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顧秋白點點頭。

她到這個異世也有快二十年之久了,剛來的時候就經歷過一小段難民生涯,孤身一人的時候,會特別想念現代。而她與那個記憶模糊的地方,唯一的聯絡也只剩下畫而已。

一雙手,一支筆,給予了她長久以來的溫暖和安全感。

“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說邀請了重量級評委,還不去接待?”顧秋白突然想起來。

紀沛然:“他們說想自己逛逛,晚點我再過去。”

與此同時,侯文傑的行程才正式開始,他眼睛尖,腦子也轉的快,到此時已經拿下了第三個NPC的印章。看兒子觀察如此細緻,總是最快能找到正確的解題方式,侯肅還是仰天長嘆,說出了那句父母的經典名言——我的孩子不是笨,只是沒把心思用在學習上!

看到侯文傑玩得那麼開心,不少人都加入了尋找NPC的行列,現場的氣氛很是熱鬧。

雖然是遊戲性質,但知識還是以一種很卑鄙的形式進入了侯文傑的腦子,歷史典故,聖人之言,還沒走到展區最後,侯肅已經在心裡給這個活動打了滿星好評。

雖然印章是六個,但NPC可不止六個,越到後面越難,需要和不同的NPC互動,做任務,才能拿到印章。就好比說到了書法的展區,有一人扮演的是書法大家。

關於他——“寫盡八缸水,硯染澇池黑;博取百家長,始得龍鳳飛。”的故事,人盡皆知,意思是他寫滿了八缸水,水池都染黑了,才練成書法。

上去與他攀談,他會問你要一支筆,但你直接拿給他他會拒絕。先要了解典故,還要從NPC嘴裡套話,你才能得知線索,他口中的筆藏在墨池中,而墨池,是畫院的一位書法家的筆名,也就是說,找到墨池本人,拿到筆再交給這位書法家才行。

這些互動環節,倒是拖慢了不少人逛展的節奏。

唯獨侯文傑解得快,他一路跟著指示牌向前走,很快就到了壁畫區,其他區域的人流都是比較分散的,但壁畫區卻是堵在一起,都快看不見前面的作品了。

侯文傑擠到前面,才看清全貌。這竟然是...花神?!

眾所周知,花神對貴族來說向來是娛樂消遣,是低階的,可擺在外面給人展示的女子。並不能和真正的“神”聯絡在一起。

但在這幅滿牆的壁畫中,每個花神都如同神女,表情是如此悲憫,彷彿她們的到來,是為福澤大地上的人類,神聖高潔而不可侵犯,神女浮於空中,地上的人頭戴鮮花,載歌載舞,慶祝春天的到來。天上地下形成強烈的對比,顯得神女是如此具有神性。

整個畫面都填充的很滿,沒有太多的留白,用巖彩細細的給神女的衣裳,發冠,飄帶做了點綴,甚至帶了些不顯眼的金粉,讓神女的整個輪廓看上去更光澤,並非古畫中的寫意,又非新派的完全寫實,介於兩者之中。就好像這樣的畫面,是為敬神而專程準備的。有一種極強衝擊力的美。

壁畫在日常並不多見,它存封在巖壁中,不和太陽一同生存。唯獨常去寺廟的人,也許會見的多些。

圍在這畫面前的人們,更是久久駐足,不肯離去。

不說畫面的美感是否每個人都能欣賞,但...它的體積實在是大,比起其他畫院展出的作品,大出了幾倍不止,讓人第一眼就被震撼。有不少人都低聲交談,對其讚不絕口。

人群中有一位老者,默默點頭,又慢慢往下一個展廳去了。

再下個展廳,便是顧秋白所在的雕塑院了,雕塑院按照院內畫師人數,被安排在最後。壁畫院已經給了不少人衝擊,雕塑院若是不能給出更強烈的視覺傳達,得勝的機率就更小了。

而當侯文傑結束壁畫院的參觀,到了雕塑院...

和其他展區明顯不同,雕塑院整個窗戶都遮擋了起來,只剩頂上漏下的幾束光線,光線在地上投射出了一個圓形,而在這些圓形之上,便是雕塑院的作品。

因為四周光線受阻,所以人只會一眼盯住那光線下的雕像。

侯文傑一進去,瞪大眼睛,脫口而出:“《萬里行舟》!”

眼前一共五尊雕像,一點點灰塵在光下飛舞,更顯得不是凡品。細細看來,雕塑身上隱隱流光溢彩,每個作品都帶有獨特的佛家印記,一時間都分不清這是佛像還是其他人物。

走近再觀,每一尊雕像下方都以壽山石為底座,按照漫畫的時間順序,第一尊是岑遠舟奔跑在麥田之中,人撥開麥子,風朝一個方向傾倒,麥子流動,此時少年無憂無慮,自在與天地合為一體。主題為“無憂”。

第二尊是青年的岑遠舟牽起少年的岑遠舟的手,一個面露懷念,一個天真無邪,這座雕像的主題是“長大”。

第三尊是岑遠舟和曾老的坐而論道,曾老似一尊佛,身上的袍子和鬍子更是隱隱隨風而動,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在雕刻中竟然能體現出人物的情緒,很是生動。這座雕像的主題是“論道”。

第四尊是岑遠舟在窗前苦讀詩書,旁邊是一群似人非人的魑魅魍魎,極盡嘲笑之態。原本是要雕刻成真人形態,但在眾人商討後決定,做成扭曲狀的類人形態,一是表現出岑遠舟不把這些流言蜚語放在眼裡,二是為表現出人心的險惡。稱作“破執”。

第五尊則是岑遠舟頭戴寶冠,髮髻高隆,發綹垂肩。佩飾瓔珞項圈,斜披聖帶,披帛搭肩繞臂而下。下著長裙,左手撐地,右手擱置在彎曲支起的右膝上之,左腿自然垂下,呈遊戲姿安住在法座之上。玩世不恭,卻又帶著佛性,這是暗示岑遠舟未來將成為殺伐決斷的“佛子”。

其實這佛子更像是私設,但顧秋白很樂意戴逵重構岑遠舟,神性和人性的融合,給作品更添神秘和趣味。這幾個作品的設計稿主創都是戴逵和顧秋白,顧秋白提供初稿,戴逵提出修改和細化,再由顧秋白修改。

每一尊的體積都不算大,但場景和人物形態卻是傳神,鏤空之處銜接的無比自然。且每一尊都很好的融合了佛家元素,從未見過,更無法把眼睛從這樣的作品上移開。

整個雕塑都上了漆彩,但又不是完全的塗色,顏色有深有淺,暈染得當,膚色的處理更是通透,而不是全塗純色。細節之處也很是完美,離得再近看,都找不出畫面的破綻。

在每一座雕像下方,都標註了雕像的出處介紹。侯文傑屏住呼吸細細看來,這是什麼?這就是萬里行舟的實體版啊!難怪那天春在堂的人說有驚喜,侯文傑都快被這巨大的驚喜砸暈了,這精緻程度,如果能放在家裡,還不得幸福的暈過去!

有些人當場就好奇心大起,開始詢問起這雕像中的人物,比起尋常的佛像,其臉部明顯更美觀,更有稜有角,不由得多看幾眼。

侯文傑是最興奮的,只要有人問起,他就自告奮勇的在旁邊進行解答,可恨手上沒有《萬里行舟》的漫畫,他都恨不得人手發一本給他們看。

但知道《萬里行舟》的人顯然更多,圍在雕塑院的人越來越多,討論的也是愈發熱火朝天。

“沒想到,戴逵戴大家居然也會看《萬里行舟》。”

“自然是因為它好看了,連戴大師都被激起了創作的靈感。”

“這雕塑中的佛子形象,實在是好看至極,可恨腹中墨水不夠,無法形容。”

“晚上還有各院的投票環節,看來必然是要投給雕塑院了。”

“壁畫院,宮廷畫院的作品也是極好,很是難選啊...”

“外頭還有各院畫師們坐守,等會可去找他們畫扇,說不定這群畫師裡還有《萬里行舟》的作者呢。”

“對!對!我們還是趕緊去吧,免得晚了要等待。”

...

這次畫展,買票的人不少,讀書人更多。在大慶朝,讀書人基本都懂一些畫作鑑賞,可到了雕塑院,大部分人都忘了所謂的鑑賞之法,腦袋裡只有《萬里行舟》出現在代表大慶朝最高藝術水準的畫院的興奮感,不少人還要來了紙筆,當場賦詩。

侯文傑也跟著人流到了熱鬧的休息區,畫師們忙的不可開交,看完畫展的人大多有自己心儀的畫師或作品,會找過去畫扇面,畫完後還可以領取相應的畫院投票箋。

雕塑院處圍的人是最多,顧秋白和戴逵正在此地坐守。顧秋白給人畫扇面,都是按照扇子主人的要求,圍在雕塑院這邊的,大部分都要求畫岑遠舟的像。

其中還有不少遠道而來的金陵人,那些停在門口的馬車,大多是他們的,從金陵趕來此地看畫展,看的是心滿意足,恨不得每個畫師都在扇面上來一筆做收藏,顧秋白畫岑遠舟畫的是得心應手,速度很快,人們看她畫的又快又好,便都等著讓她來畫。

侯文傑排了半天,終於到他,看見顧秋白,他還驚訝了一下:“是你!你是春在堂的,我見過你!”

顧秋白對他倒是沒什麼印象了,只淡淡點頭:“你想畫什麼?”

侯文傑:“我要岑遠舟那個單腿屈起,坐在法座上的像!”

顧秋白接過扇子就開始畫,她拿的筆和其他人不同,她這次帶的是炭筆,就是為了方便給人畫扇面。

今天一直在和NPC打交道,侯文傑的推理能力也突然暴漲,他看著顧秋白的手速,越琢磨越對味,這熟練的手法,還在春在堂幫忙過,又是畫師...

“你!你不會就是存墨吧!”侯文傑突然反應過來。

顧秋白本來也沒想隱瞞自己是漫畫作者的事,她頭都不抬,直接應了一句:“是啊,怎麼了。”

侯文傑瘋了!日思夜想的漫畫作者就在面前!

侯文傑的聲音很大,旁邊不少人都聽見了,人群很快就騷動起來,向顧秋白這邊圍攏。

“什麼?存墨在這裡!?”

“她竟是女子!而且看著年紀很小!”

“不愧是能畫出萬里行舟的作者,長得也是如仙女下凡啊!”

“存墨!我想要一幅畫!”

“存墨!我很喜歡你的畫,什麼時候出第三卷啊!”

“存墨,你住在何處,我讓媒人上門...”

場面突然就變得轟動起來,這一群《萬里行舟》的粉絲,第一次見到本人,很是激動,圍在一起嘰嘰喳喳,險些把侯文傑都擠出去了。

侯文傑誓死捍衛自己的位置,他看著顧秋白,臉也紅了,嘴都不會說話了:“您...您...”

顧秋白感覺這樣亂哄哄的不太好,她站起來:“各位,要畫扇面的排隊,不要擠在一處。”

旁邊的畫師們也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人群才算安靜下來,侯文傑終於完整的說出了自己想說的,憋紅了臉:“我會支援你的!雕...雕塑院!”

顧秋白笑了一下:“謝謝。”

看他年紀好像不大,又多說了一句:“加油,好好讀書。岑遠舟將來會越來越好,希望你也前途光明。”

她跟我說話了!她鼓勵我好好讀書!侯文傑從來沒感覺讀書是一件這麼讓人嚮往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正好,顧秋白把畫好的扇面塞給他,側身向後面看去:“下一位!還有,剛剛那個說要媒人上門的,把他請出去,騷擾畫師。”

侯文傑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走出了佇列,他還沉浸在存墨跟他說話的喜悅中。

侯肅從身後給了他背上一巴掌:“你是不是忘了你爹我還在這裡!自己就跑了,找你好半天!”

侯文傑突然對他爹嚴肅的說:“爹,我要認真讀書了。”

侯肅:?

齊嘯墨這次的作品沒有入選,部首說太過單薄,但的確比起其他人的畫作,還是相差甚遠。所以齊嘯墨也不氣餒,他坐在那裡給人認真的畫著扇面。

他自然也看到了顧秋白那邊的騷動,他流露出羨慕的目光,他倒不是羨慕顧秋白,而是羨慕那些粉絲,他到現在都不敢跟顧秋白表達自己有多喜歡顧秋白的畫,只能在信裡告訴祖父。

畢竟作為君子,要穩重自持才是,齊嘯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下次要裝作不經意的向顧秋白要一張畫。他還沒有接到祖父的回信,有點想他了。

最後一個NPC是紀沛然扮演的,他玩心大起,非要參與這個互動遊戲,看時間差不多,他就在園區裡晃盪,第一個找到他的人,將會得到一個隱藏禮物,即岑遠舟的一個小木雕。

這是顧秋白親手做的,就像戴逵說的,難說精通,但簡單的還是可以做得出來,顧秋白跟著雕塑院的畫師一個月,還是學會了些皮毛,她雕的是個Q版,不說精細,但也憨態可掬,生動形象。

紀沛然等了一上午,終於被人破解了最後一個謎底,轉頭一看,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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