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老三.....”屋子裡傳出劉翠鳳哆嗦地呼喚聲。
顏建國和顏建設對視了一眼，在警察的陪同下進去。
劉翠鳳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二十歲，以前她頭上也就零星幾根白髮，不多，此時卻已經佔了一大半，披散著，遮了半張臉，整個人蜷縮在床角，經過這一天的驚嚇，她的精神狀態不算好，蠟黃的臉上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滲人。
“老太太.....”顏建國皺著眉頭喊道，不管他們是不是親生母子，當初已經登報斷絕關係，顏建國不可能再喊她“媽”。
劉翠鳳也不計較這些，只是嗚嗚哭出聲，跪在床上一直求饒，“老三，我知道這些年我們老兩口對不起你，拿了你媽給的東西，還把你佔為己有，養你又不疼你，活該現在雞飛蛋打，啥也沒了。
但是我們好歹把你養大了，當初要不是我們剛好路過，三更半夜的，你跟你媽都活不成，看在我們好歹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能不能放過我們，東西都還給你們，我們都不要，都不要了.....”
她現在只想好好在村裡養老，啥都不敢想了，那些金銀財寶哪有命重要，當初她就是看不穿，鬼迷了心竅才會幹出這些事。
顏建國本以為經過這些事劉翠鳳會知道悔改，沒想到她擔心的仍是自己，不過是因為被嚇破膽子才說出這番話罷了。
顏建設失望地直搖頭，“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跟三哥求情！你們從前做出那麼多對不起三哥的事他也只是跟你們斷絕關係而已，壓根就沒把你們怎麼樣，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還有那塊地，是你們使了手段得到的，按理說也該還給大伯，我剛剛沒吭聲是因為你跟我爸還在，我一個當晚輩的不好自作主張，可你竟然當起縮頭烏龜！”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劉翠鳳的聲音變得尖利，神情異常激動，“你知道一塊地有多重要嗎？當初家裡窮得連幾十塊錢都沒有，我跟你爸就是不吃不喝都買不起一分地，我們絕對不能容忍那塊地就這麼沒了！
當初你奶奶要是讓兩家平分也不會有這麼多事，她偏偏要折騰，定這個破規矩，是她害得你爸和你大伯生了齷齪，要不是因為她，我也不會扔了自己親生女兒去養別人的兒子！”
劉翠鳳大吼大叫地說出心裡話，眼淚再次簌簌落下，偷偷瞥了顏建國一眼，道：“那個時候那麼亂，大家去鎮上都得成群結隊，即便我們沒有私心也不可能替你找家人，因為拿了你媽那些東西，所以我們的想法就是把你養大，但說心裡話，我從沒想過給你任何東西，老四隻是生得晚了一些，那些東西應該都是他的。”
一旁的顏建設聽得頭都大了，“媽！啥叫東西都是我的，我哥他們難道也不是你親生的？”
“放屁！他們都是你奶奶接生的，怎麼可能不是我生的！”劉翠鳳氣得都想捶顏建設了，這缺心眼的玩意兒。
“那你怎麼不把東西給他們？”顏建設梗著脖子問道。
劉翠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大哥二哥結婚早，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都藏了私房錢！我們原本想的是老宅他們兄弟幾個分了，山腳下那塊地給你，再多給你一些錢，那些.....東西等我們老了再安排.....”
說到那些東西劉翠鳳的氣勢瞬間弱了，心虛得不敢去看顏建國的表情。
“可奶奶當初說的是山腳下那塊地給三哥.....”顏建設看向顏建國，神色有些複雜。
要說顏永福劉翠鳳偏心顏建設，那他們奶奶則是偏心顏建國，對於顏建國這個孫子，老人家就跟心肝寶貝似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寵得沒邊，正是因為老人家的縱容，即便顏永福劉翠鳳不疼這個兒子也不敢虧待他，等老人家過世後，顏建國已經十來歲了，沒過兩年就入伍了。
“要不是因為她，也不會弄出這麼多事！”劉翠鳳憤憤不平。
顏建國聽不下去了，轉身出了屋子，道外面透透氣。
顏建設搖搖頭，也跟了出來，歉疚地說道：“三哥，媽就這樣，你別往心裡去。”
顏建國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遞給顏建設一根，沉悶地抽完，緩緩說道：“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確實是把我養大了，等警察局那邊的訊息，要是確認他們沒有殺人，我不會為難他們的。”
說完，顏建國便離開了。
屋子裡的劉翠鳳自然也聽到了這話，放心之於，她竟覺得有些失落，彷彿有什麼東西徹底跟她沒了關係，具體是什麼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
從鳳口社回去的顏建國心情有些沉重，直到進到自家院子，聽到裡面傳來的嬉笑聲才好受一些。
文連城和羅明康已經從警察局回來，正坐在大廳聽四個小傢伙說學校的事情，雖然顏歡歡不是顏建國夫妻倆親生的，但這孩子乖巧懂事，長得玉雪可愛，又是女娃娃，文連城還是一視同仁，該給的見面禮一樣不少。
“爺爺，表叔。”顏建國一進門就喊人。
屋子裡人笑得更加開心了，被這氣氛感染，顏建國心裡那點不痛快也沒了。
“爺爺，警察局那邊怎麼說？”顏建國一坐下來便問起最關心的事，那具屍骨要真的是他母親的話，後續還得好好下葬，這些都是大事。
文連城長嘆了一聲，緩緩說道：“時間太久，警察局那邊需要從外面請專業的屍檢人員過來，還需要兩三天，這麼多年我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兩天，對了，爺爺跟你商量一下，你們要不要跟我回香江？”
要是顏建國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村漢子，文連城肯定問都不問就把他們一家打包帶回香江，但現在的顏建國白手起家，沒人幫扶自己也能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文連城不想隨意干涉他的人生規劃，要是在他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冒然把他拔高到另一個高度，對他來說可不是啥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