻,對於這二十萬黃巾軍來說,進退兩難,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幸好現在篤馬河封凍,他們還有渡河的機會。若是換了時節,河水流淌,舟楫不足,那篤馬河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了。

張饒起來之後,便去巡營。

時值臘月,天寒地凍,又無充足的糧草,黃巾將士過得悽悽慘慘,昨夜軍中老弱病殘凍死了數十人。這讓張饒憂心忡忡,天若是再冷下去,他們真的扛不住。

就在這時,手下來報,對岸有信使前來。

張饒立刻讓人引來,這信使便奉上了曹昂的書信。

聽到是曹昂派來的使者,張饒一時有些恍惚。這些年他身在青州,只聽說曹昂在邊疆立下了赫赫聲威,卻沒想到還有再見的一日。

當年廣宗城的少年郎,今日已經成了決定他們生死命運的人。

對於曹昂,張饒一直是有好感的,不為別的,就為曹昂當年在大賢良師靈前寫的那首詩,給了大賢良師一個公正的評價,他張饒一輩子不敢忘。

張饒正感慨萬千,這時其弟張餘上前問道:“大兄這是怎麼了?”

“想起了一些舊事啊!”

張饒這時看向使者道:“曹郎君可有什麼交代?”

使者立刻言道:“我家將軍讓我給張渠帥帶一句話,大賢良師之所以起事,為的是天下,而非他自己,所以他也為了天下而死。還請張渠帥勿忘大賢良師‘致太平’的理想,這二十萬黃巾將士,需要一條活路。”

“致太平,致太平。”

張饒默默地念著這幾個字,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再想過“致太平”這三個字了。更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到底還相不相信,會有真的“致太平”。

可曹郎君卻沒忘啊!

致太平啊!多想如大賢良師說得那般,致太平啊!

這時張饒抬起頭來,對使者說道:“還請使者回復曹郎君,今日傍晚,我在篤馬河畔,準時赴約。”

送走使者,張餘來到兄長身邊,低聲問道:“大兄,這官軍所來,是為何意?”

“招降!”

張餘有些吃驚道:“他們是官,咱們是賊,官軍如何敢招降咱們?”

“別人不敢,可曹郎君敢啊!”

張饒不無感嘆道:“昔日大賢良師曾言‘能繼承其志者,唯有曹昂’,今日來看,大賢良師所言不虛。今時今日,咱們的路已經走到盡頭了,這二十萬將士是死是活,就在曹郎君手中了。”

“他們會讓咱們活?”

張餘還是不相信。

張饒聽了,遲疑了一分,這才言道:“旁人不會,可曹郎君會!”

“那兄長願降?”

張饒沒有回答,過了良久,這才說道:“二弟覺得,咱們還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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