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門一關，卡提亞才發現自己背後被冷汗打溼了。
這女人殺氣實在重。
把黑山城白送給鳳凰王國他當然不爽，奈何大勢所趨，這飛起來之後，被套在個小籠子裡引不來外援，黑水也先投了，他不投只有城破人亡一途啊。
說什麼鳳凰王不喜攻伐，他只當是笑話。
東北那片的魔族現在鬧騰的有多厲害，周邊領主都看得到，鳳凰城杵在潮溼森林邊上沒多遠，這麼長時間一點事沒有，哪裡是不喜攻伐的，那只是騰不出手來！
保命只要跑路就行，獻城主要是為了保住身家。
但就這麼點小小要求，都不能全部滿足。
按鳳凰王國外交部最後一輪談判給出的條件，城主府要交出來，領主軍就地解散，部分服管教的直接轉入城防軍系統，農業用地按肥力和麵積折錢，門面無條件回收，貴金屬、寶石、古董等可移動私產自行保留，私有住宅可擇兩處保留，其餘折錢。
算來算去，他一點家產要少一半，所以就拖著。
結果蒸汽一噴，城裡開始有人員大量出逃，且開始熱死人，當時他就沒怎麼猶豫直接投了。
倒不是覺悟有多高，只是卡提亞知道自己最大的籌碼就是黑山城的人口，人口沒了隨時隨地被定義成土匪，那就不是保家產，小命都成問題啊。
而且這個時候投，他還有別的考慮。
浮島化面臨的困境他解決不了，鳳凰王國想必也夠嗆，如果能看一把笑話，在市民心裡留個種子，等他們遭遇其他困難顧不上的時候，說不定還有翻身的機會。
可接下來的情況對他而言就比較糟糕了。
給全城人免費發食物，禁止外出勞作！
卡提亞活了近百年，還是第一次見，此前甚至沒聽說過。
別看那個女人天天在這裡那裡罵罵咧咧的叫麻煩，實際上隨著時間推移，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市民主動配合他們的工作，配合的不好也只不過是因為屁民腦子不好使。
短短十來天的救災行動，他們就收復了大量民心，翻盤的機會就渺茫了。
所以在下雨的前一天，剛剛進入降溫期的時候和幾個大戶聚會時，抱怨了兩句，沒想到又引出今天這番事情。
關於李想這個人，卡提亞知道一些傳聞，這些天也見過幾次。
已知的身份是鳳凰王全權特使，帶隊執行過剿匪行動，其他資訊都不慎明瞭，現在看來，殺氣還很重。
當然殺氣看不見摸不著，不過結合幾次短暫的會面也能察覺到，她並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也許是真的覺得自己盯她後背一眼就是動了殺心。
其實還真沒有，這附近除了奧黛麗那個娘們和黑水的多克，其他領主都很少自己動手，因為不像這兩位一樣有那麼強的實力，一旦動手暴露出太多資訊，很可能會有橫禍等在前方。
現在卡提亞卸下領主的擔子，顧忌也少了許多，但也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殺人。
被女人嚇了一身冷汗，他就真的在考慮能不能殺了。
馬上就把自己逗笑了，苦笑。
就算能設法殺了特使又如何？忤逆了鳳凰王，對方不知道會開出多高的人頭懸賞，他是六環，又不是神，哪裡能一輩子防備那些更高階的傢伙。
七環的人物的確不太參合懸賞，但價格足夠高就不一定了，比如奧黛麗那娘們聽說就有意和鳳凰王聯姻，只是被拒了，這種完蛋傢伙說不定就會覺得自己的人頭也是一項籌碼。
再說了，這女人的肢體動作似乎一點都沒在怕他背後動手的樣子，完全不知道實力如何，他也確實沒信心能拿下。
也許是虛張聲勢，也許不是，總之對方沒打算直接動他，他也不打算自找麻煩，就這樣一拍兩散挺好。
只是不做領主了，未來難道就坐吃山空嗎？
還是要乾點什麼吧。
卡提亞走到窗邊。
這裡是三樓，並且是在城市裡地勢比較高的位置，外面的雨水還沒停，不過比起前兩天已經小了許多，屋簷上流下的水已經無法連成線條，一些內澇點的水位也停下繼續上升的趨勢。
最近一次地震引發的災難過去了，鳳凰王國收了民心，他沒了城市。
和他一樣落魄的領主還有誰？
……仔細一想，似乎有兩個。
一個是紅石和風谷中間小山城的……這個好像還不能算，因為小山城是個結寨自保的群體，雖然名義上有領主，卻沒有正常領主那麼大的權力，聽說也得了股份。
還有一個就是佩特斯領主，這位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說不定都已經死了。
至於其他歸順鳳凰王國的領主，各自都有一點好處。
自己頂到現在又圖了啥呢？
“呼……往好處想，至少多收了兩年稅。”他不得不自我安慰。
在視窗看了很久的雨，時不時有人群被行政人員組織著冒雨移動。
“嗯？”突然注意到，屁民草編的如龜殼般的雨衣下看到的褲腿沒有補丁。
再看一眼，居然人人都有褲腿？
偷偷藏錢了？
不對，應該是鳳凰王國發的。
對於鳳凰王國來人時，屁民們不是人人有衣服穿，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很多地方都是這樣，尤其大碰撞後糧食減產，這些屁民能活到現在就應該給他建幾個雕像才對。
倒是現在屁民似乎日子要好起來，他就覺得好像自己掉了肉一樣。
趕緊叫來管事：“他們的人是不是發衣褲了？”
“他們”指的是誰不用說太明白。
管事的點頭：“是，發了有些天了，只是雨大，小民怕把衣服弄髒了，今天大概溫度有點低，或者他們有強令才穿上的吧。”
“我們家領了嗎？”
“呃……我這就派人去。”
“嗯，記住，每個人的都要領到。”
“是！”
管事的出去，卡提亞繼續看窗外：“以後沒收入可怎麼辦啊。”
一個屁憋不死活人，在窗邊站了有大半天，還是沒想出自己適合做什麼生意，但也有了頭緒。
實在不行等浮島化之後，再找個距離鳳凰王國遠些的浮島，抓個弱些的領主宰了取而代之吧。
可那些地方真的能頂住魔族的侵襲嗎？
有些拿不準主意，還是決定看看再說，今年沒收入就當多死了一任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