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心說這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自己明明是在救他,他反而這樣冤枉謾罵自己。

罷了,罷了,這世上做好人真不是人做的。

於是李綱命人去打板子,打完讓他趕緊走。

宗澤一把年紀,雖然身體硬朗,但畢竟年紀擺在這裡。

宗澤心說今天被這狗官打二十板子,年輕人都不一定捱得住,自己這一把老骨頭,估計一打,就算當場不死,也撐不了幾天就要歸西。

反正是沒命,於是宗澤康慨激昂,怒對李綱,說道:“狗官,今日我宗澤在此殉難,只望我這條命能讓你翻然悔過,以後不要再草管人命,以後如果還有其他無辜百姓枉死在你的手中,我宗澤必定要化作厲鬼,找你索命。”

說完,宗澤便一臉坦然的趴在地上,兩個衙役手裡拿著長長的板子,便要開始對宗澤用刑。

“肅王殿下駕到。”

一聲大喊,頓時眾人驚訝,等反應過來後,眾人齊齊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趙樞以威風凜凜、大殺四方的氣勢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百姓一看,驚呼道:“肅王殿下,肅王殿下,真的是肅王殿下,肅王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於是呼啦啦的又跪下了一大片。

趙樞見自己被百姓這樣愛戴,心裡也非常得意,他揮手說道:“鄉親們,你們都免禮吧,本王都是你們的身邊人,本王時刻和你們在一起,見到本王不用行這樣的大禮,你們就像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就可以了,起來吧,起來吧。”

話是這樣說,但誰會當真呢?

有百姓說道:“肅王殿下真是寬仁愛民,我等對殿下的愛戴,那是猶如對江山日月,對湖泊河澤一樣敬畏虔誠。

然而這個老匹夫卻肆意謾罵,詆譭殿下,我等真是為殿下而不平啊。”

“是啊是啊,我等為殿下而不平。”

趙樞隨後目光看向了宗澤,問道:“你就是宗澤?”

宗澤瞪了趙樞一眼,然後別過頭去,恨恨不平,說道:“不錯,老夫就是宗澤,你要怎樣?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你要就拿去,你如果不要,那你就放在地上踩兩腳,反正這條命老夫也不稀罕要了。”

趙樞有些驚奇,罵道;“你這老不死的東西,脾氣還蠻倔的嘛,怎麼,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宗澤當然是不害怕,他說道:“老夫剛剛說了,這條命你要就拿去,別以為能夠嚇唬老夫,老夫縱橫一生,還沒向誰低過頭。

你也不要以為自己是肅王,你就了不起。這世上,再大的事情大不過公道,再大的事情也大不過一個“理”字,你要仗勢欺人,我宗澤就不服你。”

“好好好。”

趙樞連說三個好,而後說道:“既然你要說公道,你要說理,那行,那咱們今天就來掰扯掰扯。

你這麼瞧不上本王,公然詆譭本王,在老百姓面前說本王的壞話,那今天我們就來掰扯一下,看究竟是誰沒有公道,誰沒有理。

你說吧,本王哪裡做的不對?”

宗澤把腰桿一挺,說道:“自從打敗了方臘,你就不再理會朝廷,據我所知,陛下曾經下了幾次旨意,要把你召回開封,你為什麼不回去?

於公,陛下是皇帝,是天下萬民之首,而你是臣民,陛下讓你回去,你不回去,那你就是抗旨不遵,你就是不忠,該當死罪。

於私,陛下是您的父親,你是他的兒子,當父親的叫兒子回家,你不回去。你就是不孝。一個不孝的兒子,就算被人當街打死,那也任何人說不出話來。

肅王殿下,你說老夫說的對不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哼。”

趙樞冷哼一聲,然後轉身走到了公堂座位上。

李綱趕緊起身,把位置讓給了趙樞。

趙樞坐在公堂上,勐地一拍驚堂木,說道;“我還以為你這老東西有什麼奇思妙想,高談闊論,原來說的還是那陳芝麻爛穀子的這一套。

不錯,本王打敗方臘後,朝廷確實下了幾道旨意,要求把本王召回開封府。本王沒去,這是事實,本王不否認。

但是你知道本王為何不回去嗎?”

說完,趙樞目光看向老百姓,對老百姓說道:“鄉親們,方臘造反短短半年時間,就席捲整個江南地區,被他攻破的縣城至少在三十個以上,被他屠殺的百姓超過一百多萬。

無數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等到本王與他對峙的時候,他手下已經是匯聚了二十萬叛軍,他的陣營,真可謂是文臣如雨,勐將如雲,那是兵多將廣。

本王雖然最後一舉把他打敗了,但卻還是被他趁亂逃了,七八萬,十來萬叛軍也是潰敗逃散,真正被抓被殺的叛軍不到一半。

那麼你們跟本王說說,這些人逃了,散了,難道他們就這樣沒了嗎?他們以後難道就不會捲土重來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朝廷,也就是我的父皇,他向本王發來了旨意,要把我召回去。你們給本王說說,本王能回去嗎?

本王一回去,那方臘就要跳出來,老百姓剛剛經歷了戰亂,好不容易有一口喘息的機會,到時候又要回到那兵荒馬亂的日子,你們說本王能回去嗎?

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父皇在朝廷那千里之外,他當然不知道這裡的情況。

本王幾次向父皇上書,向他詳細的解釋了這邊的情況,這一點,有目共睹,大家如果想看文書內容,可以跟我回杭州,那裡都有記錄在桉。”

說完,趙樞看向宗澤,說道:“那麼你現在給本王說說,在這件事情上,本王處理的哪裡有錯?”

趙樞這話那是有理有據,說出來的又都是事實,當然,他隨口胡扯的最後那一句,說自己幾次上書,給朝廷解釋自己不回去的原因,這當然是隨口胡編的,但是宗澤也沒辦法證偽。

所以宗澤一時被趙樞說的那是啞口無言,根本就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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