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驚雷!一劍如電!

當煬山道人還自沉浸在那灼如芙蕖的明豔面容上無法自拔,內心恍忽時,許稚的劍已經逼近了他三丈內!

“刺客?哪來的武道大宗師!”

煬山道人亡魂大駭:“好快的一劍,是陳族的刺客!”

小赤龍劍經第三式——

迴風引火!

劍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刺進了煬山道人胸膛,在他駭然絕望的目光中,向前一探。

叮!

傳來的不是血肉撕開的鈍感,而是像刺進了一塊鐵石。

不——

即便是鐵石在這貫注了胎息的一劍中,也要被切開,但煬山道人的胸膛卻只流了幾滴血,劍鋒才入肉兩寸,就被一股莫大力道死死夾住。

“這……莫非是外煉肉身的道術?”

許稚呆了一瞬,但就是這一瞬,讓煬山道人回過神來,他只一捏拳,就將許稚打得倒飛,撞翻沿路無數桌椅。

“老子可是修成了金書上的道術,這輩子註定要成仙做祖,享用萬世不移壽元的!憑你?你也配殺我!”

煬山道人懼極生怒。

他兩把撕下被劃破的道袍,赤裸著上身,如同只熊羆般朝艱難起身的許稚撲殺過去!

冬!

兩人合抱的樑柱被直接一拳打爛,在無數灰塵簌簌墜下的驚叫聲中,煬山道人愈發兇狠,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蛛網似的裂痕,

“該死!我右手若是還能使劍,再給我一件下品符器……”

這般力道簡直是頭巨妖降世。

許稚在他的追趕下左避右閃,只是仗著陸地神行術的身法,才勉強遊走招架。

噗!

又是一劍飄忽刺出,如頑童刺蟬,雖看似破漏百出,但卻給人避無可避之意。

躲閃不及的煬山道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劍落向自己的脖頸,在幾乎切開了半邊喉嚨後,才艱難止住。

“這……”

場下一寂。

許稚怔了怔,也沒想到自己這劍居然有此建功,他突然大笑:“我還當你肉身如此不壞,看來也只是個樣子貨,不過爾爾!”

“殺你已足夠了!”

煬山道人羞惱瞪眼,五指箕張如一面蒲扇,颳起股狂暴大風,狠狠扇落。

許稚身形一閃,就躲過了煬山道人那一掌。

“我明白了,果然是散修,不得正門。你這外煉肉身的道術雖然神異,但終究也只是肉身了,我看你不管遁術還是其他符法道術,都是一竅不通。”

他持劍立定,一張落煞符便從掌指飛出,落向煬山道人頂門。

“著!”

煬山道人遁術不精,根本無從去躲這如電般激發的一符。

兇狠絕戾的煞氣好似汪洋般噴出,很快便使煬山道人心神恍忽,在原地痴呆站立,對一切都不管不顧。

“這可真是頭妖魔的軀殼……”

許稚揮劍連斬他的左臂,卻只得一片火光亂濺,金鐵猙鳴。

當他搖頭不再戲耍,準備一劍將其梟首時,突然暗叫不妙。

被落煞符迷住的煬山道人此刻居然緩緩睜開眼,他茫然瞪眼,然後痛得大叫,一拳便將許稚打得凌空飛起,險些吐血。

“符器!把我的符器取來!”

煬山道人怒吼。

“師弟,別看戲了,快來幫幫我……”

許稚也一邊咳嗽,一邊用斷劍撐起自己的身體。

方才煬山道人那一拳,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將劍橫在心口擋了一下,只怕就不是咳嗽這麼簡單了。

“什麼?”

聽到許稚的喊聲,煬山道人心頭勐得生起股不好觸感。

“看來師兄雖然劍術不凡,但果然是不擅鬥法,太輕敵了。”

在煬山道人呆滯的注視下。

那個叫他魂牽夢繞的身影緩緩站起,聲線溫沉低厚,竟是男子的嗓音。

“什麼,什麼?”

煬山道人捂住脖子上的流血創口,幾乎軟倒在地:

“美人,你……是男子?”

“我曾見晏蓁與人鬥法搏戲,那時只見光華溢目,手不著塵,倒是十足的仙家手段。”

陳珩將滿頭的珠翠扯下,隨意擲在地面,踩了一腳,道:

“今日這番,卻有點像凡人宗師間的廝殺了。”

“你要給我一件符器,我也能讓你看看仙家的飛劍手段。”

許稚翻了個白眼:“他這肉身道術如此驚人,我要是在你面前顯擺什麼吐氣殺人,只怕連他的皮膜都打不動!”

“該死的,我那些符器呢!怎麼一個都感應不到!”

煬山道人不安握拳。

“我知你符器厲害,在剛拿到後,就讓一個輕功不錯的護衛把它們盡數帶走了。如今,只怕他已帶著你的符器快縱馬跑離了這座山。

陳珩澹澹道:“我還以為要費一番手腳,沒想到你竟這麼輕易就將雷火霹靂元珠給了我,倒是出人意料。”

“你……不對,除了珠子,我還有五光佩和六陰天鬼幡!”

生死關頭,煬山道人腦海倒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然後。

他就看見自己的兒子默默低著頭,將一柄朱漆大弓遞給了陳珩。

“他媽的——”

煬山道人不再猶豫,將胎息凝成一朵黑雲,託著自己就要倉皇飛身而去。

“想逃?”

崩崩崩崩崩崩~

陳珩輕吒一聲,弓開滿月,六箭連發,分別鎖定了他的眉心、心臟和四肢,電光火石間,氣流炸裂,殺機凌厲!

“著!”

半空中,踩著雲直上直下的煬山道人如同一個活靶子,身中六箭,從半中跌落,摔了個七葷八素。

還不等他眼冒金星站起身。

陳珩已手捏著一枚鑌鐵箭頭,揪住他的道冠,用那支箭頭狠狠貫穿了他的脖頸!

噗嗤——

血如湧泉噴出,很快就濺了陳珩滿頭滿臉,但那張俊美如神,此刻更是妖冶的的臉上依舊是澹澹,沒有什麼表情。

“他媽的,我不是輸給別人,是自己……”

煬山道人努力提起最後一口氣,說出怨憤又不解的遺言:

“賊老天,怎麼會有你這麼好看的男人,我——”

噗!

陳珩又面無表情握著箭頭一刺。

煬山道人雙目圓瞪,身軀一軟,再也不動彈。

而此時的大殿裡,也無聲息。

一些穿黃衣的煬山弟子怯縮聚在一團,煬山的精銳在陳府早已被射殺了,剩下這些不知是剛拜入山門不久,還是對煬山道人早有不滿,居然一個上前幫手的都沒有。

“死,死了?哈哈哈哈哈!”

良久。

才有一聲大笑。

一直將身軀縮成團的王端寶這時才顫抖抬起頭,見地上躺著煬山道人的屍首,他先是一呆,然後大哭起來,跑上幾步,勐得抱住那面容慘白清瘦的小婦人,將她轉了幾個圈。

“小玉,小玉……”

王端寶哽咽:“他死了!我們現在有好日子過了!”

他抱著小婦人又哭又笑,過了許久,那小婦人臉上才慢慢有了生氣,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紅。

“端寶。”

小玉輕聲開口:“你把臉湊過來些。”

王端寶不明所以,只是歡天喜地照做了。

“不好……”許稚臉色一變。

陳珩皺了皺眉,一言不發。

下一瞬間。

那叫小玉的婦人就張開嘴,狠狠咬向王端寶的眼珠,用力,一撕!

“啊!!!”

半隻眼球和眼瞼都被扯了出來。

王端寶吃痛大吼,下意識雙臂用力,就要將人直接勒死在懷裡,只是最後勐得止住,忍不住的哆嗦。

“小玉,小玉,你在幹什麼啊,為什麼要欺負我……”

王端寶像小狗一樣嗚咽:“我從來沒有欺負過你啊,你怎麼了?怎麼了?”

“你看著你爹把我玷汙了!”

“我是打不過他,我害怕啊……”王端寶用手護住臉,嚎啕垂淚。

“我寧願在當年就和你一起死。也不想活到現在!”小玉似哭似笑:“你該死!你爹該死!我……我也該死!”

她握拳擂向王端寶頭顱,卻被反震弄得流血。

而王端寶也突然不再反抗,只是小聲抽泣著,一抖一抖。

板凳、手指、石頭、髮髻……

甚至許稚在驚愕下來不及反抗,還被她奪去了手裡的斷劍。

等到小半個時辰過後,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具模湖殘缺的屍體,血流滿處。

小玉慢慢抬起頭,四周的煬山弟子都像躲瘟神一樣避著她的目光,好似那裡站著的不是人,而是頭惡鬼。

她緩緩揚起唇角,想朝著遠處那個握弓少年走去。

嗡!

磚石碎屑飛濺!

一支羽箭釘在她腳尖兩寸,只差一步,就能射穿她的腳掌。

“離遠點,敢再近一步,我便射殺你。”陳珩聲音澹澹。

“我知道煬山這老豬狗的寶貝在哪。”

小玉不以為意笑了起來:

“公子,讓我帶你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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