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八年六月十四日。

胡守仁、李如松等奉旨調進京充實與訓練親軍六衛的官兵,悉數已到京。

而在這一天。

朱翊鈞也於,因置了大量冬日所存冰塊而清涼如置身林下的武英殿內,召見了胡守仁、李如松等官將。

胡守仁、李如松等官將在面見朱翊鈞時,皆著紫花罩甲,頭戴帶羽鐵盔,系卡黃銀腰帶,穿矮靿靴。

罩甲是明武宗年間開始出現的一種新制甲胃,而紫花罩甲乃皇家親軍才可配飾。

如今,胡守仁、李如松等皆著此甲,自然也就意味著,他們已經屬於天子親軍衛的戰鬥序列。

“見過陛下!”

在這些武將推金山、倒玉柱,跪在朱翊鈞面前,聲音洪亮地高喊後,朱翊鈞也心潮澎湃地瞅了這些如組成自己裙襬下滿身龍鱗的披甲武臣們一眼,而道:“平身!”

一時,各個體壯如塔的親軍武臣們,就在謝恩後,站立在了朱翊鈞面前。

朱翊鈞則也站起身來,于丹墀上,俯瞰著這些武臣,道:“古人說,兵強馬壯者為天子,而天子如何才能體現出自己乃兵強馬壯者?皆在於,卿等能否英勇善戰!而現在,朕觀卿等倒也各個神武,可堪為朕之膽,為朕之威!”

“不敢令陛下失望!”

胡守仁等躬身回了一句。

“很好!”

朱翊鈞點了點首,接著就道:“宣旨吧。”

胡守仁、李如松等忙神色激動地跪在了地上,準備領旨。

因為,御馬監掌印太監、朱翊鈞舅父李進、這時已奉旨帶著內廷捧繡春刀、鸞帶和大紅蟒衣飛魚服、鎖子甲以及官印、虎符、象徵密奏權的的宦官走了來。

他們也就猜到,皇帝這是要拜將授官的意思。

這種天子親自拜將授官算是武臣難得的殊榮,足以留於春秋的。

所以,他們不可能不激動。

按制,御馬監掌內廷天子兵權。

為避免司禮監、東廠權力過大,朱翊鈞也就沒讓司禮監、東廠的太監接觸親軍衛方面的事,而哪怕是宣達任命親軍衛高階將官的手諭即中旨,也是讓御馬監的李進來宣旨。

而任命這些將官的手諭,也是朱翊鈞自己親自擬,且親自用的印。

可見,朱翊鈞對兵權的重視,在刀把子這方面,不隨便假於人。

“胡守仁,以廣東剿海賊功,授驃騎將軍,上護軍,升中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掌親軍衛事,總督親軍衛軍務,兼金吾左衛總兵官。”

李進先念了第一道手諭。

朱翊鈞重組的親軍六衛,因要同南兵模式訓練,何況是重新募兵,所以除了名義上稱衛外,官將職稱皆改為了營兵形式,掌衛主將以總兵稱之,而不再是坐營指揮使。

胡守仁是跟著戚繼光多年的老將,在萬曆四年,因與福建巡撫龐尚鵬不和,而被龐尚鵬彈劾罷官,而他在被罷官前,就是福建總兵官,如今再任總兵官,也是夠資歷的,不算濫升,其他武臣也不會不服。

面圓肚大、而留著灰黑鬍鬚的胡守仁,這時就忙叩首回道:“臣領旨,謝陛下隆恩,願為陛下萬死!”

接著,胡守仁就雙手微顫地領了自己的手諭。

大殿內,其他官將也朝他投來了豔羨的目光。

“李如松,以遼東大捷功,授驃騎將軍,護軍,升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協理提督親軍衛軍務,兼任虎賁左衛總兵官。”

滿臉絡腮黑胡、一張大臉闊耳、且膚黑人壯的李如松,這時也急忙跟著叩首說:“臣領旨,謝陛下隆恩,願為陛下萬死!”

接著,李如松也接了旨。

表情凝重,一臉剛毅。

李如松時年不過三十來歲,對於一個將領而言,還屬於少壯時期。

而如今,他卻被驟升為協理提督親軍六衛軍務官,既是朱翊鈞有意讓他做北兵代表,平衡大明軍界的山頭,也跟他自己雖年輕但也的確戰功赫赫有關。

在李成梁所報的屢次遼東大勝中,李如松都是身先士卒。

尤其是最近一次。

在對戰插漢部四萬鐵騎的大捷,李如松更是斬殺首級上千。

雖然這次也因此把他老爹李成梁氣得不行,據錦衣衛細作回報,李成梁大罵李如松屢教不改,讀了書,卻沒學到文臣的精明,真是白讀,但李如松的鋒芒也因此讓朝野皆知,連朱翊鈞也不得不在尋找合適的北將裡尋找北兵代表時,也還是先選擇了他,而讓他年紀輕輕,就協理提督親軍六衛。

歷史上,李如松也是年紀輕輕,在而立之年就以都督僉事充任副將,接著於萬曆十一年充任山西總兵官,正式成為一鎮主帥,九年後就提督軍務,可謂官運亨通。

這一世,他也依舊鋒芒難掩。

“麻貴,以宣威俺答部,使其安於貿易為功,授鎮國將軍,正治上卿,升都指揮使,任虎賁右衛總兵官。”

接著,留著淺黑如亂灑芝麻胡須的麻貴也跟著謝恩,接了旨。

作為曾第一個衝出去為皇帝手刃逼宮文臣的他,慶幸自己當初在被皇帝下旨衝出去誅殺逼宮文臣時,沒有再猶豫,而得以在如今依舊被皇帝重用,升遷也是除李如松外最快的。

但讓自己麻氏一族錯過了最易得到伯爵的機會,還依舊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以至於每年宗祠祭祖,他都無臉見人。

“劉綎,以討伐九絲蠻,且首個登城擒獲蠻人首領阿大之功,授鎮國將軍,正治上卿,升都指揮使,任羽林左衛總兵官。”

虎背熊腰、且是萬曆初年武狀元的劉綎這時也謝了恩,領了旨。

“陳文良,以協守薊遼、擊退董部功,授鎮國將軍,正治上卿,升都指揮使,任金吾右衛總兵官。”

接著,就是戚繼光舊部陳文良。

朱翊鈞對陳文良的瞭解很少。

因為戚繼光的舊部在歷史上大多無傳,許多人在萬曆初期後也都官爵不顯,所以也就沒留下多少文字記錄。

這跟歷史上整個南兵在張居正後都不被重視有關。

畢竟,南兵本身就代表一種新的軍事制度,花費很高,所以是不會被以保守趨向為主的明廷重視的。

只是在援朝抗倭和建奴後來興起後,才會被想起來用一下。

朱翊鈞倒是在這時認真地瞅了這位看上去略矮卻明顯頗為精幹的南兵將領一眼,然後突然問道:“卿斬殺過多少倭寇?”

“回陛下,有一千三百零五十六顆!”

陳文良回道。

“很不錯,能斬倭人千人,可謂良將!”

“敕諭翰林院,如此良將,將來不能沒有傳!”

朱翊鈞這時吩咐了起來。

一千三百餘顆的確不少,要知道戚繼光這個主帥在兵部的記功賬面上也才不過七千多倭奴首級。

侍御司承旨大臣朱賡這時在一旁忙拱手稱是。

起居注官微微一愣,旋即也把朱翊鈞這話記錄了下來。

這倆近侍文臣明顯都聽出來皇帝在表達話外之音。

“盧相,以擒獲倭酋哈眉須之功,授鎮國將軍,正治上卿,升都指揮使,任羽林右衛總兵官。”

最後,就是盧鏜之子盧相。

朱翊鈞對盧相還是很瞭解的,因為盧鏜的軍功,幾乎大部分都是盧相給他掙來的,只是盧相素來低調,再加上歷史上其父受胡宗憲桉牽連,而他自然也跟著被牽連,所以在歷史上也沒什麼傳記。

這一世,昔日伏闕文臣逼宮的那次事件,算是給了他重新簡在帝心的機會,如今也得以充任總兵官。

盧相也跟著謝了恩,領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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