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壽山。

明成祖以下各代明朝皇帝與皇后陵墓所在地。

位處昌平州西北,八達嶺東南一帶,居庸關正東方向。

朱翊鈞則在三月十四日這一天,往天壽山而來,且為示對列祖列宗的尊敬,而與后妃、大臣等特在到達這裡後,而步行至諸皇陵行春祭禮。

而在這途中,朱翊鈞特讓張居正和方逢時與自己伴行,且對張居正提起了前一日戚繼光、李成梁等對在知道朝廷要推行官紳一體納糧當差之新政後所提出的增加兵額一事的看法來,且道:

“且不提東平侯所言,先生與方卿覺得,李、馬等人所提過分否?”

張居正瞅了方逢時一眼。

方逢時便回道:“回陛下,倒也不過分。”

“蓋因遼東胡夷成分複雜,除蒙、女真外,還有索倫人,且多彪悍善戰,增步兵兩萬兵額,也的確利於增強朝廷在遼東的邊備。”

“至於宣府、大同皆系重鎮,增添一萬步兵以警韃靼,也算合理。”

“山西一鎮增兵五千,而加強河東防務,倒也的確更利於保京畿無事。”

方逢時是久任邊鎮的督撫出身,又管兵部許久,對邊事是比較清楚的,又是文官,不至於希望武將做大。

所以,朱翊鈞聽他這麼說,也就更加確認了自己內心的看法。

他也不得不承認,李成梁、馬芳等的胃口的確不算大。

只各自要求增加個一兩萬的兵額,而就願意接受朝廷推行官紳一體納糧當差的事。

當然,朱翊鈞知道這是因為這些北兵大將還得照顧朝廷和南方官員的感受,不敢提太過分的要求。

而要是像歷史上,大明滅亡,而他們跟著滿清一起南下時,則要的就不是一兩萬兵額帶來的糧餉了,而是血流成河後的南方士民所有的財富。

朱翊鈞也就頷首道:“確實不過分,但是,不能讓他們吃空餉吃的太嚴重,得讓撫按等文官盯緊一些!”

朱翊鈞說到這裡就看向方逢時:“卿是樞密使,可與他們下公函,讓李、馬等知道,別到時候因吃相太難看,讓朕也保不了他們,尤其是導致仗也打不好。”

“還有,他們的家丁數量要嚴格限制,要登記在冊,不能白花朝廷糧餉。”

方逢時拱手稱旨。

“另外,文臣這邊也要敲打一下警鐘,別又像上次武選司一樣,非得武官送錢才會留任或升遷。”

“據三法司審結的供狀說,武臣吃的空餉裡有六成歸了上面的文官,兩成歸了武官中的上司,另外兩成才是自己的。”

“如果這種情況就是普遍現象,那說明,吃空餉的大頭不是武臣,而是文臣!”

朱翊鈞說著就看向張居正:“所以,先生記得擬旨讓都察院各御史和六科各科官要盯緊一些,朕不希望朕再清洗武選司後,還得再清洗樞密院乃至科道官!”

“臣遵旨。”

張居正回了一句,且和方逢時對視了一眼。

清洗武選司最大的後遺症就是,讓皇帝有理由直接說,吃空餉的真正大頭是真正代表官僚集團的文官們。

以至於張居正和方逢時現在也不好說什麼。

“海瑞該丁憂結束了吧?”

朱翊鈞突然又問了一句。

方逢時不由得一怔,旋即看向張居正。

張居正則拱手回道:“啟奏陛下,海瑞的確該丁憂結束了。”

“記得到時候,兩京都堂一旦出缺,就讓他及時補缺。”

“有他盯著,或許會好一些,何況,他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朱翊鈞道。

張居正回道:“陛下說的是。”

朱翊鈞則在這時問著張居正和方逢時:“前日,寧遠伯在御前奏說女真以漁獵為生,而會結寨自保,而朕記得樞密院曾提及東北亦有建州女真在收留逃亡軍戶務農打造鐵器之事,先生也說當地胡夷多彪悍善戰,你們說,這遼地是不是將來會出現像完顏氏一樣的強大異族勢力?”

方逢時聽後點首:“陛下聖明!此地漢夷雜居,且多通貿易來往,長久之後,胡得我漢家技藝與掌握農耕,加之若我中國衰弱,則確實易滋生巨患,故樞密院才認為在當地也當早改羈縻為歸流,先增兵犁庭誅酋,使該地無梟雄也,而只剩順民!再置流官,遷漢民,而同時設學校,並宣皇風,而漢化得同內地一樣!”

“那就給李成梁增兵兩萬或者三萬!”

“彷漢唐制,先設個安東都護府在奴兒干!”

“只是,都護府的官職得改設一下,設安東都護府經略,以樞密院樞密副使兼兵部尚書或左右侍郎、都御史身份,統管都護府內戎政民政,駐於遼陽;”

“設安東都護護府提督,以五軍都督府都督或都督同知身份,提督都護府內戎政,駐奴兒干;”

“而安東都護府下管遼東、奴乾乾兩都司的營兵與衛所兵,負責戎政指揮。”

“經略、提督與都護府下轄文武官員需由吏部任命,樞密院考選薦舉,而大都護軍政等事需報由樞密院知道,錢糧軍械等則由兵部負責供應;”

“另遼東和奴兒干增設布政司、按察司與府、州、縣等官,布政司、按察司官吏由吏部任命,只在奴兒干都司以外增設衛所,如復設波羅河衛,也可增設如蝦夷衛。”

朱翊鈞說後就問著張居正和方逢時:“先生與樞密認為如何?”

兩人沉默了半晌。

突然,方逢時竟主動問:“陛下,那大都護呢?”

“等朕有子嗣後再遙領吧,先放著。”

朱翊鈞說道。

方逢時聽後道:“既如此,臣認為可以先給李成梁定新增兵額三萬,兩萬步軍用於加強遼東,再增一萬鐵騎為將來統御奴兒干一帶之計!”

“遼東一帶善騎射者不難尋,只是多為胡夷,需王化,收編進官軍後,要讓其移風易俗,不能再像國初對朵顏三衛一樣只羈縻。”

“卿所言甚是,羈縻已不合時宜,不服從王化者,皆當誅之!”

朱翊鈞點首言道。

張居正則道:“只是如此的話,官紳一體納糧當差就真的要推行!但陛下,以臣之見,即便官紳一體納糧當差真的推行,也只能到將奴兒干都司歸流為止,畢竟朝廷也不宜給李成梁太多兵馬;何況,再北之地,若要繼續歸流,則需要的錢糧更多,內地庶民恐承受不住。”

朱翊鈞點頭:“先生放心,朕非不顧黎民生死者。”

張居正忙拱手稱是。

“去傳寧遠伯來。”

朱翊鈞則在這時又對身旁的張宏吩咐了一句。

於是,沒多久,李成梁就來到了朱翊鈞面前,行起禮來:“陛下!”

“平身吧。”

“陪朕走走。”

朱翊鈞說著就先抬腳往前方而去,而張居正和方逢時、張宏皆主動退後了幾步。

“是!”

只李成梁答應著跟了上來。

“朕已同先生與樞密商議決定,給遼東新增三萬兵額,且設安東都護護,由你任都護府提督,提督遼東、奴爾幹兩地軍務!”

朱翊鈞在李成梁跟上來後,就對其直言告訴了自己的打算。

李成梁聽後再次目瞪口呆,緊接著就忍不住抿嘴:“陛下,此任職責甚重,臣恐難當此任。”

“難當也得你先當著,等你不稱職再換!”

朱翊鈞厲聲言道。

李成梁忙道:“是!臣定竭盡全力不讓陛下失望!”

“朕這樣做,是為將來遼東不再出現一完顏氏!所以,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朕不希望朕將來東巡時,兀的河(位於外興安嶺)以南還聽得見胡音,看不見漢碑!”

朱翊鈞繼續說道。

李成梁忙跪在地上,叩首道:“請陛下放心!”

“起來吧,與朕說說,女真現在各部到底是什麼情況。”

朱翊鈞笑道。

李成梁起身謝恩後就稱是對朱翊鈞講述起來。

而此時,跟在他們後面的方逢時不由得在這時對張居正低聲道:“叔大,陛下志向不小,竟欲復漢唐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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