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目測,
這些廢墟,
都不過是拱衛龍鬚泉的外圍宮闕。
泉,在最深處。
咔嚓,咔嚓,咔嚓......
遊一凡踩過瓦礫碎石,發出一聲聲脆響,在空曠與悽悽的浩大廢墟遺蹟裡,顯得格外清晰,傳出很遠。
路過一座座倒塌的宮闕瓊樓,走在在萬古歲月的廢墟間,不由令人心生感嘆,人在這一切前是如此的浩渺與微不足道。
沿途,時不時能見到些修行者。
一路趕路。
很快,便進入了遺蹟深處。
遊一凡也終於見到了真正的大部隊。
他也見到了所謂的龍鬚泉。
但是,他不敢往前繼續走了,因為前方他感覺到了一股危險額氣息。
遊一凡遠遠透過稀薄的迷霧依稀隱約可見,在龍鬚泉方向,好像有一株十分龐大的參天大樹。
而在那參天大樹的樹冠上,似乎結著許多果子,在迷霧裡影影綽綽,黑影重重,看上去就像是碩果累累。
遊一凡目光凝重,這還是他在斷山裡,第一次見到有植被存在。
這不正常。
死地之中長出一顆參天綠植,任誰都會想得多些。
然而這時,遊一凡看到了一個熟悉背影,走向龍鬚泉方向。
居然是此前碰到的,那名長得陰柔,娘娘腔的男戲子。
在遊一凡看到對方時,對方也發現到遊一凡,很顯然,陰柔男子也認出了遊一凡,居然朝遊一凡嫵媚一笑,剎那,笑容明媚,百媚生。
遊一凡不由打了個寒顫,可把遊一凡噁心壞了。
果然是當男人妖嬈起來就真沒女人什麼事了。
當遊一凡強忍著辣眼睛,再看去時,發現那名陰柔男子已經只剩下一道遠去的背影,已經深入向龍鬚泉的方向。
透過迷霧,只能依稀可見,陰柔男子的背影在龍鬚泉前徘徊了一圈後,又馬上走了出來。
看著陰柔男子安全離去,遊一凡皺了皺眉,然後悄悄地跟了上去。
既然那名陰柔男子都能全身而退,他自然也有自信全身而退。
遊一凡跟著陰柔男子靠近向龍鬚泉,這一路上都是格外的寂靜,靜悄悄,就如山羊所說,不能發出一丁點聲音。
隨著越是接近龍鬚泉,周圍聲音越是靜謐,死寂,宛如踏入了生者禁區,越走越安靜,到了後半段,連外界聲音都傳不進來。
不多久,遊一凡便接近龍鬚泉,見到了傳說的龍鬚泉。
說是接近龍鬚泉,其實距離龍鬚泉,還有十米遠,但是他已經不敢繼續往前走,剛才那名陰柔男子,也是差不多來到這個距離,便停止不前了。
遊一凡望向龍鬚泉,此時的龍鬚泉早已枯竭,露出乾巴巴,開裂的土層和凌亂碎石。
泉水已不見。
就連沿著崖壁飛流直下的龍鬚瀑布,也已經枯竭,消失不見了。
而遊一凡,也終於見到了,此前在外面所看到的,結著碩果累累的大樹,究竟是什麼了。
就見在原本的瀑布崖壁上,生長著一株沒了樹葉,已經完全枯萎的大樹幹。
大樹起碼有半座崖壁那麼高,古木如虯龍,通體乾枯,樹根深深紮根入龍鬚泉土層下。
沒了樹葉的枯枝樹冠上,卻被倒垂的密集樹須,吊滿了無數的屍體,遊一凡此前所看到的碩果累累黑影,並不是果實,而是全是這些密密麻麻吊死在樹上的屍體。
是一,二,三...百,千......
吊死在樹上的屍體,何止是數千,上萬!!
這枯死的古木,實在太高大了,吊死的人裡有男有女,有古人有清民時期的服飾,此時全都風乾成黑色乾屍,全都詭異的面朝向進入龍鬚泉的方向,且都是死不瞑目,臉上還帶著生前的痛苦與怨恨。
難以想象,這到底是有多少修行者和高手,隕落在了龍鬚泉裡。
這一幕,令人不由頭皮發麻。
而在那株處處都透著古怪與邪異的枯樹前,立著一尊龍王石,只是龍王石的龍頭已不翼而飛,就連龍王石也蒙了
塵,灰暗,遍佈裂痕,但最為詭異的,是在斷裂的龍頭處,居然長出了一朵十分豔麗如絕世毒物的石中花。
石中花還未開放。
遊一凡目光驚詫,他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悄悄退了出去。
只是,就在遊一凡剛退出時,迎面碰到一陌生男人,他鼻子輕輕扇動了下,眉頭一皺。
一個帶著泥腥氣味,還夾雜著些魚腥味,令他感覺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裡聞過,不然不可能這麼印象深刻。
遊一凡狐疑看向那名擦肩而過的陌生男人......
那中年男子劍眉星目,面白無鬚,一雙眼睛很深邃。
這種男人絕對是少女,少—婦殺手。
對方身上的魚腥味,就像是已經醃入味。
遊一凡做了個摩挲下巴的思考動作。
中年男子原本要與遊一凡擦身而過,但遊一凡一直盯著他不放的目光,實在是太顯目。
“小兄弟,有事?”
“沒。”
“我們認識?”
“不認識。”
“那小兄弟可還有其它事?”
“沒有。”
“那好,告辭。”
中年男子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他並不想節外生枝,繼續離去。
遊一凡目有所思的看著中年男子離去的背影:“似乎可以摸一波”。
很明顯,不是和他們陰陽部一起的人,只要不是一起的遊一凡都會多了些興趣。
眼見那中年男子,即將消失在眼前,遊一凡人悄悄跟了上去。
不過,遊一凡很謹慎。
一直遠遠跟著。
並未靠太近,以免事先打草驚蛇。
遊一凡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名中年男子的實力要強一些。
很快,卻發現在到處都是霧靄的遺蹟裡,眼前已經失去了那中年男子的背影。
遊一凡心頭微微一沉。
對方的謹慎,超乎了遊一凡的想象。
當他一發現把人跟丟後,遊一凡並沒有去找人,而是選擇了立馬原路返回。
他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在跟下去,說不好要被埋伏,陷入被動。
就在遊一凡走在回龍鬚泉的路上時,毫無徵兆的,突然!
轟隆!
一聲宛若九天霹靂震盪四野的巨響爆炸,狠狠撥弄遺蹟廢墟里的雲霧。
剎那,風雲變色。
有人在撥弄風雲,正在攻打龍鬚泉,巨響爆炸正是傳自龍鬚泉方向的。
遊一凡面色一變,目光似要望穿廢墟里的霧氣,望著龍鬚泉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剛才那一聲爆炸聲勢,好像比之前多重人格小女孩攻打龍鬚泉時的聲勢,還要驚人!”
忽的,
遊一凡來不及反應,感覺有一道微不可查的陰風,從龍鬚泉方向而來,輕輕吹拂而過他的面板,當即寒毛炸立,面板上居然凍起了一顆顆雞皮疙瘩。
那陰風,給遊一凡心頭蒙上一層極其不好的預感。
龍鬚泉那裡有大恐怖正在發生!!
這個時候的遊一凡,當機立斷的轉身就跑,往遺蹟廢墟外跑。
就在遊一凡身形疾走,身體後方煙塵滾滾時,路上也遇到了幾名同樣在往遺蹟外逃命的人。
“趕緊跑!跑出這片遺蹟!龍鬚泉裡的石中花開花,然後不見!”
“跟著那株死人樹復活了!”
“現在有名一身白衣的神秘女人出手,跟死人樹廝殺上了!”
WTF!!
那株死了不知道有幾百幾千年,吊著無數屍體的枯木復甦了?
白衣女人的神秘高手?
女鬼?!
遊一凡倒吸口涼氣,龍鬚泉已經失控,福地裡的大恐怖已復甦!
遊一凡雖然擔心龍鬚泉的情形,
但他更知道,此刻只有儘快逃命,才是最優選擇
。
————————————
廢墟的世界,寂靜無聲。
路過一座座倒塌的宮闕,瓊樓,腳下踩過瓦礫亂石的腳步聲,在這片空曠的廢墟里,顯得尤為清晰。
再加上終年霧氣籠罩,就更是顯得鬼魅魍魎,悽悽荒涼。
此時,有一道老人身影,剛穿行過一道斷裂成數截的牆體,突然,耳畔有呼呼風聲壓來,還不等其抬頭,砰!
只見老人身子一個趔趄,人竟被一具從天而降的風乾了的黑色乾屍砸中,或許是從天砸落的力道太大,居然直接把老人的脖子砸斷,呈現出一個正常人無法出現的扭斷角度。
咔咔咔……
但更為詭異的是,老人的脖子旋轉一圈後,又重新回覆到了正常位置。
乍看之下,與常人無異。
這個時候,此人才終於抬頭望天…結果,砰!
又有一具風乾了的黑色面板乾屍,再次砸中老人。
這次因為是抬頭仰望的姿勢,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人直接被掩面砸倒在地,胸骨被砸斷,整個胸膛就像是漏氣的皮球般乾癟下去,斷裂的肋骨刺穿了胸膛皮肉,血淋淋暴露在空氣中。
噗通!被砸倒在廢墟瓦礫裡的那名老人,一把掀開壓在他身上的乾屍。
然後一身灰塵的站起來,他抖落掉身上和有些凌亂頭髮上的碎石、塵土。
滴答,滴答……
鮮血淋漓刺穿胸口的斷裂肋骨上,一滴滴血液順著尖銳骨刺滴落在地面,很快就形成了很大一灘血跡。
但老人並未理會自己胸膛的傷口,就好似置若罔聞,而如此沉重的傷勢,早已經心肝脾肺腎都已經被壓爆了,要換作正常人,早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涼透屍體了。
可唯獨這老人,又是脖子砸斷,
又是胸骨被全部砸斷,
卻都像是沒事人般,依舊還活得好好的。
細思深處,不由令人頭皮發麻。
老人重新站起來後,開始打量起地上的兩具乾屍,這兩具乾屍,都是風乾了的乾屍,眼窩深深凹陷,面頰肌肉乾枯萎縮,露出枯黃的兩排牙齒。
這分別是一男一女兩具乾屍,身上穿著的都是一個世紀前的服裝,只怕是死在福地裡最少都有一個世紀漫長了。
他們臉上都是帶著生前的痛苦、驚恐,還有怨恨的表情,似乎在生前遭遇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那臨死前張大的嘴巴,就彷彿是在驚恐絕望的嚎叫。
老人居然還好奇的伸手在乾屍胸前戳了戳,乾屍表面似乎附著著一層油脂,老人摩擦了下指尖,的確是有著油脂的滑膩感。
這些油脂是黑色的,似乎正在說明著,為什麼眼前這些乾屍的體表面板上會是黑色,湊近了看才發現,那是油光水亮的烏色。
老人就這麼蹲著研究地上兩具乾屍。
他食指一抹屍油。
然後把食指往嘴裡一個吸-吮。
接著又砸吧砸吧了幾下嘴巴,似乎正在回味味道。
老人居然還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味感,點了點頭,嗓子裡發出嘶啞像是兩塊粗糙樹皮摩擦的低沉難聽聲音:“好懷念的兒時記憶……”
“這是兒時記憶的豬油拌醬油飯味……”
這令人作嘔的詭譎一幕,此時就荒誕無邊的的發生在一名老人身上。
就在老人還蹲在地上,研究著豬油拌醬油飯的味道時,呼!
又有風聲從頭頂上方傳來。
還不等反應,頭頂上方一具乾屍攜帶著疾速的破空風聲,又雙叒重重砸中了老人。
這次因為是身體蹲著的關係,咔嚓!
老人的脊椎直接被砸成兩截,血淋淋的脊椎骨還有大量噴濺而出的血腥鮮血,瞬間就染紅了老人的整個下半身。
老人站起身。
抬頭仰望天。
但頭頂上方除了霧氣,依舊還是霧氣,什麼都看不到。
反倒是因為脊椎骨斷裂,有脊椎骨刺破皮肉,露出身體一部分,他無法站直身體,身體憑空矮了一小節。
“誰!誰在亂扔屍體?”