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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折磨著林路，也折磨著她。
哦不對，林路看起來比她輕鬆多了，這在她晚上下班走出大廈門口時，碰見笑眯眯來接姐姐下班的他時，擔憂了一整天的心情才終於得以釋懷。
這讓黎星若有些分不清是因為他來接她下班而感到欣喜，還是因為他看起來考試很順利很輕鬆而感到欣喜了。
應該是兩者都有吧。
話說，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情緒能這麼直接的影響到了她呢？
他開心的時候，她也覺得很開心，他沉悶的時候，她也覺得渾身都提不起勁兒。
給他補習的這四個月，林路的進步是肉眼可見的，有優異的藝考成績打底，她應該完全無需掛念才對。
按理說是這樣的，可在無法聯絡到他的考場裡面時，對他的掛念卻比以往更加強烈，在意弟弟到這種地步的姐姐，真的常見麼……
對她來說，林路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人生的枷鎖嗎，普通的姐弟嗎，還是未來夢想前進的動機呢？
那自己想要成為他心中怎麼樣的存在呢，是成為他心中理想的姐姐嗎，還是別的什麼身份呢……
姐弟倆無法聯絡的這三天裡，林路在考場做題，她也在尋找著這一個個問題的答桉。
可想出來的答桉，她又不敢寫到紙上，怕是錯的呢，而且那麼羞人，雖然心裡激動又有一絲甜蜜，但不能亂說的，怕尷尬，他年紀還這麼小，差了整整四歲呢，怕要是沒有結果，以後怎麼見人呀……
再、再說了，她也沒有什麼心思呀，就是很喜歡很喜歡跟他在一起罷了，林路還在跟高考做最後的決勝呢，作為姐姐的她卻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實在是不應該、不應該……
不過這些問題雖然沒有答桉，但是有一個問題黎星若想到了答桉，那就是以後自己決定最多隻生一個寶寶，再多就不行了！
因為算上林路這次，她都已經為高考這件事憂愁兩次了！以後要是寶寶也高考，那就是三次。
三次就是極限了！再多她可就真的要壞掉了！
……
臨考前的五月過得很快，考試中的這三天過得更快。
18點15分。
當九號下午最後一科生物收卷的鈴聲響起時，這場高中的三年長跑也終於是走到了終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路感覺這一次的鈴聲很長很長，他坐在位置上聆聽了許久。
直到鈴聲消失的那一刻，身上的某種重壓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忍不住閉上眼睛，仰起腦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結束了，他的高中。
夕陽光在這一刻照進教室，空蕩蕩的教室被金色填滿，窗外巨大的落日緩緩隱沒在高樓之間。
三年前的九月，他走進了高一十六班的這個教室，三年後的六月，他在高一十六班的教室裡結束了他三年的高中生涯。
緣分兜兜轉轉像是畫了一個圈，從這裡開始，在這裡結束，畫出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不用再起早跑操了，不用在煩悶的課上犯困瞌睡，也不用再寫好似永遠寫不完的試卷……
這一瞬間席捲身心的放鬆感，讓林路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他看著窗外，像是周圍的同學只是到外面去上了一節體育課，鈴聲一響就會有人抱著籃球衝進來。
已經畫上句號的高中便就此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又會是新的開始。
林路筆直坐著，虔誠地等待考官收走他桌面的試卷，他將東西收拾好，起身離開了這裡。
……
高考結束的校園熱鬧非凡，校門口這邊更是擠得水洩不通。
有老師、有家長、還有陸陸續續從考場裡面走出來的考生。
因為林路今天六點多才結束考試，所以一下班，黎星若就過來他校門口接他了，之前也沒跟他說，想給他發訊息的，又想起他沒帶手機，便只好在校門口的出口這裡，呆在一群家長當中翹首以盼著，大眼睛盯著出口的方向，看他什麼時候出來。
以前沒有手機的時候，大家都是這樣等一個自己想等的人。
身邊的家長大多如此，黎星若站在家長群當中，竟毫無違和感地體會到了這群家長們的心情。
“誒姑娘，你來等你弟弟妹妹嗎？”身邊有家長好奇問她，畢竟這小姑娘跟咱這群老爺們老大媽可一點都不搭好嗎！
“沒有啊，我等我兒子呢！”黎星若老神在在地說著，你別說，這告訴別人林路是她兒子時的感覺還真別說！莫名地感覺有種身在其位的暢快感！可不就是她兒子嘛，哪有姐姐為弟弟這麼操心的？只有老媽才會！
“……你、你兒子？姑娘你沒開玩笑吧，看你也就二十多歲！”
“垃圾桶旁邊撿的，沒人要我就撿回家養了。”
“難怪……你兒子成績咋樣？這次高考順利嗎？”
“挺好的，平時也就在學校裡排前幾名，這次也不知道他能考幾分，沒六百八我都回家揍他。”
“……”
話題頓時就結束了。
黎星若心情越發愉悅，難怪老爸老媽喜歡跟別人炫耀她的成績，想不到炫耀起來，竟是這般的美事！
校門口挺大的，不過這會兒因為控制人流的緣故，也只開了一道小門，這讓黎星若不至於把林路看漏了，可隨著考生不斷走出來，林路還沒出來，老姐姐心裡就有些焦躁了。
身邊不時地有家長從人群中走出來，迎面上去給考完試的兒子女兒一個擁抱，有的家長還捧著鮮花過來了。
黎星若跟依舊在等待的家長們一起，像是在預備出場一樣。
“阿姨，你等一下也要給你家兒子一個擁抱嗎？”黎星若問。
“那肯定的呀！雖然我家那臭小子讀書不咋滴，但別人家都抱了，我這當媽的，也不能偏心不是。姑娘，你待會兒也記得給你兒子抱一個，考得好壞不提，總得肯定肯定嘛，不然都覺得你不夠親。”
“我那兒子……還是算了吧，他不喜歡我抱他。”
“喲，我家那臭小子出來了，小皓！這裡！”
身邊的阿姨發現了她兒子，終於輪到她出場了，興奮地從等待的家長人群中走了出來，在校門口這裡擁抱了一下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兒子。
小若媽媽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隨著身邊的家長一個個接到兒子了，小若媽媽更著急了，你這臭小子到底在裡面幹嘛呢！媽媽在外面等得黃花菜都涼了！
……
這不能怪林路啊，他哪知道姐姐過來接他了，之前又沒跟他說……
畢竟高考結束了，以後的同學朋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面，林路還想著跟大家先告個別呢。
他其實就站在離校門口不遠的地方，他先站到了這裡，隨後便吸引了出來的劉胖、應瑩潔、冉霏等好朋友一起聚了過來，大家也沒什麼目的，反正就一起站著，男男女女的，聚著聚著都七八個了。
高考結束，有不少的離別情緒，大家嘰嘰喳喳地聊著天，約哪天再一起出去玩、出去吃東西，至於考試倒是沒聊了，無論好歹終究是已經結束了，大家此刻的心情也都是灑脫的，畢竟也都知道，現在還能聚在一起，但隨著成績出來，每個人的未來也就都不一樣了。
“走吧走吧，趁現在人齊，咱們一起拍個合照！”應瑩潔建議道。
“可以啊！想擺什麼姿勢？”劉胖也問。
“要不出去校門口那邊拍吧，把學校的招牌拍下來？”許娜說。
“好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一起排隊往校門口走去。
許娜個子矮，走在最前面，才剛出校門，便被她的老媽抱了個滿懷。
再接著是應瑩潔她們，出來的時候也都得到了各自來自家長的擁抱，劉胖都差點被他老爸的啤酒肚頂飛了。
林路有些羨慕地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幕，很可惜今天他老媽出差了，沒能來接他。
正想著的時候，家長的人群中飄出來一道倩影，跟周圍略顯油膩的中年老爸老媽們不一樣，她穿著一件細膩軟糯的針織T恤衫，搭配甜美清新的碎花半身裙，裙襬長度剛好過膝蓋，露出兩條又白又直的小腿，腿部的線條恰到好處，充滿了活力與朝氣韌性。
黃昏的光落在她的身上是如此柔和，清麗出眾的面容讓人眼前一亮，隨著她小跑而來，輕柔的裙襬似蝴蝶般飛揚，吸引了林路以及他身邊同學朋友所有人的目光。
林路的表情頓時變得欣喜，還沒等他喊出口她的名字，這姑娘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學著周圍家長們那樣，張開手臂抱了他一下。
林路：“……”
劉胖：“……”
應瑩潔：“……”
一眾同學和家長：“……”
以及在校門口的班主任李大頭：“……”
認識林路的這一幫人，在看到這一瞬間的時候，大家的表情都有些精彩。
林路的表情更精彩，他木木的站著，一時間有些沒緩過神，心情被巨大驚喜包裹的同時，注意到周圍同學老師目光的他，這會兒也忍不住有點老臉羞紅。
“走吧，回家做飯吃去。”
黎星若鬆開了他，站在他面前，裝作澹定的模樣，用細嫩的手指挽了挽耳邊的髮絲。
說起來漫長，但矜持的姑娘也就抱了他一下而已，保守又不失溫柔的一個擁抱，淺嘗輒止。
家長抱得，姐姐就抱不得？
本來黎星若沒想抱的，但看見好多考生出來都有人抱，要是林路出來沒人抱，就顯得好可憐了，一想到他的家庭情況，善良的姐姐哪裡捨得他傷心嘛。
雖然高考的這三天沒少給他注入姐姐能量，但正面抱他還是第一次，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不過還好，反正都是不認識的人……
她抬頭看了看他，罕見的發現林路居然臉紅了，還沒等她問，林路低下頭來，在她耳邊小聲說：“我朋友和班主任都在這兒呢……”
“誒？”
矜持的姑娘愣了愣，這才轉頭把目光看向周圍。
男男女女好幾個跟他一般大的高中生這會兒都站在不遠的地方。
隨著她看過去，劉胖等幾個男生就發出了一陣陣八卦調侃的猴叫聲——
“喲喔~~~！！”
幾個女孩子也捂嘴輕笑起來，包括她們身邊的家長老師，十多雙眼睛齊齊看向她。
難怪向來臉皮厚的弟弟會臉紅了，本就臉皮薄的姐姐，這一下子更是窘成了小番茄，恨不得熟透了從枝頭上掉落下來，滾到石塊間的縫隙裡去的。
嗚……！
怎、怎麼這樣子……！
都怪他！為什麼跟朋友一塊兒出來也不告訴她一聲呀！
正想著先棄弟而逃的時候，林路的這一大群朋友紛紛圍了上來，把她和林路圍到了中間，大家都一副驚奇八卦的模樣，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詢問起林路和這位大美女的關係。
“我說路哥！你藏得好久啊！快說，到底是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
“這不得請我們吃大餐？！”
“嫂子好！嫂子好！”
聽到這一句句的‘嫂子好’時，黎星若更是臉紅到差點頭頂冒蒸汽了，明明自己比這群小屁孩兒年長了不少，這會兒竟是有些招架不住他們的調侃。
還沒等林路說話，她便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我是林路的姐姐！”
“不信！打死都不信！誰家有這麼好看的姐姐？”
“嫂子你不誠實！”
“嫂子不誠實！”
“你、你們……”
這群臭小鬼嬉嬉笑笑地起鬨，黎星若羞紅了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百口莫辯，只好狠狠地踩了林路一腳，這傢伙也不幫忙解釋解釋。
見黎星若羞惱得不行，林路知道自己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了，這才連忙跟眾人解釋道：
“別鬧，真是我姐姐，你們再亂說，我今晚可就要跪榴蓮了。”
“噢噢噢~~是是是，我們都信了！都信了！”
林路：“……”
黎星若：“……”
好吧，不管他們信不信，這茬暫時就算壓住了。
畢竟是第一次見林路跟某個女生、而且還是這麼漂亮有氣質的女生如此親近，這幫朋友們也是大開了眼界，紛紛笑嘻嘻地給黎星若問好。
“姐姐好！”
“姐姐好！”
黎星若哪裡見過這種陣仗，臉上的紅暈就沒下來過，畢竟她讀高中的時候，尖子班上的學生都很老實，哪像林路的這幫同學，一個個鬧得很。
“那正好，咱們身邊重要的人都在場，大家一起在校門口拍個合照吧！”
“好啊！”
幾個朋友便帶著家長一起過來校門口站著的李大頭這邊，還請了個路人同學幫忙給大夥拍照紀念。
黎星若不好意思跟著去，就跟林路說：“你們拍吧，我在這裡等你。”
“星若姐不一起嗎？”
“才不，等會兒更加被誤會了！回家再收拾你……”
黎星若小聲地跟他說著話，小拳頭攥得緊緊的，一有機會就要邦邦錘他兩拳似的。
“那更要一起拍照了，星若姐不來，他們不是更誤會了？”
“……”
姐弟倆還在這邊拉扯，那邊的朋友們已經在喊他們了。
“快點啦路哥！帶上姐姐一起啊！”
“走吧走吧。”
林路拉著她，黎星若這才布林布林地跟著他一塊兒小跑過去。
“怎麼拍？”
“路哥你跟姐姐站這兒！”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大家把最中間的位置留給了林路和黎星若。
“太板正了！叔叔阿姨們，你們可以挽著我們的胳膊，或者搭肩膀啊！大家表情放輕鬆自然點！”
於是身邊母親就挽住了女兒或兒子的胳膊，父親也像哥們似的，把手臂搭在自家兒子或女兒的肩膀上。
大家又把目光看向了林路和黎星若。
林路把貼著身子的右手臂手肘彎曲一點，黎星若就乖巧地把自己的左手臂挽了上去。
兩人都穿著短袖，彼此的手臂肌膚緊密相貼，帶來溫潤的感覺。
他和她的心跳都很快，嘴角自然地彎起了笑容，挽著手臂的姐弟倆一起看著前方的鏡頭——
留下了這最值得回味的畢業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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