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堂下何人
江寧舊縣衙。
只見朱瞳走到了公堂中央，坐在“天理國法人情”的匾額之下。
案桌上的驚堂木，不輕不重往桌案上一拍，沉聲問道，“堂下何人，敲響鳴冤鼓所為何事？！”
他的目光這時候，投在了幾個又肥又老還醜，穿著非常妖豔的大娘身上。
這幾個大娘子見到朱瞳立馬跪了下來，哭哭啼啼的。
“大人，還請給民女做主啊！”
“昨夜一個姓朱的工資，雖然看起來一表人才，但是嫖了我們卻不給錢，這是什麼道理？我們做的可是勾欄生意，沒錢怎麼活啊？！”
“要不是沒有辦法，我們也不會求到你這裡來了！”
“還請青天大老爺給我們做主啊，我們給你磕頭了？！”
“大人，要是你幫我們要回錢了，我們給你白嫖也願意啊！”
“……”
砰！砰！砰……
“都給本官安靜！”
“帶犯人！”
坐在椅子上的朱瞳，嚇得連連拍驚堂木！
圍觀的眾人驚呼！
這幾個大娘也太彪悍了，受益者也著實有點慘吶！
隨著朱瞳的一聲令下，一個身穿絲綢，氣質不凡，看起來就是勳貴之後的年輕男子被推進了大堂。
不過這個犯人有點另類，一直捂著臉就是不讓人看。
……
昨夜，西風細雨。
齊王朱博捱了一頓胖揍，身體髮膚與心皆傷。
身體上的傷痕，經過一兩個月的精心療愈，或許能逐漸消退，然而，心上的創傷卻非藥石所能輕易治癒。那深深的心傷，如同無形的刀刃，在夜深人靜時悄然刺痛，讓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睡不著，那就去治理心傷。
於是，朱博獨上紅樓買醉。
本著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站起的療法，他回到了天上人間，叫上了一打小娘子。
半醉之間，朱博咬牙切齒叫嚷著：“本王一定要殺了朱瞳！”
眾女一聽，臉都變了。
皇子身份雖然高貴，但高貴又不能當飯吃，在京畿之地，皇子也不敢胡作非為，草菅人命，但在江寧朱瞳敢呀！
這般叫囂這天上人間還要不要開了，還要不要命了，眾女連忙勸阻，“公子，萬萬不可呀！”
朱博奔放地當著眾人面前扯開衣服，指著身上的一身鞭痕，怒道：“你們看，我身上的傷都是朱瞳那狗東西害的，本王從小到大，無論犯了多錯的事，從沒有受過如此的責打！你們說說，本王不殺了他能忍得了這口氣不？！！”
眾女一聽，連皇子招惹了朱瞳都會倒黴，更怕了，齊齊哀求道：“公子，請你冷靜，千萬不要衝動啊！”
膽小的，有人悄悄溜走去找老鴇子報官。
膽大的，繼續勸酒，希望能把朱博早點灌醉，醉了人也就不會說話了。
好色的，有意無意的觸碰一下所謂的龍鬚根，感受一下與凡人到底有何區別，以後還能跟姐妹們吹噓一番，嗯？這麼廢……
最後，姚廣孝帶著捕快來了。
……
見朱博被帶上來，朱瞳笑咪咪地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嚴肅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還有，你為何不敢以面目見人？！”
“本王……王公子！”朱博捂著臉道。
昨夜喝多了，他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只有隱隱約約的印象，在大放厥詞之後，天上人間的小娘子嚇到了，不敢再接他的生意，只得搖搖晃晃離開了。
也不知道為何，出了天上人間沒多久，慾望一下子大得驚人，潛意識的控制下去到一家瓦舍然後就沒有了意識。
直到第二天，在一個大肥孃的重壓之下吵醒。
看著陌生的環境，還有散發獨特氣味的房間，壓在身上的大肥娘，以及周圍幾個醜得嚇人的老女人，這才注意到事情的嚴重性。
情況很明顯了，自已堂堂齊王竟然被幾個老女人睡了！
臉都氣綠了，只想溜之大吉！
一把推開大肥姐之後，繫上衣服就要走。
結果被大肥姐一把拽住了，找他要錢。
給錢？！
給條命！
那時候的朱博都快氣瘋了，怎麼會給錢。
然後兩人就吵了起來，接著就被大肥姐的幾個好姐妹像坦克一樣把他給鎮壓了。
服軟的朱博想要掏錢息事寧人，一摸錢袋子，卻發現錢袋子不見了。
一群老孃們伺候了他一夜，坐都坐瘦了幾斤，又如何能讓他白嫖呢！
當然得告狀啊！
最後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
“王公子啊，看你這一身書卷氣，想必也是個通文達理之人，應該也懂得大明律法吧？”朱瞳望著朱博那狼狽又憤怒的模樣，心中早已笑得前仰後合，但表面上仍保持著一本正經的樣子。
他緩緩道：“王公子，按照我大明的律法，嫖娼不給錢，不僅要捱上幾板子，還得進牢獄裡待上一陣子。本官心慈手軟，見不得人受苦，所以特地好心提醒你一句，牢獄裡可有些善於鑽洞的犯人，到時候啊，可不是你鑽別人，而是別人……”
朱博一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身為皇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威脅和羞辱？
一想到若是真的進了牢獄，受到那些惡人的羞辱和欺凌，他簡直不敢想象。
更別提要是這事傳到了父皇耳中，他不僅會被父皇抽得皮開肉綻，更是會顏面掃地，以後也別想再出門見人了。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王公子也真是人才，嫖娼就嫖娼了，還嫖了幾個比他大幾十歲的老孃們，事後還不想給錢！”
“嘿嘿！聽說牢獄裡的犯人可不是好惹的，特別是那些善於鑽洞的，到時候王公子可就慘咯。”
“可不是！咱鄰居因為偷了一個老母雞被關了八天，放出來之後站著都會漏屎！要是這王公子被關進去，以後每次給人彎腰行禮都要掉一坨屎，那畫面……哈哈哈！笑死我了！！！”
“……”
這時候朱瞳又開口了，“這錢你給還是不給？”
“啊！給！可是，可是本……本公子現在什麼都沒有啊！”聽到百姓的議論的內容，朱博嚇得腿都軟了。
朱瞳清了清嗓子，好心好意的語氣道：“王公子啊，你看你這般模樣，若是被你家中的父母看到了，豈不是要心疼死？不如你趕緊回家拿錢，把這樁事給結了，也免得在百姓面前丟了顏面，你家住哪裡，本官可以派遣兩名捕快跟你回家。”
“回家？！不行！！”朱博激動得連連擺手。
“不好啦！有人暈倒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大喊起來。
……
回顧一刻鐘之前。
當馬皇后見到朱瞳從後院走出來，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道驚雷給擊中一樣，瞬間就愣在了原地。
原因無他。
朱瞳的模樣彷彿是老朱年輕時的翻版，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回憶。
當朱瞳見到那位所謂的王公子時，臉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壞笑。
馬皇后見狀，心中頓時明瞭，她幾乎可以猜到朱瞳接下來肯定要做什麼壞事了。
老朱竟然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沾花惹草什麼的，馬皇后也不是容忍不了。
這事老朱也幹了不少，而且她還幫老朱擦過不少回屁股。
她忍受不了的是，朱瞳都長了這麼大，也就是說老朱至少隱瞞她二十年了。
但是得知這個秘密竟然被隱瞞了整整二十年，這是讓她感到無法忍受的。
她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憤怒、失望、傷心交織在一起。
她不禁開始思考，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為什麼老朱要如此保密，連她都瞞了這麼多年？
這無疑讓馬皇后非常惱怒。
然而，朱瞳的出現卻並不是導致馬皇后暈倒的原因。
當她看到朱瞳的那一刻，內心並沒有湧現出強烈的反感或憤怒，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只是覺得與朱瞳之間似乎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聯絡。
這種莫名的親切感，平復了她心裡不少的負面情緒。
讓她氣暈的朱博！
起初，馬皇后對老朱的背叛行為感到極為惱怒。然而，當幾個罵罵咧咧的老婦女登場時，她那被怒火點燃的情緒瞬間被新的八卦所吸引。
多年未曾品嚐過如此大瓜的馬皇后，立刻轉移了注意力，悠閒地嗑起了瓜子，與靈兒興致勃勃地討論著，究竟是怎樣一個驚為天人的人物，會嫖這幾個醜陋的老婦女。
當朱博捂著臉頰，帶著十分狼狽登場時，馬皇后的八卦之心更是被點燃。
她毫不掩飾地對朱博指指點點，口中罵罵咧咧，彷彿要將心中的不滿和好奇全部傾瀉而出。
馬皇后甚至跟靈兒說道：“這人看著一表人才，人模狗樣，可做的事情卻連狗都不如。生他養他育他的父母也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孽障！”
語氣中充滿了對眼前年輕人的失望和憤怒，但更多的卻是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的好奇和探究。
直到朱博一激動，露出來狼狽的真容，馬皇后霎時間如遭天雷轟頂，直接就被氣暈了。
吃瓜竟然吃到自已頭上！
她雖然沒有生朱博，但她對後宮中的皇子們，幾乎都是一視同仁，視如已出，不僅關心他們的起居飲食，更重視他們的品德教育。每當皇子們遇到困難或犯錯時，她總是耐心教導，用母儀天下的威嚴與慈愛，引導他們走上正道。
可不知道為何，老朱家的孩子總有許多爛泥扶不上牆……
……
正當朱瞳佯裝一臉震驚，準備點明朱博的身份之際，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喧鬧，秩序迅速變得混亂起來。
朱瞳眉頭緊鎖，不解地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站在最外圍的一個雜役，趕緊大聲稟告道：“大人，是一個老婦人突然暈倒了。”
有人暈倒了？
朱瞳微微皺眉，目光掃過人群，只見外面圍觀的人已經把公堂圍得水洩不通。
連忙吩咐道：“還不趕緊把人扶進公堂裡來？外面人那麼多，空氣不流通怎麼救人？活人都得憋死，更何況是病人。”
雖然其他人並不完全明白“空氣”是什麼，但大家都清楚自家大人學識淵博，會醫術也不足為奇。於是，幾個雜役迅速行動起來，分開圍觀的百姓，為馬皇后騰出空間。
在靈兒和李淺的攙扶下，馬皇后被扶進了公堂。
此時，朱瞳已經站了起來，目光落在馬皇后的面容上。
不知為何，他的心臟彷彿被針紮了一下，疼得有點難以呼吸，且這位老婦人他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
康得隆見朱瞳愣在原地，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不禁擔憂地問道：“大人，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朱瞳這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
三步並作兩步，朱瞳迅速走過去，同時示意手下搬來一個太師椅讓馬皇后坐下。
接著，他又吩咐康得隆速去取一盞茶水來。
待一切安排妥當，才開口問道：“這位老婦人究竟是何人？”
李淺早已從人群中飛奔出去尋找大夫，而靈兒此刻則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渾身顫抖，聲音也帶著顫音：“這……這……是……是馬大爺的夫人。”
馬大爺的夫人？不就是馬皇后嗎？
朱瞳心中一驚。
馬皇后不就是他的先祖嗎？！
若是馬皇后在此地不幸離世，按照他對老朱的瞭解，發瘋的老朱很可能會讓在場的所有人為馬皇后陪葬。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考慮，馬皇后都必須要救活！
朱瞳緊盯著馬皇后那蒼白的臉色和發紫的嘴唇，抓住靈兒的肩膀搖晃了幾下，試圖讓她鎮定下來：“你家夫人是不是經常發病？發病前的症狀是怎樣的？”
靈兒哆嗦著回答：“讓我想想……對了，夫人發病時會感到頭暈、頭痛、眼花、耳鳴、失眠、乏力。”
這不就是高血壓的症狀嗎？
朱瞳心中有了底，繼續問道：“那之前大夫是不是說你家夫人肝陽上亢？”
“是的，你怎麼知道？”靈兒緊緊抓住朱瞳的手，眼中充滿了期待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