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看似在徵詢紀冷明的意見,實際上壓根沒給他選擇的餘地。

在說完這段話後,緊接著來了句:“啊!趙總經理找我了,咱們就這麼定了哈,一會兒見!”

通話結束,瞬間冷著臉瞅向趙總。

車廂裡的趙總經理戰戰兢兢:“大小姐,那...那鋤禾投資的生態設施農業示範基地...還去視察嗎?”

溫婉還不至於荒唐到連主職工作都罔顧的程度。

她看了下多少點了,隨後吩咐:“申請航班需要時間,現在去生態基地。”

趙總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現在?”

溫婉眯著眼覷他:“出其不意的,才能見到最真實的,走過場、走秀式的視察,毫無價值!”

“普通員工不用驚動,高管也別通知,我先去基地看看,有問題了,再找專項人員問責!”

——

同樣是結束通話,紀冷明這邊面臨的壓力要大不少。

尤其杜青林的目光,感覺要在他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

別人不曉得溫婉什麼聲音,曾身為受害者的杜青林絕對清楚,他一聽到那聲音,應激反應都快犯了。

“剛剛...那是....溫婉?”

他迫不及待問:“你和女魔頭好上了?”

紀冷明不太喜歡‘魔頭’這個稱呼。

在他看來,溫婉正穩中求變,努力往正道上走,還用冠以反派的詞來稱謂她,不太恰當。

但也沒反駁,畢竟從別人的視角來看,事實傷害也存在的。

他斟酌了下語言:“我和她之間,關係確實有所突破,我也預設了和她的男女朋友身份。”

“非要用‘好上了’來形容,我也不反對。”

杜青林、呂教授、趙雪盈聽他七拐八繞的形容同溫婉的關係,一開始都挺懵。

等到紀冷明‘親口承認’的答案後,杜青林和趙雪盈有些著急了。

杜青林立刻擺出痛心疾首臉,大聲斥責道:“紀冷明,你糊塗啊!”

“世上好女那麼多,偏偏挑了個終極殺人王!”

“我也曉得溫婉那廝長得好,可你,怎麼也跟著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呢!”

“你說你.....怎麼就不能忍一忍呢!”

紀冷明:“......”

他難得解釋了下:“我並非因為她的外表和她在一起的,溫婉雖然外表出眾,但在我眼裡,還不至於讓我失去理智。”

杜青林覺得好笑:“你不看她的外表,那看她什麼?內在美?那個蛇蠍女人有這種東西?”

趙雪盈也適時插話進來,原本她還挺開心的和大家一起說說笑笑,而此刻,原本臉上的陽光開朗的笑意收斂了不少。

“紀同學,你應該沒有忘記溫小姐曾囚禁過你的事吧?”

“在我眼裡,紀同學一直是個有想法有擔當的人,熱忱、富有正義感,不計個人得失。”

“像紀同學這樣的人,真的值得更好的對待!”

言外之意,她也不贊同兩人在一起。

現場除了還在悶頭理頭緒的呂教授外,其他兩人已明確表達了反對的態度。

紀冷明知道他們為了自已好,也打心眼裡感激著。

不過,他也有自個兒的想法。

這位話不多的青年人衝大家靦腆的笑笑,瘦削的指骨搭起茶壺,倒了杯熱氣氤氳的水。

喝了一口,潤完嗓子,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你們的意見,我收到了,謝謝你們替我著想!”

“不過,凡事還是先不要下定論的好,溫婉過去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變化,我也比所有人都清晰。”

“當然,我空口白牙的,也沒指望這番話能有多大的說服力。”

“俗語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反正溫婉這兩天就會過來,各位不妨再試著和她打交道看看。”

“有溫度的人,和貪婪倀鬼,還是很容易區分的!”

原本杜青林和趙雪盈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意在勸紀冷明早點回頭是岸,不要沉湎太深,以免未來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但看紀冷明的樣子,似乎並不是一頭熱的戀愛腦。

杜青林心有不甘:“老祖宗還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呢,你確定溫婉的改變,並非假象?”

紀冷明閒適的坐著,整體放鬆,但他儀態很好,後背挺得筆直,謙謙君子,落落大方。

聽聞杜青林的問句,他看向對方的眼睛,彎了彎嘴角。

溫雅端正極了。

“你放心,若有一天她變質了,我這樣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不勞別人提醒,會親自送她上路的!”

在場三人,驀地心頭一涼。

——

山水公館,曲終人散。

原本一場熱鬧非凡的聚會,被溫婉一鬧,瞬間成了肅穆蕭條的追悼會。

鄭易平同趙凱鬧翻了。

不到三十歲的青年,拿他高官厚祿的父親威脅鄭易平,完全不顧對方那麼多年的傾心付出,執意的以高人一等的姿態,踐踏成熟高壯的中年男子的尊嚴。

鄭易平前所未有的如此恨過!

恨命運如此不公!

恨別人輕輕鬆鬆就能取得的成就,他要耗盡所有力氣才能得到!

他憎惡一些人生來就在終點,不必如自已一般當牛做馬好些年,仍掙脫不開拴在脖子上的枷鎖!

像是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麼。

離開山水公館,鄭易平驅車趕往秦荷居住的小別墅。

秦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鄭易平了。

平時日常開銷全靠紀衡和鄭易平供養,但近段時間,這兩人都不搭理自已了,以至於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秦荷也催促過鄭易平和紀衡,讓他們給錢,可這兩人始終無動於衷。

現在突然見到鄭易平,秦荷驚喜的趕忙給對方開門。

“你個死鬼,還記得來找我.....”

話還沒說完,大步跨入別墅院子裡的鄭易平已然粗暴的拽住秦荷的頭髮,什麼話也沒說,直直的將其往室內拖拽。

秦荷頭皮疼的哇哇大叫,手腳揮舞掙扎,奈何男人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鄭易平!你他媽又發什麼神經!”

鄭易平一腳踹開客廳門,將人如死狗一般拖拽到沙發上。

甩手給她一巴掌,頓時女人嘴角沁出血來。

“快說!說你離不開我!”

“說你仰慕我!”

“快說啊!”

秦荷疼痛的泣不成聲,整個人縮成一團。

以前她也經歷過這些,鄭易平很多時候在床笫間都很暴虐,尤其鍾愛別人欽慕奉承他的樣子。

現下不過重新經受一遭而已。

秦荷想的也開, 她被又打又掐,痛苦的不能自已,卻依然照常營業。

“你英明神武,做什麼都是對的!”

“你這樣的才氣無雙的人,是我的英雄,是世人的救世主!”

鄭易平聽得火熱,拽著她的頭髮將她的頭往茶几上磕。

“繼續說!”

“你講這些,我聽得很高興!”

“繼續!”

秦荷眼淚鼻涕完全不受控的湧出,說話語調破碎的不像樣。

“啊....啊....”

“所有叫你心煩的,不過是世俗的庸見,你的磊落和坦蕩,必然昭然於歷史.....”

“疼……啊!”

“鄭易平,你……你一定要相信自已啊!”

......

秦荷的阿諛式療法很有效。

鄭易平從對方源源不斷的讚美的言辭裡找回了自我的價值。

他發洩結束,一身輕鬆,大咧咧坐在沙發上,額頭密佈汗水,面色帶紅,喉管裡盡是饜足的輕哼聲。

秦荷很是悽慘的蜷縮在地毯上,嗬哧嗬哧的稀碎的聲響顯示她還活著。

鄭易平瞟了眼地上的女人,不屑的道:“你之前跟我要300萬,我沒批,是因為你不值這個價。”

“今晚你表現的不錯,先給你30萬,我會讓助理把支票給你!”

秦荷顫抖著爬起身,忽略掉皮開肉綻的苦痛,勉強衝沙發上的男人露出個尚算悽美的笑容。

用虛弱又嬌軟的嗓音說:“謝謝鄭總!下次我爭取表現的更好!”

鄭易平冷眼瞥視女人臉上的諂媚,莫名的覺得自已跌進了寸草不生的廢墟里。

恍然間,他想起了往事。

當初,和紀冷明等人起衝突,導火索是個名叫‘李灰’的人。

此人在他手下幹收賬的活,業績還可以,自已還親自提拔過此人。

可突然有一天,李灰在收賬過程中,被紀冷明綁了。

更過分的是,紀冷明硬逼著李灰說出了不少關於極光財富公司內部的秘密。

本來自已並不清楚這件事,後來,是秦荷主動告訴了他。

真論起來,算不算秦荷一手挑撥了他和紀冷明等人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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