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把該說的說完,雨散雲收,帶著自已的大部隊揚長而去。

臨行前還把被鄭易平甩了幾個巴掌的服務生帶上了。

“找人給他體檢,醫藥費全包,另外支一筆錢給他,算是精神損失費。”

趙總經理跟在溫婉身後。

聽她這麼吩咐,想了想,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

於是慣性思維道:“大小姐,我想,今晚的事,這個服務生也不會有膽子傳出去的,封口費什麼的,不支出也行的吧?!”

溫婉瞬間停下腳步。

她個頭高,幾乎還壓過趙總經理一頭,望過來的視線凌迫感太強,嚇得男人小腿肚都有點發抖。

“你以為我給服務生錢,是在給他封口費?”

趙總經理:“難...難道不對嗎?”

溫婉虎嘯起來。

“當然不對!”

“對方本和我沒關係,卻因我的緣故受了辱、捱了打,我要再繼續冷漠對待,還做不做人了!”

趙總經理完全被溫大小姐的慷慨陳詞驚到了,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說實在的,別人不知道溫總裁什麼人,難道他還不曉得嗎?

人前愛做表面文章,人後比冰庫還冷。

這種自私的人,竟然會說‘做不做人’這樣的話?

太魔幻了!

溫婉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確實多少帶著點違心的成分。

放在以前,她不可能會去管一個底層打工人的死活。

但現在,她做什麼事都有約束。

萬一她‘連累底層人,還不顧對方死活’的事蹟傳到紀冷明耳朵裡,那這段時間刷好感、博同情、全心全意付出的努力全要白費。

如今,藉著這樣的契機,大義凜然的把話說了,將來再借由趙總經理的嘴向紀冷明一提。

嘖....絕對會大大加深紀冷明對她的好感!

溫婉的小算盤打的賊響,可惜除了她自已,也沒其他人能聽見。

她在山水公館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以至於她離開很久,蘭花園裡仍然空蕩蕩的一片死寂。

值得一提的是,溫婉在臨行前給鄭易平強塞了一張黑白老照片。

自從鄭易平接過這張照片後,人就開始不太對勁。

他和趙凱沒說話,其他受邀而來的人自然不敢多言。

倒是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鄭雨,在看完所有熱鬧後,從隨身攜帶的小挎包裡掏出一隻新手機,偷偷摸摸給一串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發了張隨手拍下的照片,並額外添配了文字。

“紀衡,我剛剛經歷了好一場大戲!”

“點選圖片”

“這個女孩子,你肯定不陌生吧?”

“她實在太厲害了,把我爸爸他們一頓暴懟,到現在都不敢吭一聲呢!”

“(*╹▽╹*)”

紀衡正和陳長海、裴乾吃著晚飯,看到這條短訊息,瞬間坐不住了。

陳長海吃著牛排,刀叉落到盤子上‘噠噠’作響。

他沒戴面具,曾被火焰灼傷的面板皺巴巴糾成一團,黑褐色醬汁在嘴角邊留下深深的痕跡,面容看著十分兇殘。

他見紀衡臉色不對,連忙關切的詢問。

“怎麼了?”

紀衡把鄭雨的簡訊來回掃了好幾遍,越看越興奮。

忍不住道:“一個對我們而言非常利好的訊息!”

陳長海兩眼跟著亮起來,精神振奮問:“鄭易平那邊有結果了?”

身為紀衡的合作人,陳長海對紀衡的計劃有著全盤的瞭解。

當前紀衡可以說正雙線作戰。

一條線連線紀德森,由陳長海負責。

另一條線牽扯鄭易平,由紀衡遠端遙控鄭雨來安排。

紀德森這邊左右沒有大的變動,那麼,好訊息的來源,只有鄭易平那邊了!

在自已人面前,紀衡沒有打啞謎。

他眼底滿是憰恑的光。

“嗯!我從鄭雨那兒得到的訊息,溫婉剛剛大鬧鄭易平的地盤!”

陳長海把手裡的刀叉往桌子上一摔,亢奮的情緒似一團燃燒起來的火。

“好事兒啊!你離計劃成功又近了一步!”

“當初我就說你這步讓鄭易平對付紀冷明溫婉這對狗男女的棋走的妙,現在總算到了驗證成果的時候了!”

紀衡相對謹慎一些,他只在乍聞這一訊息時,洩露些許驚喜,短暫的喜悅過後,人又恢復到理智的狀態裡。

“鄭雨提供的訊息不全面,我想,我需要好好了解清楚狀況。”

他看向一直不曾開口的裴乾。

“裴乾。”

一直默默啃食蟹腿的裴乾仰了仰頭,表示自已聽見了。

紀衡:“搞情報,是你的拿手活,明天天亮前,能給我詳細的來龍去脈吧?”

裴乾扔掉手裡啃了一半的蟹腿,拿出根牙籤掏牙縫,懶散的往身後的實木座椅上一靠。

“曉得了!”

“小事而已,還有別的交代嗎?”

紀衡沉吟幾秒,隨後問:“鄭易平最近聯絡海外信託了?”

裴乾沒什麼表情:“聯絡了,但能看得出,他還在猶豫。”

陳長海不屑地嘟囔:“這有什麼可猶豫的!”

“無非在海外成立控股公司,然後把國內所有產業全部變成子公司,讓海外控股公司來控制自已國內的大大小小企業。”

“這麼點簡單的事,還用得著想那麼久?”

紀衡搖搖頭:“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前幾年,國家商務部實施了併購規定。”

“華國老闆在境外成立離岸公司,收購自已的境內企業,需向商務部報批。”

“而事實情況是,沒有一家企業獲得過批准。”

“我想,這應該就是鄭易平為難的點。”

陳長海抽出幾張紙巾擦嘴,他用力很猛,嘴角都磨紅了,甚至都有血絲溢位來。

一聲聲激憤的咒罵從他的嘴裡衝出來,眸子裡盡是嗜血的嫉恨。

“操他媽的狗屎蛋兒,這種爛地方活該被侵略被侮辱,西方的雜種們怎麼沒讓它一直半殖民的!”

“一幫賤民活在糞坑裡,除了散播毒氣和吃屎,他媽的跟臭蟲一樣!”

紀衡和裴乾對陳長海的極端言論見怪不怪。

世上有人守候光明,自然有人奔赴黑暗。

有人堅定不移的熱愛自已的國家,當然也會出現仇視敵對自已祖國的反賊。

陳長海本就喜歡無序和殺戮,加上紀冷明沒把他徹底除掉,遭受重創後,人變得更加陰暗和殘忍。

紀衡見不得陳長海這副樣子,立刻嫌棄道:“行了!要是控制不住情緒,就去吸點貨,別一天到晚把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你成份的話掛在嘴上!”

陳長海‘噌’的站起來,一腳把身後的椅子踢翻。

他開始不停的吸鼻子,嘴角有口水流淌,兩眼猩紅,精神狀態堪憂。

“我....我找個地方,你們該吃吃,不用等我!”

陳長海離開,包廂門一合上。

裴乾立刻對紀衡道:“這種人,是個定時炸彈,不能久留!”

紀衡輕笑,甚是斯文的喝了口起泡酒。

“他還有用。”

“再說了。”

紀衡轉向裴乾,目光深邃的一眼望不到底。

“有弱點,才方便控制。”

“就像拉磨的驢,掌握草料和鞭子,想讓它幹活就得幹活,想讓它死,它就得死!”

裴乾心想,他在紀衡心裡,也該是一頭正在不斷拉磨的驢子!

不曉得,卸磨殺驢,會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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