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指路的行炁法,加上與寄靈術截然相反的驅靈訣。一指點中女孩的眉心靈臺,頓時有道青黑相間的蛇影被衝擊了出來。

女孩眼睛頓時向上翻起,整個人軟倒在了躺椅中。她的父母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然後用詢問的眼神向我看了過來。

我抬頭看著那團晦暗不定的蛇形之炁,隱隱感覺到其中的怨氣。

“她暫時沒事了,不過你們那餐齋飯還是照做。等女孩醒過來後,你們最好問問她,到底去大澤山的時候做了什麼。”

說完,我從香爐裡抓了把爐灰裝進個紅布包裡,用根繩串起來,吊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做完這個,那團蛇形的炁已經消散的差不多。留在女孩身上的黑氣被我打出來的後就不能長存,而妖魂的一縷魂識也在察覺我不好惹後退走了。

女孩的父母千恩萬謝的走了,我也沒要他們的謝禮。況且,我也覺得這件事沒完。

再次看見那個婦人,已經是三天後。店裡請來照顧門面的夥計給我打了電話,聽到他說的找我之人的樣子後,我就猜到那件事肯定有了後續。

“付麗,我有點事要先走一步。”我結束通話電話後只能跟付麗說了聲抱歉,本來我們是要去市立圖書館查些資料的。

付麗搖了搖頭,柔聲道:“沒事,你是去···嗯···看事嗎?”

聽到付麗的問題,我先一怔,繼而笑問:“學長跟你說的?”

“嗯,那天你走後,尚學長就和我說了。”付麗有些期待地看著我問:“我可以去看看嗎?我一直以為那就是一些神棍的胡言亂語。”

我失笑問:“也許我也是個神棍呢。”

付麗輕笑搖頭道:“你可不像。”

“那好吧,你想來看看是無所謂,不過你別亂說話。”我想了想,倒也沒有拒絕。

我們回到一紙衣冠時,那個婦人已經帶著她的女兒坐在了店裡。

付麗好奇的看過大廳中放著種種冥品,跟著我走進大堂。

婦女帶來了一個黑盒子,拿到手上時我能聞到一陣腥臭的腐臭氣味。

裡面放著的是一條七尺多長的死蛇,頭被打爛,身體也因為腐爛而開始長蛆。

我看了眼死蛇就蓋上了蓋子,聽婦女講述起前因後果。

原來她女兒去大澤山遊玩的時候遇見了這條從樹上垂下的蛇,幾個同學都被嚇了一跳,其中膽子較大的男生回過神後就帶頭把蛇打死了。

“萬事都有靈,它不招你,你最好也不要惹它。”我聽完後放下盒子看向有些女孩道,“當時動手的還有誰嗎?”

“嗯···還有幾個同學。”女孩怯怯地說出了幾個名字,我數了一下,得有五個。

這時那婦女又緊張地詢問了起來:“大仙,我女兒還會有事嗎?”

我想了想,對婦女道:“阿姨,這件事還沒完。蛇的怨氣最深,不好好化解,容易有後患。你再去準備一桌齋飯,準備下三牲四果,我今晚子夜登門去把這件事處理了。”

那婦女聽我這麼說似乎有些心疼,這一句話三牲四果就是近千塊,不過她看了眼自己的女兒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

在把這對母女送走後,一直在旁看著的付麗忽然輕輕笑了一聲:“林紹,你看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我向她那看了眼,打趣道:“什麼叫像啊,我又沒向她要錢。”

“如果要,你會要多少?”付麗好奇地走過來,看著我拿過一張黃紙,拿著硃砂筆在紙上龍鳳飛舞地畫下了一道符,“這是什麼?”

“符啊,還能是什麼?”我把這道聚靈符疊了起來,放進了裝著蛇屍的盒子裡。

符術都是玄門的東西,付麗只是好奇就沒必要了解的太多。

因為一旦跟玄門扯上關係就沒那麼脫身,我自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付麗皺了皺眉,但也沒再追問。過了不一會兒,她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跟我說了聲就離開了一紙衣冠。

雖然她沒說,不過從她接到電話時的微微興奮上,我猜八成是尚天一給這妮子打電話了。

在一紙衣冠中待到時間差不多後,我登門去了李珍的家。那對夫妻也等候多時,一桌齋飯已經準備好,剛剛煮熟不久的雞鴨魚還散發著熱氣。

從孫宏留下的筆記本上,有一種處理仙家纏身的方法。我現在,正好拿來用用。

我讓夫妻倆躲進了臥室,轉身把房間的燈關上,只剩下了桌子上點的兩根蠟燭,跳動著一躥一躥的火苗。

我把帶來的蛇屍盒放在了燭臺前,手上點起三支香,分別插在了雞鴨魚三牲上。

做完這些,剩下的就是等了。我拉開張凳子,坐在了桌子的末位,安靜得等著時間過去。

煙氣嫋嫋,驚人的安靜。

很快,我感覺到了視線,抬頭看了一眼,見到三支香升起聚集的煙氣聚集在桌子上空,在天花板下緩緩遊動出一條白煙的大蛇。

那像蛇又像煙的湧動,最後緩緩落在一對蠟燭前,露出來一張白到驚人的蛇臉。

蛇臉的男人盯著我,警惕又輕蔑。當他整個人從煙霧中浮現出來時,我能看到他身上穿著的還是民國時候的衣服。

“原來是柳家的大仙。”我恭維了一聲,東北將常見的修仙動物分成五類,分別叫胡黃白柳灰,也被叫做五大仙。

這五大仙大都是以山海關以北為活動範圍,在南邊很少,但也不至於沒有。

眼前這個既然是條蛇修行而成的,稱它姓柳並不算錯。

“你拘我?”他冷冷地問,身上帶著強大的炁,與上次被我拘來的一絲妖魂不同,這次他是全副武裝來的。

陰冷的寒氣在房間中打著旋,桌椅板凳都像在被一隻只無形的手蹂躪一樣,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

我身子沒動,腳步一踏,飛仙訣生出的陰陽二炁在我身邊流轉,與它的炁無聲地較量了一下。

蛇精的眼睛眯的更細長了些:“陰陽二炁生成了太極圖,很好,難怪你敢管我的事。”

“可有資格請大仙一坐?”我示意著一桌齋飯,隨著對方將自己強勢的炁收斂,也將飛仙訣停了下來。

從古至今,無論是任何身份,只有擁有實力才能得到對方的尊重。

尤其是面對這種顯然帶著仇怨情緒的仇仙,如果不能拿出實力來,連讓他坐下來談話的資格都沒有。

那蛇精樣貌清秀、怪異,坐下後先把桌上的一盆雞蛋,一顆接一顆全部吞進嘴裡,我看著它喉嚨鼓動,一顆顆雞蛋咕咚咕咚地全進了他的味道。

吃完這些他又去撕扯著雞鴨和魚,並大口大口地喝著事先準備好的燒酒。

我也不急,等著他把東西吃的差不多了,才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問:“大仙可吃的差不多了?”

那柳仙抹了下嘴唇,從那頭看著我,很直接地說道:“你讓這家人設了這桌飯菜款待我,我吃了。這家人,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另外幾個砸死我後代的小崽子,他們可還沒有付出代價!”

我搖頭勸道:“大仙又何必?修仙本就不易,何必再要和幾個小孩子斤斤計較?”

“哼,砸死的不是你的後代,你倒是會說風涼話。”柳仙冷笑,“百年修行一朝喪,豈可善罷甘休?”

我嘆了一聲道:“修仙有三劫,第一劫便是這刀兵劫,這幾個孩子不過是應劫之人,雖有過錯,卻不至死。大仙既然如此堅持,你我各退一步,你看可好?那女孩已經找回了你後代的屍骨,我也以聚靈符重新凝聚它的魂魄。你放他們一馬,我讓這家人供奉你後代的靈位,讓它有凝聚靈識,化作保家仙的可能,如何?”

柳仙聽著我說完,眼神微微變了變,側頭看向了我放在燭臺下的那個黑盒子。

想了想,他又道:“若是你能如此,我便放過他們。我那後代福源不厚,若能成就保家仙,雖然兵解,卻多少還有點機會。”

“這麼說,大仙是同意了?”我聽到這話,嘴角微微揚起,“我替他們謝過大仙海量。”

“哼,不必說些好聽的。說到底,我也不過是賣你一個面子。”柳仙說著起身,接著又道,“你這個年紀有這個修為很不正常,你···”

他眯了眯眼睛,最後沒說什麼,身子化為青煙嫋嫋消散而去。

我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眼神微微沉了下。他說的話,我當然是很清楚的。

輕嘆一聲,我站起來,把李珍的父母從臥室叫了出來,把給柳仙立牌位加供奉的事交代了出去。

聽到事情原本解決,李珍的父母都是千恩萬謝。

後來我聽說這條蛇的靈識還真的被聚回來了,這家人的供奉也一直沒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保佑了,家裡的生意開始越做越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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